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断了两截。
他怎么也没想到仲杳会有这般回应……
昨日领了郡守之令,要他今天一早来贯山巡查军务。他本以为郡守是在开玩笑,没想到郡守拿出了诏旨,上面竟真有可以说圆之处。
“那仲杳当是不会理睬你,甚至直接赶走你……”
郡守说:“这倒无妨,但你得拿到他的回书,哪怕只是一张被他吐了唾沫的白纸,能证明你去查过,他赶走了你就行。”
对严诚来说这趟注定是来触霉头的,自是心不甘情不愿,再听郡守泄露了只言片语,想到仲杳未来在殊京的遭遇,才憋着一口气来了贯山。
连被喷得满脸唾沫的心理准备都做好了,没想到得了这个结果。
西岸一个个骑士,一辆辆马车北行,不断汇聚,很快就成一支颇具规模的军伍。虽然数目不大、阵容颇杂,可兵甲鲜亮,精壮彪悍,不乏背着剑匣,身着厚重甲胄的剑宗弟子。
严诚着部下仔细数数,到这支军伍不再增加时,已有剑宗弟子六十余名,乡卫三百多,丁壮六百多,竟是一支千人队。
贯山军务如何,严诚自己就异常清楚。背剑匣的都是剑宗弟子,数目虽少,却有以一敌百的威能。虽然这“百”说的是郡兵,可换上正军或者道兵,也依旧能以一敌十。
那些身披全身铁甲,手持弓弩的是乡卫,之前并未正面交锋过,可只看装备也强过郡兵。而那些身披半身铁甲或者皮甲,背着大盾,手持长矛的则是临时召集的丁装,论装备和素质也足以与郡兵抗衡。
“这仲杳是胆子炸了么,分明已接下封赏,做了博望侯,正等着上京,现在居然敢做出这般……”
那张纸上的字在脑子里来回咀嚼,严诚喀喇又捏断了第三截护栏。
“我打三江口去了,要看军务随便看。此乃神道之争,尔等凡兵如若插手,死伤勿论。”
纸上是这么写的,“神道之争“四个字如一座大山压在严诚心中,让他不敢有半分逾越。现在便是仲杳在他身前,别说唾沫星子,就连目光他都不敢对上。
如果真的只是贯水水伯与杜江河神开战,好像……的确不是凡人可以插手的,至于那仲杳,他既有请神之能,算作神道中人,竟也说得通。
“郡守这一着,怕是捅了马蜂窝。”
严诚暗暗嘀咕着,看着船下白浪滚滚,明白自己的惶恐来自何处。
自己正行在贯水之上,那脾气怪异的贯水水伯,一个不高兴把船拍翻了,他就得沉河喂鱼!
三江口西岸,立在荒芜石坡上,南面远处烟尘冉冉。
敖盈盈一身利落皮甲,大波浪秀发扎成马尾,显得英姿飒爽。不过那像是某种鱼妖皮织就的皮甲太过贴身,若是没外面的斗篷遮挡,仲杳都不好意思直视她了。
此刻敖盈盈正把一柄类似大号斩骨刀的砍刀转得呼呼响,瞅着三江交汇的宽敞河口,快意的道:“还以为那老头还有段日子好活呢,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
她高兴自然有理由,之前光靠她自己,最多只胜过那杜江河神一线,能守住河口以南就不错了。现在有了仲杳帮手,水陆并进,夺下三江口河神庙就等于虎口拔牙。老虎少了这嘴牙,等于完蛋。
敖盈盈又没好气的数落:“这时候才想到这个,早干嘛去了?你现在已经是杜国博望侯,就不怕杜国国主对你心生忌惮?”
仲杳微微笑道:“就是此时,才算时机正好。贯山不是杜国之土的时候,我们来夺三江口,会有什么结果?”
敖盈盈也不笨,闻言悚然:“是啊,那时候怕不是整个杜国的宗门道观都要扑过来。”
那时贯山还是外人,跑来打杜国的河神,就不简单只是神道之争了。
现在可不一样,贯山已是杜国之土,贯水河伯与杜江河伯对决,不管谁是胜者,肉都烂在杜国这口锅里,便只算神道之争。
敖盈盈还是有些担忧:“把三江口这里夺下,也等于夺走这段杜江的龙气,国主真的不在意?“
仲杳摊手:“他当然在意,可他有什么办法?谁让杜江龙气还没一统,上游到下游,加上支流,河神就有几十位呢?”
如果整条杜江的龙气已经一统,几千里江河足以成就一位龙君,敖盈盈这半路出家的蛟蛇,哪有本钱在龙君面前撒野,早就乖乖归顺龙君了。
杜江河神最终会一统的,但那是不知多久之后的事了,趁着还没龙君出现,先让敖盈盈咬下三江口。
仲杳再道:“而且,就是要国主在意,我们贯山才不会被当做棋子,随意挪移乃至牺牲。“
这还是他老爸仲至正的提醒,最好拿到贯山山神的神位,贯山才能真正安稳下来。而要拿到这个神位,最好获得杜国国主的支持。要获得国主的支持,就得让国主看清贯山的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