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海面洪波百丈,常年风浪雷雨交加,因此想要从大仙洲前往小仙州,多要乘坐飞舟。
飞舟在海上一连飞行了数十天,今天下午即将抵达。
而在下船之前,卫寒宵突然叩开了她房间的房门。
“这是什么?”金羡鱼好奇地拿起了卫寒宵递给她的衣裳。
“这是小仙州的服饰,你换上。”
她这才发现卫寒宵也换了一身簇新的衣裳,和他平日里的打扮倒没什么区别。
照旧是上襦下裙,百褶裙以金线平金勾勒八团云龙纹麒麟样。
腰系碧玉扣,马尾小辫缀绿松石,十分富贵,也十分游牧。
就是耳垂下面有些空空荡荡的。
卫寒宵将衣服送给她之后,就走了出去关上门等她换衣裳。
“换好了么?”
金羡鱼飞快地穿戴整齐:“好了好了。”
少年闻言这才推开门,目光恰巧与她撞了个正着。
下一秒,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有问题?”金羡鱼忐忑地扯了扯裙摆。
她还第一次穿这个,有点儿担心是不是哪里穿错了。
“没、没问题。”卫寒宵的目光游移,嗓音难得有些磕磕绊绊。
难道说是她穿得太好看了惊艳到了卫寒宵?金羡鱼在心底默默讲了个冷笑话。
“你过来。”卫寒宵忽然垂下眼从袖子里摸出了一把梳子,“我来帮你梳头。”
想都没想,她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卫寒宵反问:“嗯?你确定?既然要换上衣裳融入当地,发型也是要换的吧?还是说你会梳?”
话说到这地步,金羡鱼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点头同意。
卫寒宵站在她身后,动作倒是出乎意料地轻柔,梳篦穿过乌发,沙沙有声。
他每天早上咬着发带给自己编小辫儿,早就练出了这一手绝活。
皙白的手指手速倒是出乎意料地迅速利索,五指翻飞间,就编出了一排漂亮的小辫儿。
金羡鱼照着镜子看了一眼,镜子里的少女梳着个大大的高马尾,乌黑的小辫儿被编入了柔披的乌发里。
不得不说卫托尼的手艺的确不错,
卫寒宵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堆土豪气质十分扎眼的金银玉石,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给她别上了。
少女俏生生地坐着,肌若凝脂,眼若繁星,秀美绝伦。
金羡鱼刚想道谢,却见卫寒宵他猛地抽开手,脸上微烧,飞快向后跃出了一步。
“好了,走吧。”
此时的大小仙洲还未如《长生乐》后期那般战火连天,两地往来通商还算频繁。
小仙州虽有魔域之称,但金羡鱼一一看过去,并没有像她想象中那般环境险恶,甚至可以说得上山清水秀,鸟语花香。
金羡鱼脚刚踩上小仙州的土地,忽闻一个熟悉的温和的嗓音。
“寒宵,金道友,是你们吗?”
这个声音是——凤城寒!!
一股发自内心的喜悦席卷了金羡鱼的心扉,她出乎意料地看着面前抱琴而立,修眉细眼,风姿高彻的青年。
他静静地站在二人面前,唇角漾开了个很淡的,几乎转瞬即逝的笑意。
凤城寒一直在想,遇到金羡鱼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但好像,他比他想象中更为……高兴一些,这令他微微一怔。
卫寒宵也愣住了:“师父!”他高兴地扬起了眉头,几乎是兴高采烈地奔了过去,如果真的有猫耳朵猫尾巴,简直要快乐得摇晃上天。
金羡鱼也没想到会在这儿巧遇凤城寒,她欢悦地快步跟了上去。
“你怎么在这儿?”
凤城寒脸上的清淡的笑意已经收敛了,他几乎是迫使自己有些生疏地说:“我伤已好了泰半,放心不下寒宵与你,便想着来小仙州看看,未曾想来得比你们都早。”
“所以你就每天守着这一班飞舟等着我们俩过来?”金羡鱼高兴地问道。
凤城寒眼睫微颤,含蓄地说:“来得早了,左右无事可干。”
和她不加掩饰的高兴相比,凤城寒几乎是清冷又克制的。
她和凤城寒说话时,卫寒宵却突然沉默了下来。
凤城寒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但应付卫寒宵比应付金羡鱼更令他觉得放松,在如何与卫寒宵的相处一途上他几乎可称之为熟稔。
他说:“寒宵,多谢你这几日替我照顾金道友。”
卫寒宵的情绪却有些微妙的变化,他突然抢先一步,走到了前面,淡淡道:“啊,没必要说谢,反正我也想回来看看很久了。”
一边穿梭在人群中,金羡鱼一边与凤城寒叙旧。
他俩走得很慢,凤城寒半垂着眼睫,神情很沉稳,大多数时候她说一句,他“嗯”一声。
凤城寒的谈性似乎不高,但这样也无法浇灭金羡鱼内心的感激与欢欣之情。
不知什么时候,卫寒宵落到他们后面去了,少年脚掌几乎落地无声,轻飘飘地踩在地上。
“烦请道友稍等片刻。”行至中途,凤城寒忽地停下脚步,顿了顿说,“我回客栈拿个行李。”
于是,就成了她和卫寒宵在原地等着。
凤城寒一来,卫寒宵就好像自觉要和她划清界限一样,左右张望了一下,飞快蹿到树上去了。
这个视角说话很不方便,金羡鱼还想借机问问他瘴气的事。
“卫道友,我有话想和你说,你能下来吗?”
“……”树上毫无动静。
金羡鱼刚开始并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卫道友?”
“……”依然毫无动静。
唯有两条小腿晃晃悠悠,彰显着树上有人。
金羡鱼终于隐约捕捉到了些不对劲:“卫道友?你不想与我说话吗?”
就算心里白月光来了也不至于和她避嫌到这种地步吧。
话音未落,少年“刷”地一声骤然落在了她面前。
金羡鱼松了口气,下来就好。
她道:“我有话与你说。”
卫寒宵的神情有些俊俏的冷。
“可我没什么要和你说的。”
不等她开口,卫寒宵又道:“你要和我说什么?我师父么?”
“我说得对么?”他垂下乌黑的眼睫,冰冷的手突然抚上了她的脸颊。
那双手有些稚嫩,但就像他的逐渐抽条的个子一样,已经初具修长的模样。
手很冰,但是他的眼睛也很冰。
他眼睫低垂,顺着脸颊摸到他今早为她梳的小辫儿上。
金羡鱼身形微微一僵,因为她发现她方才猜错了,卫寒宵根本不是为了凤城寒避嫌。
他的目光没有看她,淡淡地,平静地,一字一顿地说,“或许我该这么称呼你?师、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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