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沁水在这一段的河面宽度只有三十丈,其实要不是扛着钢铁兵器的话,直接游泳都能游过去。而且从太行山石门口流出来后,下游落差不大,水流速度也趋缓了。只不过王平考虑到冬夜下水浑身浸湿,会影响士兵的战斗力,才胡乱稍微砍点木头,草草糊弄过河就行。
四更过半,王平在眭固背后重新整好队形,然后就组织部队展开背刺。
“杀啊!”
“关羽五万大军在此!降者免死!”
几千个穿着兕鳄皮甲,手执灌钢利刃、战斧和钉锤的山地兵,呼啦啦地从背后涌入眭固的营寨。
望楼上的弓箭手才刚要开口示警、都没来得及射出两轮弓箭,王平的人已经冲到近前,火把乱丢了,几分钟内眭固的营地就火焰四起。
眭固直到醒来披甲的那一刻都是懵逼的:哪边是南?哪边是北?有敌袭?那敌人来的方向就该是北咯?谁让黑夜中看不清呢,方向感太差。
可是当他挂着还没扎好的铠甲冲出去、绰枪上马要指挥部队反击时,才发现自己的命令有点混乱,让亲兵击退北侧来敌,大伙儿却面面相觑,发现命令和实际情况不一致。
“都尉,敌人是南边来的!”几个醒得早的亲卫军官提醒。
“不管哪边了,反正就是往敌人最多的方向击退!”眭固拍马舞枪冲了过去。
可惜,黑暗中他的第二道命令并没有传出多大范围,很多士兵还在执行他的第一条命令——主要是因为这时候,北侧也确实出现了敌军。
在王平背刺发动之后,正面的徐晃也不再隐藏自己的行踪,带着一队人马堂堂正正沿着沁水东岸的河滩推进。夜里沿着河行军是最安全的,因为哪怕夜盲也能听着水声的远近来判断自己有没有走偏轨迹,很适合大军机动。
于是乎,眭固麾下不少士兵,就出营去迎击徐晃了,整个营地一团乱。
冲出去的那些家伙,也别觉得他们觉悟有多高、是否真心迎战徐晃,说不定只是找个机会逃散,真看到敌军势大就直接跪地投降好了。
眭固带着营中仅有调动得起来的百余亲卫骑兵,往王平入营的方向冲杀。还别说,虽然眭固因为被偷处在了极大的劣势之下,但王平的部队是翻山涉水而来,虽然精锐,却一匹马都没有。
连王平身为将领,都没法配马,只能步战。被眭固冲出营门、顺着河滩往复冲杀,倒也有些吃亏。北边的徐晃虽然有骑兵,但此刻大营还没彻底攻破,徐晃也过不来支援。
眭固看到王平身边厮杀最激烈、抱团的汉兵精锐最多,就直接不管不顾撞了过来,还真被他的人撞飞了一批汉军山地兵。眭固的黑山骑兵虽然也多有落马,好歹是把气势打出来了。
加上河边战场地形狭长,眭固居中突破、撕开王平阵型,王平的士兵被逼到两侧,像夹心饼干一样,连弓弩都没法使用——如果放箭夹射眭固,有可能误伤背后的友军。
好在王平反应也快,他的山地兵也考虑过狭长地形如何防止敌骑冲起来的课题,立刻部署杖兵架杖被动迎击。
用粗长坚硬又不值钱的杖,交叉架设扫击骑兵,这是后世刘裕破北魏骑兵时最喜欢用的。跟架枪阵的办法相比,枪矛靠的是正刺,指望敌骑正撞到枪尖上。杖阵则是指望横扫过掠过阵侧的敌骑,马匹本身的惯性撞上来,立刻就是杖断腿折。
眭固本想仗着居高临下的优势,马战对步战先斩了王平,结果还没冲到王平面前,他的马匹被一根粗木杖击断了马腿,眭固一个趔趄摔下马来。
身边亲卫还想护着他步战突围,跟王平绞杀作一团,不多片刻,地上便躺下了几十具尸首,眭固与王平很自然地厮杀到了一处。
眭固在火光下这才隐约看清王平长相,啐了一口血腥骂道:“看你也有二十出头,乳臭未干,就来送死么!”
可惜,刚嘲讽完王平的年轻,还没交手三五招,他就被王平一刀剁了脖子。
石门营内袁军很快纷纷溃散,余者跪地投降,王平徐晃前后合力,把这个隘口彻底肃清。
……
十一月十四,趁着敌人对偷袭还未彻底反应过来前的最后窗口期,关羽率军继续高歌猛进,当天逼降了不明虚实不敢应战的沁水,第二天又急行军抵达了野王。
野王县好歹还算有个将领镇守,正是张扬麾下的杨丑。杨丑带了五千人笼城死守,同时向郡治怀县的麹义求援。
听说野王求援消息的麹义,也是阵阵匪夷所思,忍不住内心痛责张辽无能,怎么会把关羽的部队从王屋山以北放过来的?那不是张辽的防区么?关羽这是穿过了张辽的防区来进攻他的防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