,一挥手,示意旁边一个南匈奴单于亲卫骑兵拿过一个麻袋,里面抖出一颗人头,果然是樊稠。
法正还压低声音说:“那呼厨泉贤王跟我与子敬兄卖弄辛苦,说为了杀这个樊稠,还战死了几十个匈奴勇士,都是最精锐的亲卫,而且这一战他们损失也不小,得让右将军加钱。
他本来和右将军说好了只要协防河池县、不让西凉军窜入武都郡搞破坏就算完成任务了。攻灭樊稠得另外算三千万钱。”
张飞听了觉得颇为搞笑儿戏——这些蛮夷啊,就是不知仁德义理,就特么知道打一仗算一次钱。
不过这是李素要头疼的事儿,张飞犯不着评论,他只是笑骂着说:“走,一起去大哥那献功,钱的事儿让他们跟伯雅说,咱管咱们的。”
反正李素也不会自己掏这个钱,最后还是刘备出公款,或者刘备问自己小妾的富商娘家要。
……
当天午后,众将率军进入阳平关,刘备和李素早已在沔阳县城西门外烹羊宰牛、大摆宴席准备犒军了。
张飞一见面就下马飞奔,跟刘备把臂大笑:“大哥!俺可算给你出了一口恶气了,听说这些西凉狗在五丈原,欺负咱精兵都在南中,现在可算是让他们知道咱的厉害。”
刘备也不多说,先拿着酒瓮递给张飞,一边喝一边诚恳地拍着张飞的背,显然是对三弟的喝酒功夫非常了解,丝毫不担心他会被呛到:
“三弟,这次要不是你,还有众将用命,拿到了那几个狗贼的首级,为兄都不知道怎么面对王司徒说服陛下颁下的封赏,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吴兰、程畿的家人了。关键时刻,还是要靠你们呐。”
听得出来,刘备对于一场大胜的需求,还是非常迫切的。不光是为了地盘、兵源等有形的实际利益。
也是为了让一个多月前、王允死之前那道封赏诏书能有名有实,更是为了对得起死难的将士。
无形的政治压力太大了。
张飞倒是没料到大哥一上来就说这个,喝酒喝得微微一愣。毕竟他完全没有政治头脑的嘛,就算有点智力值,也都点在军事战术上了。
刘备说得那么热切,张飞哈哈大笑从法正那儿接过樊稠的首级,又从甘宁那里拿来董越的首级,往刘备面前一摆:
“大哥,这倒要优先重赏兴霸和孝直了——哦,应该是问伯雅要钱,给那些助战的匈奴骑兵补上军饷,俺这次倒是没机会斩到什么地位显赫的贼将。
不过大哥你也太多虑了,这普天下的汉室宗亲里,谁对朝廷的忠心能有大哥赤忱?谁的贡献能有大哥大?就算之前小输一仗又如何,难道还怕当个汉中王别人不服么?要我说如果天子真的暗弱不懂事、任由贼臣摆弄,将来有了什么不测,大哥就是当皇帝也是应该的!”
刘备听得脸色一变,勃然敲打:“放肆!翼德你喝多了!念在你今天杀敌立功一时兴起,我不深责你。要是不想被禁酒就赶紧住口!”
张飞酒劲微微退了一些,嘟囔道:“不说便不说,那就说说打仗好了。大哥真要觉得为朝廷立更多功、甚至救出皇帝才能坦然受王,那咱就继续北伐便是!
刚好右扶风的西凉叛军被咱全歼了几乎一整个中郎将部,好几万人,现在陈仓好像只剩一个校尉的兵力了。咱现在把二哥的人马也调回来,再跟刘荆州亲善,让子龙也回来,集结足够兵力后,趁此良机夺下陈仓岂不美哉?就算长安还有十几万叛军,只要陈仓落脚点稳固了,迟早能伺机打破长安救出皇帝!”
这番话就丝毫不涉及政治了,也没什么大逆僭越,纯粹算军事牌。刘备听了之后只是沉吟不语,倒没有再呵斥。
但是,一直在旁边没有打扰他们的李素,却出言阻止了:“翼德不可鲁莽!兵者凶器,不做周全准备便妄自兴师,岂非不祥?主公当初那次救驾五丈原,尚且可以说是因为知道天子危急,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是人臣的忠义。
可现在王允已死,天子已经落入李傕郭汜手中,而且看起来二贼暂时还没有伤害天子的企图。既如此,天子安危没有紧迫的危险,我们何不徐徐图之?你或许是觉得五丈原之战‘贼强我弱故而贼胜’,今日阳平关之战又是‘我强贼弱而我胜’,就认为可以进攻了吧?
没那么简单的,这两仗不仅仅是谁强谁胜,更是谁守谁胜——秦岭数百里天险,对进攻一方的惩罚太大了。孙子曰:十则围之,五则攻之。贾诩敢怂恿董越樊稠强攻阳平时,他是按照五倍于南郑守军的战力来估算才敢动手的。
要是现在我们去反攻陈仓,我们在短时间内、局部战场,有陈仓守军的五倍以上战力吗?而且一旦我们转入进攻,之前退兵时拉长敌军补给纵深的那些坚壁清野措施的效果,马上就会反噬到我军自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