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抄斩的下场。
朴正恩则想到了什么,低下头去。
李彦开始询问:“他当年让你谋害长孙氏全族时,是怎么说的?”
朴正恩定了定神,缓缓道:“杨公说先帝想要尽诛长孙氏全族,却又因为那是母族,终究有几分忌讳,便暗示梅花内卫动手。”
“我来到大唐后,饱受冷眼歧视,取出信物给予内卫,带着新罗口音的话一出,就无人理会了,唯独杨公对我最好,我没有对他产生过怀疑。”
“而吴王殿下被害时,我看在眼里,愤恨于长孙无忌所为,是跟杨公说过的,他就问我愿意不愿意趁此机会,替天行道?”
“我当时认为既然是圣人之令,又能为吴王殿下报仇雪恨,自然答应了下来……”
李彦凝声道:“杨思俭让你用什么手段屠杀长孙氏的?”
朴正恩脸颊肌肉抽搐:“他给了我万毒散。”
李彦听杨再威描述过这种剧毒:“内卫第一任大阁领齐国公,在突厥之地就是用过这种剧毒,投入水源,令下游人畜皆亡,乃是毒中极致,杨思俭的心思何其恶毒,用齐国公长孙晟的毒,来杀长孙氏全族!”
后世有一种毒药倒是有几分相似,名为百草枯,喝下去往往洗胃都救不活,只有极少的可能性生还,放到古代那更是必杀。
朴正恩想到那股毒性,五官扭曲起来。
李彦又问:“当夜长孙氏族人凄厉高呼‘吴王来了’,是你的手笔?”
朴正恩道:“那是我自己加的,为了彰显出是为吴王殿下报仇,便扮成吴王殿下重归,又用以前藏技戏术时所用的白焰粉,造出鬼火……”
李彦细细询问,觉得像是后世的磷粉。
所谓鬼火,实际上就是磷的自燃现象,磷的燃点很低,在天气炎热时遇到氧气就会点燃,而且磷火很轻,但凡有一点风或者空气流动,它就会跟着空气一起飘动,看上去效果就更恐怖了。
这对于后世来说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但对于这个时代简直是装神弄鬼的大杀器,怪不得当夜内外,都对长孙氏鬼魂复仇深信不疑。
万毒散似百草枯,白焰粉似磷粉,这两者结合,自然造成了恐怖的屠杀效果。
朴正恩想到那一夜的凄厉哀嚎,惨然道:“我如果是吴王李恪的至亲,倒是有立场为他复仇,可我只是一个流落于异族的前朝后裔,这种屠杀全族的作为,即便事后想要欺骗自己,也骗不过了,至今想来都是悔不当初!”
李彦冷声道:“你若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悔恨,而不是仅仅停留在嘴上的自我安慰,就该将罪魁祸首杨思俭抓出来。”
朴正恩稍稍沉默,苦声道:“可我确实不知道杨公在哪里,教长恭是我们唯一的联系,這几年他没有讓我辦任何事情了。”
李彦叹息道:“如果真是这般,那么杨思俭还会害更多的人,最可悲的是,他自己也要真正绝嗣了!”
杨光先闻言顿时大骇,扑倒在地:“李阁领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
李彦冷冷地道:“我断案缉凶,一向不做牵连,得饶人处且饶人,可杨思俭已经疯魔,他接下来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
“你是他秘密藏起的儿子,如果他施以谋反之举,犯下十恶不赦之罪,你如何还能置身事外?”
“如今想要保全自身的办法,只有尽快抓住杨思俭,防止他真正实施牵连全族的谋逆大案!”
杨光先顿时化身孝子,扑到朴正恩身边,拉住他的袖子:“先生,你就仔细想一想,把父亲抓住吧!”
朴正恩怔住:“长恭,无論杨公是何作为,他为了培养你都倾尽心血,你怎能这般对他?”
杨光先脸上浮出羞愧之色,却又很快散去,泣声道:“我也不希望如此,可现在已经被抓,还能如何呢?李阁领说得没错,父亲所为是害人害己,与其让他这般为祸下去,制止他是最好的办法……先生,我们都可以将功折罪的!”
朴正恩凝视着这个学生,表情与最先的安慰截然不同,弥漫着一股失望与释然:“你与你姐姐差太多了……或许这就是你与你父亲的一脉相承吧!”
他挣开杨光先的手,对着李彦缓缓地道:“我确实不知道杨思俭在哪里,但最后一次见面时,却嗅到杨思俭的身上有股尽力遮掩的异味,那股味道,我只在一种人身上闻到过,足以成为你抓捕他的线索。”
李彦目光微动,面色变了:“太监?”
朴正恩点头:“不错,他应是净身进宫了,而你现在抓到他的儿子杨光先,那才是真正断了他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