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宋初一轻笑,转身回屋子。
床榻舒适,一夜好眠。
次日天色微亮,魏女便在门外唤宋初一,“先生,该起榻了。”
宋初一半睡半醒,根本不欲理会,她自出师之后,养成了见太阳才起塌的习惯,倘若哪日阴天,她能迷迷糊糊的睡上一天两夜。
但那魏女十分有耐心,顿了几息,又道,“先生,该起榻了。”
这么唤了十余声,却依旧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宋初一听见外面风声呼啸,遂半闭着眼睛,裹着被子走到门口,门一打开,暴风携卷鹅毛大的雪花冷不防的袭面而来,宋初一陡然清醒过来。
那名魏女还是穿着宋初一给在帝丘时给她的外袍,在风里瑟瑟发抖。宋初一目光越过她,却看见对面廊上站着一名素衣士人,身材瘦而不柔,肩颈上披着火红的狐狸毛,因是站在避风处,墨发从身后静静流泻而下,隔着纷纷大雪过过去,犹如一支瘦梅,风骨奇俊。正是昨晚抚琴的那人。
宋初一深深觉着,倘若他收起面上鄙夷神情,气度恐怕会更好些。
“进来吧。”宋初一让开身,让魏女进屋,而后才丢了被子,朝对面那人施礼,朗声道,“在下宋初一,字怀瑾,不知阁下是?”
那人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转身步入雪地里。
宋初一满脸莫名的回过头来,看见魏女洗净的脸庞,忽然明白了那人为何做出示好的举动,却又对她十分不屑,原来人家一直瞧的都是美人儿!
“哈。有趣。”宋初一虽被嫌弃,倒是觉得这名士人很有性格。
屋内,魏女显得有些局促,她的年龄与宋初一差不多,但她从宋初一身上感受到的,却并非是少年人的气息。
“那边的包袱里有几套女衣,你拿去吧。”宋初一裹上被子,在几前蹲坐下来,轻抬下颚示意魏女去取那放在墙角漆柜上的包袱。
魏女应了一声喏,便挪过去,将包袱抱在怀里,又挪了回来,见宋初一没有丝毫要穿衣服的意思,忍不住小声询问,“可需奴服侍先生更衣?”
宋初一未答,转而问道,“姝子可有名?”
魏女头垂的更低,“回先生,奴名雅。阿姊名唤朝。”
这魏女举止有礼,且颇有羞耻心,多半是出自士族,有如此佳名,宋初一也不奇怪,“好名字,可有姓氏?”
“在主面前,不敢言姓氏。”雅躬身道。
“但说无妨,我救你们,并无使你姐妹二人为奴之意。”宋初一斜倚在几旁,形容有些懒散,声音亦是有些漫不经心,话中的内容却让雅忍不住微微抬起头,飞快的看了宋初一一眼,仿佛是确定她是真心还是假意。
很快,雅便答道,“奴姓子,公孙氏。”
宋初一微微直了直身子,没想到她随便捡两个女人,竟是公室之女。
雅姓子,氏为公孙,可以唤做子雅,或唤作公孙雅,也可以连姓氏一起呼全名公孙子雅。倘若还有字,那称呼的可就更多了。
宋初一记得,子雅说她是父亲被奸人所害,全族充作奴隶,想必家族已经不在。
宋初一忍不住搓了搓手,上辈子活的太操蛋了,今世上天倒是待她不薄,一出手便捡到两个教养、容貌一流,身份尊贵却沦为奴隶的公室女,这比空有容貌要强的多了。
拥有公孙氏的人,说明出自公室。所谓公室,指的是诸侯的家族。这并不一定表示她的家族主宰了某个国家,也有可能是延续使用姓氏:她的家族中曾经出过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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