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幕星河则不假思索,抽出龙旋抢步冲上。神兵如闪电横空无限伸展,后发先至地恰好截在血手印必经之路上,霎时间竟激发出轰然巨爆。气浪翻滚烈劲四射泥土纷飞,铁索桥深深钉入地面的铁桩也抵受不住那冲击,赫然连同脚下岩层一齐崩毁脱落,唐无相和唐病随之同时跌落千仞深谷,瞬间再也不见影踪。
巨震冲击令杨秀如梦初醒,不可思议的目光扫过身后那片血肉横飞,惊讶愕异猛然尽数变为疯狂燃烧的怒火燃料。素来总表现得温文尔雅,名副其实一派王者气度的蜀王刹那间五官扭曲目眦欲裂,放声咆哮道:“小杂种!”远颺神功在怒火推动下登时催谷到超越极限的十二成威力!劲风呼啸刮面生痛,全无保留的一式大风云手带动身体狂飙怒卷,以排山倒海的威势笔直射出轰向他自己的亲生侄子。
大风云手来势空前猛烈霸道,直至此时此刻,杨昭才知道自己这位亲叔叔一直深藏不露的武功,竟然如斯惊人高深。死死锁定在自己身上的气机令他根本无法逃避。不想死只求生,不能退惟有冲!易经玄鉴王道真气全力运转,小王爷浑身上下电光劈啪,紧握双拳扬声厉喝,同样也向自己的骨肉至亲轰出一记:无情雷!
刹那间风起云涌,天晕地暗。天空乌云聚集,银蛇乱蹿。地面飞沙走石,甚至对面不见人。两个同是姓杨的人,两个身体中流着同一血脉的人这场骨肉相残,就仿佛连老天爷也不忍卒睹。四条最强悍手臂相互接触的那一瞬,两股真气内劲相互交汇,竟然产生出一团漆黑罡球,同时将两个人也彻底吞噬。梵清惠瞳孔猛然收缩,失声低呼道:“天魔场?”
黑气罡球杜绝了任何人窥探的目光,但硬拼的沉闷声响连同凛冽杀气,却从中向外不绝传出。只要修为稍逊,都会被那犹如敲在自己心坎上的轰鸣震得气血逆冲耳晕目眩。第一响、第二响、第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响!已经没有人能够数得清究竟响了多少下,更没有人能够知道罡球内的胜负生死究竟如何。唯一可以看见的,只是有无数拳头掌印正不住由罡球内部向外暴凸,但瞬息又被罡球自行吸收。
黑色罡球无限制地吸收拳罡掌炁,体积不住膨胀越来越大。地面上无数道裂缝以它为核心,向四面八方暴起延伸,所到之处,竟形成巨大的蜘蛛网形相。凌云窟前的空地纵然宽敞,可是在罡球侵蚀下竟也逐渐显得狭窄起来。梵清惠、唐稷学、幕星河、风夜雨还有言妄姑等人被迫连连后退,几乎无立足之地。霎地,几道几乎肉眼无法辨别的龟裂痕迹浮现罡球表面,罡球本身却在猛然一震之后变成完全静止。
在场人士全是高手,哪里还能不知道究竟将要发生些什么?幕星河和风夜雨骇然色变,声嘶力竭大喊道:“长史,退后!”红光黑气同时暴绽,龙旋消魂两大神兵合力交织成一张绵绵密密的保护网,直将自己一方的所有人都笼罩在内。迅雷不及掩耳间,一下惊天动地的震撼巨爆,直将方圆数十丈内整片空间的所有声息全被淹没。双方众人同时只觉耳朵微痛,赫然再听不见任何声音。顷刻间,眼前所见的一切都仿佛虚幻如梦,但那股犹如海啸般急剧冚压而至的狂暴气劲却货真价实,甚至足以令整座栖霞峰也为之而颤抖。
梵清惠瞳孔再度激烈收缩。她不假思索并指为剑,空前激烈猛锐的剑气护体涌现,壮丽雄奇的银河星旋从剑指上向外急遽奔流,眨眼便化作无数道缀满星辉的银光旋涡,正是慈航剑典之〖剑震寰宇〗。静斋传人只守不攻,正若海啸狂潮之间的中流砥柱。黑罡爆炸产生的滂湃气浪遇上剑气星旋,登时被分割瓦解,终于溃不成军地消散于无形。
漫天烟尘被山风迅速吹散,惊魂甫定的点苍、青城两名掌门收回神兵,赧然仍心有余悸。定神凝望,只见刚才黑气罡球所在的地方,出现了一个足有两三尺深的半圆形大坑。而杨昭和杨秀两人,摇摇晃晃地就站在坑底中心。两人上身同样衣衫暴碎,肌肉骨骼有好几处明显之极的凹陷,显然各自都受伤不轻。大风云手和无情雷拳勉强凝聚出最后半分残力,同时交互轰向对方。杨昭胸前肋骨传出轻微裂响,却也同时一拳砸在杨秀面上。两人一齐向后震开,狠狠撞上凹坑土壁又软软滑下,却仍然咬牙切齿地分别死瞪着对方。杨昭骤然放声哈哈大笑,笑声中连连咳嗽,更夹杂了几缕再明显不过的嫣红血丝。杨秀如牛喘息,一扭头,竟从嘴里吐出几颗断裂的牙齿,怒喝道:“幕星河,风夜雨,言妄姑,给本王——杀!”
“不能杀!”唐钟情惊恐的叫喊声,赫然随山风从已经断裂的铁索桥彼端传来。这位蜀王庶妃,也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拉着唐门七杀最后仅存的唐名越到来。她急声喊道:“谁也不准动他。他就是大隋皇孙杨昭!”
唐稷学闻声浑身剧震,刹那间他胸中所受到的震撼冲击,甚至比适才黑气罡球爆炸都还要更强大千百倍。急转身颤声道:“钟情,竟然是……是妳?”
唐钟情更未回答,唐名越猛地出声喊道:“三叔,小……”声尤未落,猛然只听见“呜嗷~”的怪声长吼。在场所有人无论功力高低,竟然同觉像被攻城巨锤当胸狠狠砸了一记。紧接着,只见大蓬汹涌火舌从凌云窟洞口喷薄吐出,大团炽灼红光踱步而至。它身上所带高热,就连四周空气也被烘烤得一片模糊。梵清惠微退半步凝神相望,但看红光中的那东西龙首麋身,鹰爪狼蹄,牛尾蛇鳞,额生独角。正是守卫凌云窟的神兽——火麒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