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上,拼命拿脑袋撞地。虽然完全不能减轻疼痛,至少得做点什么证明自己还活着,还是清醒的。
远处外堂里,仲家族人正在低声议论,仲杳的动静引得他们瞩目。
仲长老捋着长须,欣慰的道:“杳少……哦,堡主终究是清醒了,未来可期啊。”
又叹气摇头:“可惜已经十五岁,经络快凝封了,很难修到炼气。没到宗师的堡主,要怎么服众呢?”
另一个三十来岁,方脸细眉的男子跟着叹气:“修为不是最重要的,不过……太低了也确实麻烦。”
接着的话有些怪异:“谁让小杳就是独子呢,有个弟弟的话,还有得选。就像大哥那会,就是我陪衬嘛。”
这是仲至重,仲至正的胞弟,仲杳的亲叔。
仲至强说:“往事不要提了,小杳成不了宗师也没什么,伯叔两家最关心的不是修为。”
仲长老眉头深皱:“至强、至重,你们昨天飞鸽传书,今早应该都有回信了吧?”
“联姻之事还是其次,护堡大阵的材料,就指望他们两家帮衬啊。”
“还有至薇,得派人过河找她,不然头七赶不回来。”
他们说着,不再关注仲杳,并没察觉仲杳的异变。
仲杳已从崩溃边缘恢复过来,以头抢地的时候他又啃了几口土,发现九土转德经自动运转,化土为气,给了他顶住酷烈痛苦的力量。
他只觉从内脏到骨头,再到肌肉,乃至每个毛孔都在痉挛。但痛苦间又觉清灵畅快至极,像从内到外褪了层皮。
这是好的变化,还有个坏的变化。
他的气海碎了!
气海是修行根基,破碎的话必死无疑,他怎么还活着?
试着催动九土转德经,真气居然转动起来。不是像之前那样自气海升起,而是体内卷起了旋涡,无处不转!
难道他的气海其实并没碎,而是扩展到身体四处,他整个人都成气海了?
还没明白,眼中又刷出了字。
【《九土转德经》开启二转,可十倍吸取土中灵气。】
这就是一转二的好处,可以吃更多的土?
千盼万盼,还以为二转后就天高云阔了,结果就是这个?
仲杳沮丧至极,一拳捶在地上。
浑厚沉郁的气劲脱拳而出,渗入土中,荡出无形涟漪,瞬间扩展到十数丈外。
刹那之间,土中小虫蠕动,土下水流潺潺,以及吃下土时获得的各种信息,大半坪坝内,细微到丝毫的动静都在心中呈现。就连井中的水波,族人的低语,都感应得清清楚楚。
仲杳举起拳头,感应消散。
他呆呆看着沾着土的手,张大了嘴巴。
刚才是真气外放了?
还获得了通过土扩展感知的神奇能力?
为了确认不是幻觉,仲杳摊开手掌,按在地上,催动真气。
气劲入土,四面展开,各种动静再现。
依稀听到“季姑娘”三字,仲杳心头一动,凝神细听,声音渐渐放大,变得清晰。
“伯家庄主长子见过季姑娘,很是中意,回信特别提到了这事。”
说话的是仲至重:“只要叔家娇女对小杳没有恶感,三家就能重归一体。”
叔伯长辈们纷纷赞同,说这是三全其美。
仲长老有些犹豫:“把堡主跟季姑娘分开,堡主肯定不愿意,怕会生出事端。”
仲至强说:“小杳既已幡然醒悟,就该明白身为堡主,不能再随性而为,得为仲家尽责。”
仲长老还是没信心:“他俩情谊非同一般,不太好办啊。”
仲至重不以为意的道:“季姑娘还不是宗师,小杳才筑基二层,搞不出什么乱子,总之由不得他们。”
掌管田林事务的老叔爷仲承林提醒道:“堡主得尽责,咱们逼逼也占理,可季姑娘是外人啊。”
仲至重语气更阴沉:“这个好说,我有办法。”
听了仲至重的“办法”,仲长老苦涩的道:“也只有如此了,只是我们身为长辈,还拿小辈来换取家族平安,真是愧对祖宗啊。”
仲至强宽慰道:“祖宗已经不在了,只能靠我们自己。”
仲承林长叹:“不是祖宗不顾念,就连山神土地这些神灵,也都不在了啊。”
仲杳在远处听得一清二楚,先是惊怒,又渐渐平静。
也怪不得他们,谁让魇强人弱,仲家堡必须寻求外援呢。
不过今非昔比了,仲家堡的事情,哪能让你们说了算。
你们自然不乐意,那可由不得你们!
仲杳正要起身,另一股感知撞入意识,异常阴冷,还带着缕缕血腥气息。
他愕然停住,继续探查。
就在地下,好粗,好长、还动起来了!
是被自己的探查惊动了?
什么东西?
仲杳回头看水井,看到深青藤蔓自水井中探出,绕了几圈,贴着石砖地板,爬上外堂凉亭,再一路延伸到祠堂大门。
藤蔓枝叶茂密,郁郁葱葱,正是仲家堡无处不在,代言着沧桑的爬山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