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在他看来,小张太尉绝无可能与辽人妥协。
而他,这一次带回来了一个无比艰巨的任务。
但能不能做,怎么去做,还需要小张太尉自己来决择。
正如萧诚所言,江宁方面绝不强迫。
甘泉很想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京兆府。
时局的变化,总是快得让人应接不遐。
但有时候,你越想快,反而就越快不了。
就像现在,甘泉一行人等,便碰到了强盗。
在自家的地盘之上碰到了打劫的强盗,听起来很可笑,但却真真实实地发生在了甘泉的眼前。
这些强盗自然不是普通的强盗。
任何一个稍有点心眼儿的,都不会把心思放到这样一支有着数百士卒护送的车队之上。
就算这车队押运着天下最珍贵的宝藏也是如此。
必竟,人首先得要活着。
所以这群强盗自然不是一般人。
他们的人数不少,大约在四百人的样子,而且清一色的都是骑兵。
甘泉只不过是瞟了他们一眼,便认出了这些人,都是来自秦凤路上的部族骑兵。
只不过看他们的打扮、旗号等细节,便能进一步猜到这些人,肯定是李罡被耶律隆绪打垮之后,溃逃掉的那些散兵游勇,现在聚集在一起横行罢了。
看着那些人马上挂的,身上穿的,以及这些天来一路走过的那些残破的村镇,甘泉已经是心生杀意了。
虽然这些押运的兵马,都不是甘泉的部下,跟着甘泉去江宁的,不过十余名心腹而已。这些押运的军将,都来自江宁守备军。
这是一支连辽国皮室军、属珊军都不放在眼中的强悍军队。
萧诚派他们过来,也是想张城一旦想做些什么的时候,这些人能最大程度的发挥作用。
一路行来,便是甘泉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官兵的整体素质,便是他们最精锐的属下也无法相比。
萧诚从十余年前就开始打造的这支由韩锬统帅的亲军,当之无愧的该当是天下第一军。
车队不用甘泉招呼,在这些骑兵强盗出现的第一时间开始,便已经娴熟的将马车围成了一个圆阵。
一百人原本负责赶车的,牵马的兵丁用极短的时间便完成了着甲、持兵、上弩等工作,然后静静地宁在了车阵之内,那些马匹则被圈在了车阵最中央。
而另外两百骑兵,则默默地组成了攻击阵容。
领头的军官,把目光看向甘泉。
他接到的命令,便是听从甘泉的指挥。
初来乍到的他们,并不能分辩眼前这些人是谁,只能知晓,这些家伙绝不会是朋友。
“不必留手!”甘泉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低声道。
小张太尉准备要好生地经营京兆府呢,你们这些王八蛋便在这里烧杀抢掠,留下一地荒芜让小张太尉怎么办?
既然撞到了你爷爷手里,那就都别活了。
领头的军官听到甘泉的命令,嘴巴一咧笑开了花。
“不留活口!”他咣当一声拿下了面甲,一提马缰,向前冲了出去。
二百骑卒,十人一组,一队接着一队向前冲了出去。
留在原地没动的甘泉听得一愣一愣的,自己的命令是不必留手,可不是说的不留活口。
是自己口音太重了?
所以这家伙听错了?
击败对手和不留活口,难度可是天壤之别好不好?
然后甘泉就见识到了这一支曾经击败了萧博以及耶律大树的辽国骑兵并将分们的脑袋砍下来做成京观的队伍是如何的强悍与不讲理。
只有两百骑兵,在第一击连绵不断地打击之后,旋即便分成了一小队一小队的开始围剿。
他们只有对方一半人,但却试图将对方全部包围。
如果是步兵,这一点自然是很难做到,但对于骑兵来说,快速地穿插和切割之后,他们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做到了这一点。
秦凤路上的部族骑兵打顺风仗凶悍无比,打逆风仗就烂得一逼的特点顿时表露无遗。
都想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结果,就是被对手一队接着一队的歼灭在当地。
等到他们彻底反应过来对手根本就没有打算让他们活,才想起来要联手拼死一搏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从头到尾,那一百名负责看守马车的人,都没有参加战斗。
而近四百名马匪被歼灭,只不过用了半个时辰而已。
四百马匪,全亡。
还没有死的,也正在被那些凶神恶煞的家伙补刀。
而这支江宁守备军则阵亡零人,伤四十六。其中重伤六,轻伤四十。
这恐怖的交换比,让甘泉彻底沉默了下来,也让他的部下们都露出了惊恐之色。
真他妈的不是人!
甘泉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他们还没有动用手炮呢!
“甘将军,幸不侮命,全歼对手!”浑身上下血淋淋的军官,叉手复命。
甘泉只能干笑几声,冲着对方竖起了大拇指。
的确无话可说。
这便是对方的实力。
杀人然后摸尸,再剥甲,最后将尸体堆集在一起,盖上柴草,一把火点燃,几百个曾经意气风发呼啸来去的家伙便彻底地消失在这个人世间。
而向京兆府出发的队伍里,则多出了数百匹战马。
甘泉算好了时候,一路紧走慢赶的,在一个漆黑无月的夜晚,抵达了京兆府城的南门。
早就有人等在了那里,打开了城门,引导着他们走进了事先准备好的营地。
“耶律隆绪的使者在城里,李淳的使者也在城里!”来迎接甘泉的一名将领低声道。
“果然如此!”甘泉低骂了一声。“小张太尉呢,我要见他。”
“小张太尉也正在等你回来!”来人道。
甘泉一去一来,差不多三个月,却赫然发现小张太尉竟然憔悴多了,那模样,看得甘泉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在等你回来了!”张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希望你给我带来的是好消息。”
现在他的状况,真是不容乐观。
李淳,耶律隆绪,两路兵马逼宫。
他已经被逼得站到了悬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