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日,残阳宫,后山山腰木屋之外。素衣少女推着坐在竹椅之上的曲儿,与一脸不舍的小楼主告别之后,返回木屋之内。可其才刚刚进入木屋,便是双眼一黑,朝前仰倒而去。
可就在其即将与地面亲密接触之时,一只手将其轻轻托了起来,而后本该坐在竹椅之上发呆的曲儿,此时站起身来将之放在了床榻之上,而后独自一人走到窗边坐下,朝着残阳宫山门的方向望去。
半息过后,曲儿忽然眉头一挑,而后朝着斜上方瞥了一眼。其目光所视之处,一只飞鸟宛如受惊一般,迅速离枝而起。曲儿收回视线,而后却是淡淡地开口道:
“术法痕迹太重,出来吧。”
话音落定,周围寂静无声,然而那一只离枝而起的飞鸟,却在瞬息之间随着一阵空间扭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黑影,自天际朝着木屋而来。
只是来人尚未进屋,曲儿的声音便再度响起:
“我不知你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只是如今你已有了灵识,除了这一甲子对残阳宫的守护之外,你也该有自己的生活。”
曲儿说话之间神色未改,仿佛对一切事物都漠不关心,包括这无声无息间出现在门外的黑衣人。而其口中所指,正是黑衣人原本是一具神识傀儡,可如今却有了自我意识之事。
“主...”
黑衣人刚刚开口叫出一字,曲儿的声音却再度响起,而前者听到对方的声音之后,下意识地便止住了自己的言语,生不出半点违逆之心,这一点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为什么,但身体却已然这样做了。
“若我现在的名字你记不住,唤我一声道友也好。至于我方才所说之事,简单些来讲,便是你不必每日来此处观察,依照当初约定,我要你守护残阳宫一甲子,却并未限制你的自由。
当日你并无灵识觉醒,自然一直会留在残阳宫之内。可如今你已有灵识在身,自是另当别论。所以平日里,你也不必一直待在这后山,如果你想,大可去残阳宫内转上几圈,下山游历也未尝不可,不要走得太远便是。”
曲儿最初是想要提点对方几句,可转念之间,却想到对方此时的灵智似乎无法理解“生活”二字,所以索性便说得清晰了一些。而她之所以这样做,便是因为她自知不会留在此方太久,不想再与此方之人生出太多因果。
在她看来,这名分海境的黑衣人,如今已然成为残阳宫的前辈高人,而他与自己先前有约,需守护残阳宫一甲子平安,而自己则是归还他全部神识。
而如今对方自我苏醒的部分灵识,已不再单纯是一副神识傀儡,倘若她真受了这一句“主人”,倒不怕因此沾染的因果影响大道,却是真心不愿麻烦。
“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也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一甲子的时光虽然不长,但也着实不短。老头子觉得,自己的确应该找些有趣的事儿来做,可是什么事才是有趣的呢...”
木屋外,黑衣人别具一格的声音缓缓响起,年迈的声音之中,带着对未来的无尽迷茫。其实他的年纪并不大,至少对于分海修士来说,的确不大,而他在成为如今这副模样之前,说话时也不是这样的声音。
他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全是因为脑海之中混乱的记忆,在经历了无数次的自我整合之后,形成了一个身为残阳宫长老的人格。于是心智不全的黑衣人,便想当然地认为长老一定很老,所以一直以老头子自称。
可眼前这一幕,落入曲儿眼中,却让其不禁想起无数岁月之前,自己救过的一只妖兽来。想到这里,曲儿一直平静的面孔上,出现了一抹微笑,宛如沉寂的寒潭之中,泛出一缕青莲。
“既然你不知该去哪里,我倒可以给你一个建议。”
“哦?”
黑衣人轻疑一声,表示自己在听,可是在他耳中,这却不是什么建议,而是必行之事。也许算的上是迷茫之中一丝光芒,虽不知光芒通往何处,但与其站在原地继续等待,倒不如跟随这缕光芒,继续走下去。
“你可还认得刚才离去那名女子?”
黑衣人闻言稍稍回头,朝着山下的方向望了一眼,其实他很早便已蹲在山林之中密切注意山腰木屋周围的风吹草动,所以他自然知道对方所指的人是谁。
“认得。”
“她此次下山,是为了一株灵药,对内我告知她这株灵药对我有益,实则却是与她们师徒的功法突破有关,所以不容有失。你若闲来无事,或可暗中随她走上一路,兴许能收获一些趣事。”
说到这里,曲儿的面上浮现起一丝无奈,她本不愿染上许多麻烦,可如今却还是下意识地帮了本不该帮的人。在她看来,自己要对方下山取药,若取得灵药,便算是全了自己传她功法之情,如此一来,自己离去之时,也可少些麻烦。
至于自己要她取药所种下的因,便正好以这株灵药,报在她们师徒两人的功法之上。而一对师徒若成功突破功法,对于残阳宫而言,便是一件助益之事,如此一来,她此举可谓一箭三雕,全了此方因果。
只是她在安排三长老下山之后,便就此事卜了一卦,可算得的结果,却是凶吉参半。心下虽然告诉自己,不该再多沾染此间因果,最终却还是担心起对方的安危来,于是便为其布下了这一道保障。
“我知道了,以那丫头的速度,如今应该还没有走出残阳宫的地界,我便随她走上一遭吧。”
黑衣人的反应,尽在曲儿意料之中,而黑衣人也是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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