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生机。
远在千里之外的关内道盐州,却还是一片的干黄。在盐州城东面的一个小村庄,十来岁的少年人日日都要爬上村庄附近那一片破败的土墙,伸着脖子直往东面望。
“快些回家吃饭去吧,你整日都爬到那上面去作甚。”十多岁的少女来这边喊他回去吃饭。
“阿姊,你说那罗三郎今年还会来嘛?”少年一边从土墙的破败处慢慢滑下来,一边问他阿姊道。
“我怎会知?”少女径自往村子里去了。
“阿耶说他们今年不会来了,还说那罗三郎当官去了,没空管我们这里了。”少年人三步两步追赶上去。“不过我觉得他们肯定会来,听闻那罗三郎从前说要送人打谷机,后来果然就送了,这回他说要给我们这边修路,那他就肯定会修。”
“阿姊,你说他们甚时候才能来?”
“前面好些村子都通水泥路了,就我们这里还没通。”
“听闻他们现在赶着牛车马车去赶集,可便利了。”
“阿姊,你说咱自己怎么就修不起来路呢?”
“……”
他那阿姊自始至终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其实她心中比谁都更希望这一条路能继续修下去,她喜欢的少年所在的村子,比他们这里还要往西,现在也还没有通路,她阿耶说,想让她嫁到东面那些村子,因为那边有宽阔平整的水泥路,一个地方一旦通了路,就好比田地里有了水渠,比那些没沟没渠完全看天吃饭的旱地那就好得多了。
她也知道自家阿耶说得有道理,只是心中割舍不下自己喜欢的少年。
究竟是宁愿一辈子吃苦也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还是为了生活轻松一些,嫁到相对富裕一些的村子里去,这对于一个十多岁的少女来说,是一个太过残酷的选择题,尤其这个少女偏偏又比谁都更清楚贫穷困苦的滋味。
“阿姊!你看那边!”这时候,她的弟弟突然大力拍了她的胳膊一下。
“怎的了?”少女回头去看。
“你看那边!那边是不是有人过来了!”她弟弟兴奋道。
“我看不清!”少女也有些着急起来。
“你快去喊阿耶,我看到了,好多人,好多人从那边过来了!”
“阿耶!阿耶!你们快出来看啊,东边来了好些人,你说会不会是罗三郎他们来了?”
“东面?莫不是商贾?”
“一定是罗三郎!一定是罗三郎他们来了!”
不多时,整个村子便都闹腾了起来。
罗用那些弟子以及水泥作坊的熟练工们抵达这个村子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番热闹沸腾的景象。
“你们可是与罗三郎一同过来修路的?”
“我师父今年来不了,便叫我们过来把这条路修完。”
“你们要在我们村子这里修路?”
“我们这队人还得往前面走一点,后面还有几个队伍,很快就会修到你们村子了。”
一两日以后,这个村子里的村民便在他们村庄附近的一个临时水泥作坊找到了活计。
关内道西面比东面贫穷,越往西面走,募捐也就越难,募捐来的钱帛不够修路的时候,碰到这种情况,罗用就自己垫钱,大批大批的铜钱绢帛源源不断地输送过来,再加上当地一些乡绅富户的捐资,修路工作进行得十分顺利。
从离石县去往凉州城的这一条水泥路一日一日越修越长,罗用这边的钱帛花用了都不知道有多少,他也不怎么心疼,就是把家里那几个小的给心疼坏了。
这一日恰逢十五,朝中刚好也没有什么大事,一群官员并皇帝,谈着谈着,不知怎的谈到了罗用花钱在关内道修路的事情。
皇帝笑着对罗用说道:“我以一国之力,从长安城修路到凉州城,亦觉有几分吃力,罗爱卿以一己之力便要从离石县修路去往凉州城,不知爱卿家中钱帛可还够花用?”
“回禀陛下,并非是小臣以一己之力在修路,还要仰赖关内豪族富户慷慨解囊。”罗用坐直了身体,拱手回话道。
“罗助教谦虚了,谁人不知你们罗家的钱帛如流水一般流向关内道。”一旁有一个品级略大于罗用的官员说道,他这话听着好像是在夸奖罗用,实际上也有把罗用往风口浪尖上推的嫌疑。
罗用听闻,浑不在意地笑了笑,言道:“钱帛此物,原本就是要花用出去了,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公元七世纪与公元二十一世纪,一个讲究积攒,一个讲究消费与投资,这便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社会观念。
罗用也不太懂得勾心斗角,这时候就不太知道如何应对才是万全之策,干脆就拿个崭新的理念出来,把这些人给砸晕了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事情还是比较多,之后清静下来,我会专心码字的,么么哒,祝大家看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