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对庄言,还没有完全断了念头:“……他真的只是你弟弟?我怎么没听说陆家有他这号人?”
“白英……”陆婉凝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语气却稍稍软化。
她最后劝告道:“你如果不能反抗自己的人生,那就只会拉别人下水。”
“而我不希望,我身边的人,被你拉下水。”
白英表情微微僵硬,果然没有继续问,她笑容略带苦涩:“我知道……”
她说的不是‘我知道了’,而是‘我知道’。
这让陆婉凝下意识抬眼看向她,但也仅仅如此。
她和顾淮墨尚且一片狼藉,没有资格去指点别人,不过白英大概也不需要她同情或怜悯。
“我先走了。”想到庄言应该还在等她,陆婉凝不欲多耽搁。
然而等她出了‘魅色’,来到自己车前,却发现车内空空如也。
陆婉凝在副驾驶座上发现了一张字条。
与几年前相比,庄言原本一笔一划规整的字迹,现在变成了带着些许飘逸。
如同幼苗抽枝发芽一般,褪去了些许青雉。
【姐姐……其实我大概没有资格这么叫你。我知道我或许让你感到蒙羞,但我这样的人,注定就是会烂在泥里的,你不必为我劳心费神。】
最后庄言甚至没有落款写下自己的名字,而是写了另外的四个字。
【谢谢,再见。】
陆婉凝看着那个‘再见’,突然感受到一种莫大的悲伤。
像是笼罩在自己内心的雾霭终于被风吹散,但她的骨头,也在风中感受到刺骨的寒冷。
陆婉凝这才知道,有些过去的人是抓不住的。
他们既然早就分道扬镳,便注定了会走向不同的人生。
再重逢时,纵然感慨万千,却早已物是人非。
而她没有权利,干涉别人的生活。
‘你凭什么觉得自己注定烂在泥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又为什么这些年来从来没有想过要联系我?’
陆婉凝想问些什么,但这些年来她何尝不是早就放手。
于是一切都似乎变得没有意义,就连她今天之所以会来找他,也不过是想起来小时候的片段经历。
她为的,也只是自己,而不是庄言本身。
而此刻,她有些想念大哥。
然而电话‘嘟嘟……’了良久,却没有被接通。
陆婉凝隐约猜到陆怀泽此刻或许在去公司的路上,又或者正在公司开早会。
可她还是在这一刻,久违地感受到了自己的脆弱。
她整个人蜷缩在驾驶座上,双手抱膝,将下巴搁在膝盖上。
闭上的眼睫轻颤着,过了一会儿,她就感受到了湿润的水汽正在酝酿。
可她脑中空空,此刻甚至什么也没想。
直到有人敲响她车窗的玻璃。“噔、噔——”
陆婉凝没有理会,那人却锲而不舍。“噔噔——”
她终于不耐烦地扭头,降下车窗想骂对方一通,结果却对上了顾淮墨的双眼。
那双眼亦如他们初见,沉着冷静,像是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动摇他的信念。
陆婉凝有时候其实挺佩服顾淮墨这种莫名的自信。
而她微张的口,此刻莫名就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