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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愣了愣,推开门,走到山边往下看。
“怎么这么多鬼?”
仅余的四位弟子都过来了,听到山长问话,全都不明所以。
只能附和山长说:“这么多鬼……是百姓数量的三倍了吧,会不会影响大家的阳气?”
山长皱眉,正准备下山去驱散这些鬼。
便听到他那位早就放弃修行,转而一心教书的大弟子道:“如果有神仙来镇压,此处应当无事。”
山长脚步顿住,冷不丁想到什么,道:“古往今来的戏曲班子的确是唱给神仙的,但咱们这里无庙无神,甚至城里都没有城隍庙,怎么会有‘四方之神’镇场?”
“大师兄这话提醒了我,从古到今的戏台子确实都是搭建在庙对面的,原来、原来还真的不是给人听的?”
那位年纪最大,修为却有些低的老头子笑了笑,道:“再等等,鬼有时候比人感知的还要敏锐。如果这场戏能顺利唱完,说不定……”
山长懂了大弟子的意思,接着说完了他的话:“说不定江安府要诞生城隍了。”
周围教谕们大惊之后,更多的则是激动。
他们倒不是想着沾城隍爷气运的光,而是——“能亲眼见证一位城隍爷诞生,此生无憾!”
如果真是这样,他们一群老家伙肯定是记在生死簿上前几页的,毕竟他们年岁最大了。
四位教谕选择跟山长守着书院,本就不是为了功利。
更多的是则是一种教书育人的责任,还有守护书院的情怀。
对性情之人而言,见证城隍爷诞生,怎能让人不激动?!
“那、那咱们……”
山长斩钉截铁道:“咱们也下去听戏。”
如果这场戏顺利唱完,百姓们不沾染丝毫阴气,那就代表城隍爷也在听戏!
那他们就是跟城隍爷一起听过戏的人了!
—
苏苒之一行人在戏曲第一回唱过半的时候就到了。
‘仙韵’一入场,在场的鬼魂几乎都感知到了浓浓的归属感。
有的鬼甚至颜面抹眼泪。
那是他们城隍爷的气息,他们是江安府的鬼,自然能感知得到。
前来帮助难民的少侠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发给大家倒酒。
大家都是江湖中人,不大懂得‘欣赏’,把戏曲当作一种助兴。
一边吃一边喝,一边听戏,何不乐哉?
第一回唱过一半,中场休息时,一位负责给姑娘小伙儿们画头面的妇人走过来吆喝:“你们可别给咱们把肉吃完了,咱们唱完戏还得吃嘞。”
“放心,给您留着呢!”
“这么大一块肉够不够?”
妇人笑着:“够,看在你们这么有诚心的份上,我就让咱们姑娘们多唱一回,不收各位客观的银子。”
仙韵第一回镇压这么多鬼,丝毫没有吃力的感觉,它甚至还能认出那位刚刚在台上演老太太的妇人。
听到妇人的话,仙韵喃喃了三个字:“收……银……子……”
苏苒之和秦无:“……”前面的‘不’字呢?!
苏苒之悄悄给仙韵了一颗火槐花,道:“好好听戏。”
仙韵抱着火槐花,在苏苒之尾指上绕了个圈圈,不再说话了。
苏苒之看着它呆呆的样子,心想,真的不能给人家再灌输银钱的观念了。
否则以后一府城隍爷这么在意银子,会有什么影响那真的说不好。
不过,别看城隍仙韵小小一团,但面对这么鬼,完全不用苏苒之和秦无出手帮忙。
它对江安府的鬼除了有天生的压制能力外,还能让他们产生归属感。
戏曲终了,绝大多数鬼自发的被仙韵收起。
只等着城隍归位,就能启用江安府生死簿,从而进入轮回。
—
夜半时分,苏苒之和秦无将稻米留下,悄悄离开了难民营。
他们即将有房子住,正激动着呢。
其实春南书院山长转变想法也在情理之中。
此前书院生机浓郁,他们不想被打扰,自然不会允许难民们在山脚下盖房子。
而现在生机已散,山脚下有一处小村落的话,学子们采买一些日常用品也方便。便同意了知府的提议。
此刻,山长正做普通百姓打扮,坐在地上拿了个酒碗。
碗中之酒却因为手抖而不断洒下。
他堂堂一位接近半仙的存在都激动的颤抖!
刚刚听戏的时候,他们是感知不到城隍爷的存在。
但既然这场戏完好的唱下来,那自然是有‘四方之神’在台下听的!
不然百姓们无法抵御这么浓郁的阴气。
一曲戏、一碗酒、一两银子做赏钱。
山长干了酒,便跟教谕们往书院走。
才走了没几步,他冷不丁想起知府大人所说之梦,赫然灵光一现。
“那、那当真不是什么反梦、预知梦,而是城隍爷托梦啊!”
他说,“明日便去找知府大人说明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