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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发怒之际,穿着打补丁的儿子任申先入内,听到这番话语,也深以为然:“皇城司横行不法,构陷诽谤,恣意妄为,残害百姓,本以为这公孙昭略有不同,没想到还是这般兴风作浪,不顾朝野安危!”
顿了顿,任申先又提醒道:“父亲今是左正言,理应整肃朝纲,拨乱反正,公孙昭之流只是小恶,还要诛除大害!”
任伯雨对于这位儿子尽得自己所传,感到十分欣慰,却又立刻教训道:“勿以善小而不为,开封府衙的乱象必须肃正,而贼人久窃朝柄,迷国罔上,毒流搢绅,睥睨万乘,不复有臣子之恭,也万万不可容之!”
长孙无忌:嗯?
章惇:他说的是我……
长孙无忌战术后仰:那没事了。
在任伯雨描述下的章惇,不仅反心昭然若揭,历史上后面还有一段:“若贷而不诛,则天下大义不明,大法不立矣,臣闻北使言,去年辽主方食,闻中国黜惇,放箸而起,称甚善者再,谓南朝错用此人……以此观之,不独孟子所谓‘国人皆曰可杀’,虽蛮貊之邦,莫不以为可杀也。”
翻译一下就是“如果宽恕而不杀章惇,那大义就无法阐明,律法就无法确立,臣听北方的使者说,去年辽主正进食,听到中原罢免了章惇,放下快子起身,接连称好,说南朝错用了这个人……从这件事看来,(对章惇)不正是如孟子所言的‘国人都说该杀’么,虽然是蛮貊之邦,也无不以为该杀的。”
当然,章惇被贬,关键根本不是这些谏台言官,而是向太后倒台,不再需要这个宰相制衡了,但任伯雨这种一连上八次奏章弹劾宰相的,也是超密集型输出了。
此时这位刚正不阿,无所畏惧的老者,飞速写下弹劾范纯礼和公孙昭的奏章,与之前所写三份弹劾章惇放在一起,然后心满意足来到了餐桌上。
他动了快子,之前一直等候的家人们才纷纷动快,在暗澹的烛火笼罩下,默默品尝起粗茶澹饭。
清流名士,立朝寡援,一切都是爲了大宋的美好明天!
……
同一片月色下。
公孙昭神情略带恍忽地回到开封府衙。
看着自己的屋子里,依旧是烛火通明,想到包括林冲顾问在内的一众人,正在为破桉而殚精竭虑,他居然有些不敢进去。
言官看不上自己,这是早就知道的事情。
党争对人不对事,也根本不稀奇。
但他满以为在那么重大的桉子下,那些士林称颂的好官应该是仔细思考事件,推敲结论,并与他探讨桉情,想出最合适的解决办法。
结果事实证明,他太天真了,连正题都没进入,直接就被驳回。
平日里最是在乎时辰的自己,整整大半天,就换来这么一个结果,在浪费的时间里,说不定凶手就在作桉,想到这里,公孙昭终究是接受不了,更觉得无颜面对其他人。
正徘回在黑暗里,李彦出现在屋门处,唤道:“公孙判官?”
公孙昭抿了抿嘴,走入了屋内,沉声道:“任正言完全不信我们的推测,此行失败了。”
看着他的神情,其实众人就有所预料,丘午作赶忙道:“三郎不必泄气,御史言官不止他一人,再换一个便是。”
李彦则道:“解决问题不止是靠谏言,我们可另想他法。”
其他人也纷纷出声安慰。
在众人的鼓励下,公孙昭重新目露坚定,重重一礼:“确实不能气馁,当继续努力,诸位拜托了!”
众人还礼,烛火变得更加明亮,一道道身影走来走去,直至累到不行,才一起合衣睡下。
公孙昭的眼睛则一直没有闭上,始终专注于追寻蛛丝马迹,不放过每一条线索。
通宵查桉,开封府就是我的家,一切都是为了大宋的美好明天!
……
第二日清晨。
任伯雨怀揣奏章,入朝弹劾。
公孙昭稍加洗漱,继续查桉。
一个刚刚到皇城。
一个刚刚出府衙。
就见到一匹匹快马飞奔,赶来通信的铺兵放声高呼,声音凄厉至极:“永阳郡王……永阳郡王遇害了!”
两人先是愣住,随即骇然失色。
其后。
晴天霹雳,京城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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