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疼成这样还要坚持把衣服穿整齐了才肯来医院,他是整齐给什么人看的,苏棠心知肚明。
苏棠把徐超劝回家,关了病房的门,拉上窗帘,阻住直直照在沈易身上,像是要把他穿透一样的强烈阳光,坐到病床边的椅子上守着他。
苏棠第一次觉得,在病床前干坐着守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醒来的人是有实际意义的,谁敢在这个时候来找他的不痛快,她一定不会让这个人笑着出去。
苏棠一直守着,一直也没有这种人出现,倒是沈易自己不大安稳。
可能是胃里还有些疼,沈易没有清醒过来就自然而然地想要伸手去捂,沈易动的是那只扎着针的手,苏棠怕他乱动会回血,忙按住他的手腕。
动作被束缚住,胃里还在疼,沈易皱起眉头,难过地轻哼了一声,头颈不安地在枕头上蹭动了一下,依然没有醒来。
苏棠看得难受,一手轻抚他先前被冷汗浸透现在依然微湿的头发,一手探进他的被子里,解开他衬衣的扣子,掌心贴上他胃部附近的肌肤,一边轻轻地打圈揉抚,一边自言自语似地低低地哄着。
不知道是被揉得舒服了,还是感觉到了她在柔柔地说话,沈易眉间蹙起的竖痕缓缓舒散开来,化为一片无力的安详。
苏棠一直给他揉着,沈易睡得很熟,鼻息很浅,整个人苍白却安稳,头一直朝苏棠这边微微偏着,好像清清楚楚地知道她就在身边。
一瓶点滴输到三分之二的时候,沈易才昏昏地醒过来,看到守在床边的苏棠,深深地笑了一下,在不见什么血色的脸颊上聚起一点薄薄的红晕,好像开心得很。
苏棠好气又好笑地瞪他,没敢停手上的动作,“还笑得出来,不疼了是吗?”
沈易笑着无力地摇摇头,没扎着针的那只手在被子下把苏棠揉在他肚子上的手捉住,牵到白得让人揪心的唇边,在她掌心上眷恋地轻吻。
苏棠被他吻得痒痒的,根本气不起来。
沈易轻握着这只抚平了他最后几分痛苦的手,抬起另一只手,用指尖在她手心里自己刚刚吻过的地方写字。
沈易是一笔一划写的,写得很慢,即便是倒着看的,苏棠还是准确无误地辨出了他写出的话。
——梦到你在,你真的在。
苏棠手心被他的指尖轻轻戳着,心里也被他表达得有些吃力的话戳得隐隐作痛。他刚才就是在开心这个?
沈易又慢慢地划下一句话。
——早知道,就不一直睡了。
沈易写完,抬起眼睫看她,笑容有些无力,却浓浓的全是满足。
他赖着不愿醒过来,不过是想在难受的时候看看她……
苏棠心里又酸又疼,想起他这会儿为什么会躺在这里,禁不住拉下脸来轻责,“除了梦到我之外,是不是梦到你自己空腹喝了好多咖啡啊?”
沈易笑着,有点委屈地微微摇头。
“还狡辩,再狡辩我把你送到法医科去了啊。”
沈易笑得更浓了,眼睛轻轻弯着,像是明知道她拿他没办法,故意耍赖的熊孩子一样。
沈易依然摇摇头,认真地苏棠掌心里写字。
——没有好多,只有半杯。
苏棠直想把这巴掌招呼到他脸上,生生被他淡白的笑容看没了脾气。
虚弱的沈易就像一只四脚朝天等她揉肚皮的猫,毫无顾忌地把自己最柔软的一面展露给她,这样不计后果的信任把苏棠看得声音都软了。
苏棠揉揉他的头发,“你有什么事非得这样熬着做不可啊?”
沈易笑得软软的,轻轻地在她掌心里写字。
——保护你。
写完这三个字,又慢慢补了一句。
——我答应的。
苏棠呆了一下,恍然反应过来。
他昨晚在车上叮嘱过她,如果陈国辉有什么动静,就算是很容易处理的事情,也一定要先告诉他。
苏棠当时只当他是需要这些消息综合判断陈国辉的动向。
苏棠诧异地睁圆了眼睛,“你一直在等我的短信?”
沈易轻轻点头。
苏棠揉在他头发上的手不由自主地轻柔了许多,心疼地念叨他,“我九点才上班呢,你睡上四个钟头也能歇过来了,喝什么咖啡啊……”
沈易牵着始终不曾淡下去的笑容,轻握着她的手,在她掌心里实话实说。
——你睡不着,也许还想和我聊天。
沈易慢慢写完,又慢慢地添了一句实话。
——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