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这几个年轻人道。
那几个年轻人登时便七嘴八舌帮罗用解惑
“哪里是有什么喜宴。”
“他们买豆腐回去是要做咸豆腐。”
“就是把豆腐蒸一蒸,用盐腌上。”
“这样一来豆腐不容易坏。”
“我也尝过一回,倒是和冻豆腐的口感有几分像。”
“腌过的豆腐咸咸的,用来煮汤和做凉拌菜都好吃。”
罗用倒是没吃过那种咸豆腐,既然现在听说了,他打算改天也在自家试着做一回,尝尝那个咸豆腐是什么味儿。
待到了小河村,那几个年轻人熟门熟路就把罗用领到榨油坊那边去了。
那榨油坊的主人听说是西坡村的罗三郎来他家榨油,连忙从地里头跑回来。那罗三郎的名声如今早已经在他们小河村传开了,他的那个烧土粪法,他们现在几乎家家户户都在用。
不少小河村的村人这会儿都纷纷跑过来瞧热闹,许多人都还带着一脚的泥泞,明显是刚从地里头回来,肩膀上还有扛着锄头扁担的,里三层外三层,就跟参观什么珍稀保护动物似的。
期间,也有人跟罗用搭话的,说来说去,大家最关心的,还是那个土粪的事,还有人请罗三郎去瞧瞧自家烧出来的土粪,看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横竖这榨油也是需要一些时间,于是罗用便随那些人去了,土粪这个东西,罗用最近烧了不少,也是有些经验,他瞅着一些农户的土粪明显是烧得过了,并不像是小火焖出来,倒像是大火烤出来的,于是便都一一指了出来。
光用说的,有些地方也是说不清楚,于是他最后干脆用村人提供的材料,在村里点起了一个土粪堆。
“……这般大小的火势便差不多了,也不叫它完全燃起来,小火焖上一整夜,明日便可浇淋尿水上去。”罗用把自己近来烧土粪的经验尽数都跟他们说了。
“我听西坡村的村人说,那猪粪尿和这土粪合用,倒是十分好。”小河村一个村人说道。
“确实如此,你们哪一日若是得闲,也可去看看我们西坡村的猪舍。”罗三郎笑道。
“嗨,看了也没什么用。”那村人笑道。
“为何?”罗用问他。
“让罗公见笑了,某家境贫寒,不够银钱买那猪崽。”那村人略带羞赧地摆摆手。
“你可是有心想要养猪?”罗用问他道。
“有心是有心……”那村人一脸遗憾的样子,若是今春不添那几样农具,这时候必定就够钱买一两头猪崽的。
“你若是有心,我便先买一两头猪崽给你养着,如何?”罗三郎笑盈盈道。
“罗公这是何意?”对方不解。
“现下我便出钱帮你买了猪崽,待到你把那猪养大了,到时候除去那头猪崽原本的重量,多出来那些肉,你我二人一人一半可好?”罗用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罗公此话可是当真?”那村人大喜过望。
“那是自然。”这事罗用其实一早就想好了,只是一直没找着机会下手而已,这会儿话赶话,也是刚好得很。
“那我这便开始修猪圈了?”对方好像还有点担心罗用反悔的样子。
“我过两日便将猪崽与你送来。”罗用也很爽快。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都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
虽然也不是家家户户都买不起猪崽,但是像这种无本的买卖,他们也很想做一做啊。
“你们还有谁想要猪崽的,这便都说了吧,不过话可要先说好了,拿回猪崽去就要好好养,若是给养死了,到时候还得赔我猪崽的钱。”罗用依旧笑道。
“那是自然。”这些人都高高兴兴地答应下来,要养死一头猪,那也是没那么容易的。
“如此,便由我来做个中间人,谁人从罗三郎处拿了猪崽,一一都要记下,免得将来有人抵赖。”这时候,又有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了起来。
“里正。”
“是里正来了。”
“快让让。”
他们这一里的里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老人,年龄也有六七十了,精神依旧矍铄,在乡邻之中也很有威望,罗用没想到,像今天这种事,他竟然也愿意出手管一管。
站在利己的角度来说,像今天这种事,就算是将来干出什么成绩来,无论是物质利益还是名声,那些好处基本上都得归罗用。
里正站出来当这个中间人,有好事他是没什么份,万一出点岔子,他说不定也得跟着吃瓜络,说直接点,就是吃力不讨好。
但也不是每个人都是站在利己的角度考虑问题的,无论是在二十一世纪还是七世纪,总有那么一些人,会心甘情愿把别人的事情揽在自己身上。
罗用自己并不是那样的人。像今天的事,其实他也有私心,一来是为了多挣猪肉,二来么,就是利益绑架,毕竟只有名声还是不够的,他要让这里的人都和他利益相关,这才是最好的保/护/伞。
但这并不妨碍他敬重那些大公无私的人,于是他向里正拱手作揖道:“如此,便劳烦里正了。”
“无妨。”里正伸手将他扶起。
小河村的村民也很高兴能有里正的加入,有他在,一切自然更有保障。
于是等到罗三郎回去之后,这些人也都高高兴兴回家修建猪舍去了,就等那罗三郎送猪崽过来。
·
就在罗三郎与那小河村轰轰烈烈搞合作养殖的时候,身在长安的乔俊林,总算是又从他舅舅侯蔺那里,把自己的那一双袜子给拿了回去。
这一晚侯蔺高高兴兴地从弘文馆下班回来,除了自己托人买来的那三双新袜子,也把乔俊林那双旧袜子给带了回来,顺便,还给他带来了一个小罐子,那两个仆从说这是罗三郎送给乔大郎的礼物。
乔俊林一看那个罐子,便以为是罗用给他送腐乳来了,自打来到这长安城,他也是有日子没吃过腐乳,很是有些嘴馋,于是高高兴兴去拆那罐子上的油纸。
哪知刚一打开,便有一股难言的臭味飘了满屋!
候校书鼓足勇气凑过去瞧了瞧,那东西长得倒是有几分像乔俊林之前带过来的腐乳,只不过大约是放在马背上一路摇晃的关系,好多都已经碎了,颜色也不对,之前他见过吃过的腐乳是米黄色,这个却是青色。
“那罗三郎定是嫌你的袜子太臭,才故意送这么个东西过来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