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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哪里是树,是一株很特别的藤萝,正是藤妖的真身!
自顶壁流下的水浑浊不堪,水坛里黑气蒸盈。树身正变得灰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似人的轮廓渐渐模糊,紫花也片片黯淡。
这株藤萝失去了灵种,只残存了些许生机,还在急速消退。
藤妖果然是被魇气侵蚀了,即便灵种逃离了真身,却还是没逃过魇气。
一切都结束了,仲杳却难以释怀。
藤妖这一死,留下了更多谜团。
这只藤妖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何默默无闻的躲在仲家堡下面几百年?
而且它偏偏躲在后山祠堂地下,没猜错的话,这处天井的正上方,就是祠堂的水井。
对了,它还跟土地庙有关联,之前枝条包裹着的那尊泥像,应该就是土地公的。
如此种种表明,这只藤妖跟仲家关系密切,而且很大概率不是敌人。
他扫视左右和前方的三排石屋,决定一探究竟。
左边是柴房灶房,右边是饭厅客厅,正房三间,分别是卧室、书房、静室。
所有器物都是藤条石木所制,柴房没柴灶房没烧火痕迹,饭厅客厅都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两套餐具茶具酒具,卧室只有藤条编织的床柜,没枕头没被褥,书房也只有书架没有书。
忽略这些异常,仲杳生出强烈的既视感,他似乎跳下了断肠崖,置身小龙女的居所。
这座小院像是个心灵手巧的女子亲手打造的隐世小家,卧室的门框上吊着一个细藤丝编织的双心结,应该是藤妖的手工。
仲杳回到天井,看着即将完全枯死的藤妖真身,一股异样的悸动充塞心胸。
这只藤妖和这座小院,说不定藏着一出跨越了千年时光的悲情大戏,还跟仲家先祖有关。
可惜,藤妖被自己吃了。
正发呆时,气海之下震动,陶碗有了动静。
陶碗中紫光流溢,一颗种子熠熠生辉。
【藤萝灵种已净化,可转植于上土之沃土,发为藤萝之灵。亦可转为灵基,令他人成就先天青气。】
又获得了一颗灵种,但跟青竹灵种一样,对仲杳没什么用处。
看着藤妖本体,辨认出残存的面部轮廓,她大张着嘴在呼唤什么,是在向她等待了几百上千年的那个人求救吗?
这处居所的种种细节,都印着等候之意。
仲杳忽然生出强烈的冲动,什么悲情戏,他不忍心,他不喜欢。
“所谓的‘他人’,必须是人吗?”
“差不多等于尸体的存在,也可以起效?”
“灵种是不是就等于妖怪的魂魄?”
一连串问题浮现,仲杳向陶碗发问。
他想救活这只藤妖……
陶碗毫无回应,他却得到了答案。
他必须尝试,必须赌。
想了想,仲杳笑笑,他有本钱赌。
就算失败了,他也没什么损失,最坏的情况不过是再来一次。
仲杳从土堆里找出长而坚韧的枯枝,将藤妖本体上方的枯死枝条打断。
把泥土搬运到水坛里吸收黑水,再清掉黑泥,露出本体下方的根茎。
尽可能去除了魇气,仲杳心中默念,左手掌心一热,散发着浅紫光芒的藤萝灵种显现。
在根茎下方找到一处缝隙,仲杳将灵种塞了进去,灵种在缝隙里停留了片刻,缓缓沉下。
仲杳直直的盯着,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出什么意外。
他一直在催动九土真气,感应那颗灵种的状况。
隐隐有什么波动自灵种散发出来,极有节奏的起伏着,仿佛是人的心跳或者呼吸。
波动渐渐明显,灵种渐渐扩展,像是在与根茎相融。
过程漫长得仲杳渐渐迷糊,眼皮难以遏制的落下,他的神魂又撑不住了。
本想警醒,可淡淡的幽香入鼻,心中安定无比,似乎天塌下来都有人帮着挡。
仲杳头枕胳膊,侧身睡着了。
那股波动还在继续,渐渐从根茎扩展到树身,树身悄然开裂,褪下块块灰黑朽烂的树皮,溢出片片浅浅紫光。
等整个树身褪尽,紫光凝结为如瀑发丝,无风而动,高高扬起。
“是你……”
紫发中,稚嫩女声呢喃:“我等到你了……”
缕缕紫发如灵蛇伸展,裹住仲杳,整座小院似乎活了过来。
“我等了好久啊,等得石头都开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