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下的不是弓箭手就是扛装备推车的民夫辅兵,要不就是刚刚蚁附失败撤下来的刀盾手,一点长枪兵和骑兵都没有。
毕竟长枪兵的武器太长,是无法作为蚁附登城的兵种的,拿着那么长一根枪还怎么爬梯子。
西凉重骑的突然杀出,让纪灵的攻城武器阵地顿时一阵哀嚎,一番血腥冲杀之后,足足被刺杀砍伤了一两千人,好多天辛苦施工造出来的井阑车和几部云梯,也都被李别的骑兵密集丢火把烧毁了。
纪灵连连组织在后营督阵的长枪兵和骑兵上前反击,等他列好阵势杀到关下,李别已经一击得手又龟缩回去了。
被玩了这么一手后,纪灵也郁闷得头皮发麻,他知道这些重要攻城武器的全毁,至少会导致攻关进度硬生生往后多拖四五天,这段时间什么都做不了了。
敌人获得了大把的喘息实际,“趁李傕和刘备在决战,咱偷袭渔翁得利”的机会已经没有了。
纪灵不敢再瞒,立刻把情况飞马报给了已经驻扎在宛城的袁术。一边请罪,一边也是让袁术另做定夺,免得落下“知情不报、擅专屡败”的罪名。
……
袁术本人,自从去年冬天彻底平灭了黄邵、何仪的汝南黄巾军后,一度想把自己的治所迁到颍川郡治许昌。
但今年随着关中和司隶战场局势的变化、让袁术看到他有机会再次染指两京,所以他又乖乖把治所迁回帝乡南阳,驻在宛城,方便听取前线情况。
纪灵只是他的第一波攻击部队,纪灵之后,袁术其实又陆续投入了两波兵力,所以截止到四月中旬,其实前前后后也出动了五万兵马了。
后面这两路援军,分别是从与孙策对峙前线九江拉回来的桥蕤,以及从与曹操对峙前线梁郡拉回来的刘勋。
反正孙策是肯定不敢跟袁术翻脸的,袁术把桥蕤摆在那儿,本来是想主动找孙策虚弱的机会夺庐江,所以桥蕤撤走了也无非就是放弃进攻孙策的机会而已。
曹操倒是跟袁术有些冲突,不过袁术兵力还是不少的,刘勋走后,自然还有其他人可以顶住曹操从小沛方向往西南的压力——梁、沛之地,也算是历史上袁术与徐州刘备反复交战的主战场了,无非现在敌人换成了曹操,徐州与豫州军阀主要就是在这一带打来打去。
而且看得出来,袁术这家伙野心还挺大的——他这次招桥蕤、刘勋带兵来,还特地让他们把家眷也分别从寿春和睢阳迁来。许诺他们等两京收复之后,他俩和纪灵三人,一个守长安一个守雒阳一个守南阳,把天下腹心的铁三角占了。
如今,纪灵受挫的急报传到袁术耳朵里、说要大大拖延摘桃子的进度,袁术当然是怒不可遏的,还夹杂着恨其不争。
四月十三,得到纪灵急报的当天,袁术就紧急召集了在宛城的主要谋士阎象、杨弘,商议应对之策。
袁术怒道:“纪灵无能,居然攻个峣关都会疏忽大意、被敌军增援的骑兵反袭,之前多日准备的攻城器械大半焚毁,后续破关怕是要迁延日月了。如之奈何!杨弘你先说!前些日子就是你信誓旦旦说打探得关中内乱、可以乘虚而入,渔翁得利——
如今渔翁之利呢?我们不会是中了刘备的计,帮刘备硬磕了一部分李傕的主力吧!我就说此事不可行,刘备早就破了陈仓郿县等入关中的要害,只要击破李傕主力就能到长安。我军虽近,却连武关道上的险隘都尚未突破,说不定牵制兵力越多刘备越幸灾乐祸!”
杨弘就觉得很被动,谁让前些日子是他立功心切,刚“刺探”到了董承故意散播出来的消息后,就撺掇袁术出兵呢?既然要立功,就要承担受挫时的怒火。
杨弘太了解自己的主公了,一旦有机会让别的诸侯给他打工,他就会很开心,赏赐下属也很大方。可一旦发现自己给别的诸侯打了工,就会大发雷霆、找几个谋士和将领惩处一下,为失败泄愤。
袁术的这个特征,跟他哥的“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又略有不同。
袁绍那是犹豫不决、贪小便宜、舍不得下注。而袁术纯粹就是享受“别人被我利用”的快感,这最能让他享受四世三公的心理优越感了,门生故吏都是工具人。
也正因为太了解主公了,杨弘知道,要逃避袁术的惩处,帮袁术捞到多少实际利益尚在其次,关键是要满足袁术“我利用了别人,我没被人利用”的心态。
只要利用成功了别人,哪怕自己依然小亏,袁术照样会很开心。
杨弘就在这个指导思想的指挥下,以“如何让领导爽”为最高目的,展开了头脑风暴。
须臾之后,他诚恳地说:“主公,我有一计,不论敌军是否想要利用主公为他们火中取栗,都能让敌人的算计落空。而且就算真有人想利用主公,我此计一出,他定然遭到反噬!”
果然,袁术还没听具体内容呢,但仅仅是听到“想利用我的人都会不得好死”这个思路,表情一下子就开朗起来。
让别人当提线木偶、自己来提线,这种感觉太爽了。
“但说无妨!”袁术语气都变得爽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