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失笑摇头道,“我确有要事,不得不离开。”话及此处,顿了顿,又继续道,“有一件事我未曾询问你的意愿便替你做了决定,只是此刻也不敢说就一定能成,便先不与你说了。”
“我走了,你好生休息。”
顾倾城转身刚准备要走,便察觉到衣袖被扯住了,她回头去看,“怎么了?”
宋承鄞忽然站起身来,走到她身旁,伸手将她拥入怀中。
几年的时间,初见时苍白瘦弱的孩童,如今已长成了翩翩少年郎,剑眉星目,俊逸非凡,因为在军中时长训练,身形更显挺拔。
顾倾城身形较之一般女子虽然还略高了那么一点,与宋承鄞相比,却仍旧属于娇小之列,堪堪只到他下巴的高度,被他一下子抱了个满怀。
“……谢谢你……”许久之后他才呢喃道,而后松开了手。
顾倾城隐约觉得他不止说了这三个字,只是他的声音太过模糊不清,让她无从分辨。不过她也不纠结与此,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便转身出了帐篷。
宋承鄞站在帐篷边上,目送她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这才放下帘子返回床上。
“倾城……”
他方才在“谢谢你”之前,还喊了她的名字。
不是母妃,也不是姐姐,而是“倾城”。
——
回京的路途虽然也很赶,却是跟之前去西北无法相比的。
这一路上,虽然比不得游山玩水那般肆意,但是途径各地,碰上心仪的吃食,倒也抽得出时间坐下慢慢品味。
是以,抵达京城后,顾倾城整个人并未显得太过憔悴。
因为是心中牵挂之事,宋鸿逸十分之积极,一早便遣了人到城外后者,见到顾倾城一行人之后,便直接将之接到了宫中。
依旧是在芳华殿中。
宋鸿逸早已等候多时。
顾倾城独自一人进到殿内,却在距他十尺开外停了下来。
“怎么了?”宋鸿逸问道。
顾倾城静静看了他片刻,才道,“鄞儿的事,你要如何与我交代?我倾尽心力将他养大,却因为你一念之差,几乎要了他的命。”
宋鸿逸没想到她会在此刻追究这件事,且这件事的确是他理亏在先,虽面上不显,心中却是有几分尴尬的。
“朕会补偿你的。”他回道。
顾倾城闻言冷笑。
宋鸿逸颇有些不自在,又道,“你要如何?”
顾倾城定定的看着他,许久才道,“我要你承诺,从此以后,无论对我有什么不满,别牵扯上他。”
这并非什么难事,宋鸿逸自然不会拒绝。
又听得顾倾城道,“经此一事,我才意识到,边关处处暗藏危机,我不放心让他继续待下去……”
她话未曾说完,便听得宋鸿逸接话,“朕即刻便下旨让兵部将他调离边关。你欲让他待在何处?”
“哪里都好,只要没有危险即可。”
宋鸿逸沉思片刻,便定了下来,“那便调回京中吧,恰逢五成兵马司内有空缺闲职。”
顾倾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许久,终究点了头,“别忘了你的承诺,不会迁怒于他。”
宋鸿逸自是点头应下。
顾倾城这才走了过去,拿起躺在红绸上的做工精致价值不凡的匕首,将手腕悬在纯银打造的碗上方,锋利的刀刃瞬间划破腕部白皙细腻的肌肤,鲜血喷涌而出,顺着手腕滑落至碗中。
宋鸿逸看着鲜血浸过之处,殷红与白银交织,美得触目惊心,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你近来可还有在吃安神的药物?”
顾倾城斜睨他一眼,“原本已经好了许多,可拜你所赐,经此一变后,夜里又睡不安稳了,总是会无端惊醒,且这一来一回路途奔波,费心劳神,险些没要了我的命。”
宋鸿逸知道她嘴上从不饶人,索性不再说话。待碗中盛满鲜血,她收回手转身不再看他时,便端起碗来,凑到嘴边,一饮而尽。
血腥味一瞬间充斥口腔,他却仿佛品尝到了世间少有的山珍海味,闭起眼睛,露出迷醉的表情,许久之后才恢复如常。
顾倾城转身看了他一眼,道,“我走了。”
却听得宋鸿逸道,“顾倾城,你知道吗,朕一开始并未全然信了你的话,毕竟你一直恨朕入骨。可是在饮过几次鲜血之后,那种飘然欲仙的感觉,朕才开始慢慢相信你。顾倾城,朕想不明白,你既然如此恨朕,又为何愿意传长生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