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抱拳弯腰的周必大,他吞咽了一口唾液,问道:“子充,你又有何事?莫不也是来认罪的?”
“禀大人,下官无罪,下官是来跟大人认错的。”
噗!秦天德险些喷出一口鲜血,这认罪和认错差别大么?
“认错?子充,你有何错?”
“下官错在对大人心存疑虑,更是在金狗犯境之始辱骂过大人。想大人在官道之上从强贼手中救出下官,又将下官从一介布衣擢升至淮阴主簿,并且委以治理淮阴之重任,下官就应当明白大人心意,下官实在是太愚钝了。”
“行了行了行了行,”秦天德再也听不下去了,“你们说的都太深奥了,本官听不懂。你们不知道本官大字不识几个,说的这么晦涩,本官岂能听得懂?你们莫不是串通好了,想要羞辱本官!”
“大人何必自谦,仅凭那本《桃花扇》,大人的才华就不在我等之下,又何来听不懂一说?”这次开口的是李清照。
“你。。。”面对上了年岁的历史上数一数二的女词人,秦天德实在是没法说出什么狠话,只能恨恨的一摆衣袖,掉头就走,“本官都不知道你们再说什么,不知所谓!”
转身两步来到门边,伸手拉开了房门,想要迈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忘记了岳雷正守在门外。
“大人您怎么走了?”岳雷拥着秦天德返回了花厅,顺手关上了房门,“大人,岳某以前误解大人太深,以至于多有冒犯,实在是太过鲁莽。如今幡然醒悟,岳某多谢大人对我岳家的救命收留之恩!”
“什么救命收留之恩?你们一个个今天都疯了么?怎么不是赔罪就是谢恩?”
“大人不必推辞,经过胡大人的点拨,岳某已经明白了大人的一片苦心。”说到这里,岳雷又对着一旁的岳银瓶说道,“姐,你还不知道吧,大人其实一直都在帮助咱们家,只不过大人的手段极为隐秘,咱们一直没有现。
他请名师教授小震小霆,又让我传授家传枪法,更是妥善照顾咱们娘亲。对了,娘的信你也看了,娘在信里还说让咱们要听从大人的吩咐,不可轻易造次。。。”
看得出来,岳雷的心情真的很好,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几乎把以往秦天德对他们岳家所做的一切都说了一遍,只不过这些以往被他认为是秦天德羞辱他们岳家的事情,如今却被他说成了是秦天德的好心相助。
这就是人,当一个人对你产生好感产生信任的时候,他对你所做的很多事情都会从好的方面去考虑;反之,当一个人对你的印象极差,极不信任的时候,那么他对你所做的很多事情就都会从坏的方面考虑。眼下岳雷从就是如此。
岳银瓶看着喋喋不休还在给自己解释着的自家兄弟,又将目光转向了眉头越锁越紧的秦天德,心中哭笑不得。
岳雷说的这些事情她已经都知道了,而且她也已经从秦天德的口中印证了自己的判断,所以岳雷说的这些对她都不重要了。
说实话,她乐于见到众人理解了秦天德的心思,她希望自己心仪的男人受到众人的尊重,不过她也知道秦天德的顾虑不是空穴来风,要不然回来的路上也不会专门叮嘱她不能外泄了。
只是看眼下的情形,看秦天德脸上越来越紧张的表情,岳银瓶心中也不知道事情展到了这一步,对秦天德究竟是好是坏。
秦天德同样没有理会岳雷的长篇大论,他敏锐的岳雷的话中捕捉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刚才岳雷貌似称呼胡铨为胡大人?要知道胡铨的真正身份,在淮阴除了他根本没人知道,所有人都认为胡铨只是他的师爷,一个师爷居然被县尉喊做“大人”,这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岳雷,你刚刚说谁点拨你了?”秦天德突然插了一嘴。
得知了真相的岳雷实在是太高兴太兴奋了,没有反应过来,直接下意识的回了一句:“胡大人啊,是胡大人点拨的我,才让我明白了大人的一片苦心。”
“哼!”秦天德冷哼一声,转身大步走向胡铨,几乎撞在了胡铨身上才收住了脚步,“胡师爷,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读书人的誓言难不成就像放屁一样么!”
面对秦天德的质问,胡铨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向后避让了两步,慢条斯理的说道:“大人此话何解?胡某向来言出必行,胡某所的誓言也严格遵守,大人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误会?他娘的岳雷都喊你做胡大人了,不是你,还能有谁把你的身份泄露给他们!”
秦天德的话音刚落,花厅右侧的屏风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一个让秦天德浑身冰凉的声音:“大人,邦衡所言非虚,是我把他的身份泄露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