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进了门,赶着叫堂兄,孟大只好应下。
他早就认出来人,只是心中有些不自在。可眼见天色将晚,他不能把人撵回去。
“婶子大老远来的,想必还没有吃饭。刚好我们刚放桌子,进来一起吃吧。”孟大把众人让了进来。
那女人听了脸上一喜,随即又哭丧着脸说道:“我们娘四个天未亮就起身,走到半路还搭了一段顺风车,中午连饭都未吃就着急赶路。可算是赶到天黑之前到了,肚子早就空瘪瘪饿的难受了。”
孟朵听见赶忙去捡碗筷,又把锅里留着明天早上吃的饭菜都端了出来。炕桌不大,孟朵又在地上放了一桌,只把外来的客人往炕上请。
“娘,你不是说到了堂兄家就有好吃的了吗?怎么吃食还不如咱们家!”二壮瞧瞧饭桌上简单没有油水的饭菜,竟然赌气不吃嚷起来。
孟婶子狠狠瞪了他一眼,把手伸到桌子底下偷偷掐了他一把,赶忙骂道:“农村人过日子都简朴惯了,条件好了也是大酱、咸菜不离饭桌。
咱们家也不过是过年、节略微丰盛些,你又犯浑,忘了娘在家说的话了?”转头又对孟大笑称孩子不懂事等等。
高粱米水饭,大葱蘸大酱,一盘子萝卜咸菜,另外还有昨个剩下的烀土豆子。五福最喜欢把土豆子去皮搓碎,加上大葱、大酱搅拌,一吃能吃三四碗饭。
孟家人从来没有挑食的习惯,虽说四丫喜欢美食却从不抱怨,也没要过什么。看着坐在地上的孟家人吃得喷香,炕上的几位心里都犯了嘀咕,孟婶子心中越发是有些不安。
她男人跟孟大的父亲是一个太爷,说起来没出五服,是近门的亲戚。头些年,她家的日子过得挺不错,不怎么愿意跟孟家人来往。孟家实在太艰难的时候去过她家打过秋风,却都碰了一鼻子灰回来。后来,孟家就不再登她家的门。
孟大父亲突然去世,他娘实在是没有办法,拖着带病的身子带着孟大去借钱,那情形孟大永远难忘。
她们娘俩干了一天的路,到了她家正赶上吃饭,桌子上放了一大盆猪肉炖粉条,旁边是香喷喷的白面饼。他婶子见到她们不说别的,只说家中艰难,忙不迭把吃食往桌子地下藏。
他娘说到他爹死了,那兄弟倒是捶胸顿足的哭了两声,赶着让自个媳妇拿衣裳、拿银子来。
他婶子听了立即疯了一般,嚷着自个男人是碟子了打猛子不知道深浅,家里过日子还欠着饥荒,这会子哪来的银子?兄弟之间是应该互相帮衬,可也要摸摸自个口袋才是。没有为了帮人,自个家几口人都不能活的道理。
她男人略回了几句嘴,说家里没到这地步的话,她就撒泼打滚的闹上了。二壮、三壮刚会爬,见状也在炕上哭闹起来。一时之间,屋子里乱哄哄,她男人再不敢言语。
孟大娘见了带着孟大就出来了,饿着肚子连夜赶回家,回到家里就病倒了。乡亲们帮着张罗丧事,卖了些田地才算完事。孟大的堂叔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没多少日子,他娘也去了,只剩下他们兄妹相依为命。
想想当初过的日子还真是艰难,吃上顿不知道下顿在哪里。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孟大却再没有找过所谓的亲戚。
他婶子一家更是不走动联系,当他们不存在一般。今儿个不知道为何,怎么竟然上门了?
吃了晚饭,那大妞倒是主动帮着收拾碗筷。孟朵想着人家是远客不好意思,大妞却熟络地不得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就里里外外都摸得差不离。
她非要跟着孟朵去厨房洗碗,一共才多少碗筷,况且盆里也放不下四只手,她就站在一旁跟孟朵搭话。
“这房子盖得真是没话说,一进村子大老远就瞧见了。我娘一打听孟家,连小孩子都知道。没想到堂哥还真是有出息,年纪轻轻就挣下这么大的家业!”她说完了房子又打听孟大现在在做什么。
孟朵听得心中一阵反感,“咱们农村人能有什么事,不过是种田罢了。你别看这房子气派,不过是碰见贵人人家出钱给盖得,满院子的鸡鸭鹅猪也没花一个钱。”
“哎呦,这才是堂哥的本事!”她听了这话,愈发的两眼冒光,“堂哥年轻又能干,还有贵人扶持,不知道多少姑娘家争着抢着要嫁过来呢。堂哥可有对象了?”
“什么本事,外人瞧着红火只不知道内里罢了。咱们是亲戚我才说,你可别到处嚷嚷。”孟朵话虽然不多,可却不傻。她都不知道的亲戚突然来了,张口闭口只谈财物,孟大又一副不怎么欢喜的表情,她自然要防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