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间的珍贵情谊,将会划上休止符;他们,又会否前去?
天边远处传来阵阵沉雷闷响,似为这段即将诀裂的友情而哀鸣
断崖距离刚才程悔练功之处不远,二人很快便来到崖边的铁索前。
卓无忧看了看天色,道:
“师兄,远处天边闪电阵阵,看来快要下雨,不若改天再来吧!”
程悔道:
“既然已来到这里,小小风雨又有何惧?难道你忘了师父常教导我们做事不要怕困难,要勇往直前,不能半途而废的吗?”
“来!让我先行,你跟着我后面吧!”
两崖相距足有三十丈之遥,若无上乘轻功,绝对无法单凭那条铁索渡崖。程悔自小已被天玄子悉心授艺,轻功已臻上乘之境,一纵身,已跃至铁索两丈之处,如履平地。
他回首朗声对卓无忧道:
“师弟,这铁索粗得很,很易走,快点来吧!”
卓无忧闻言,于是深吸一口气,使起轻功踏上铁索。
卓无忧投入广成仙派虽已有五、六年,但他的轻功与程悔相比,仍相去甚远,只能勉强隐住身形,慢慢前行。
他只过到一半,已闻程悔在对崖大叫:
“师弟!走快点吧!这里的景色确实很美啊!”“来了!”
卓无忧当下加快脚步,又再走前十多丈。
此时他与对崖相距仅只三丈,看见程悔站在岸边高呼:
“还差一点而已,快点来吧!”
“不要催吧!”
卓无忧眼见只余三丈的距离,当下打算两三个起落纵跃过去,他再深吸一口气,忍着不吐,双脚便要使力向前纵去。
讵料就在他要发力的一刻,天上瞿地响起了一个惊天狂雷,声响之巨,震得山鸣谷应,草木摇撼。
卓无忧遭此一吓,脚步一错,整个人竟尔失去平衡,直往崖下掉去。
此崖深不见底,相信至少有万丈之深,跌下去肯定粉身碎骨。
站在崖边的程悔见状,不由骇然大惊,想也不想,冲出崖欲救卓无忧。
可惜三丈的距离也并不算短,程悔使尽轻功,仍差一线才能抓着卓无忧的手。
千钧一发间,程悔人急智生,手抓铁索吆喝着道:
“师弟,快抓着我的脚”
卓无忧反应亦是不慢,一手便往程悔的脚抓去
抓住了!
可惜,程悔的靴子竟不争气,被卓无忧一抓之下,竟被硬生生撕破,卓无忧抓不牢之下,又继续往崖底飞堕而去。
情势危急,程悔也不作多想,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
救人!
他抓着铁索的手陡地一松,另一手一掌往铁索轰去。
程悔体重本已较卓无忧为高,加上一拍之力,下堕之势更急,很快便已超越了卓无忧。
程悔时间掌握得恰到好处,就在卓无忧身旁擦身而过之际,他瞿地一声吐纳,双掌贯足内力朝卓无忧身上狂轰。这一轰之力很重,卓无忧整个人猛被轰得直飞崖上。
卓无忧在崖上接连打滚数转方能止住去势,他也不理会体内疯狂翻涌的血气,便已如箭般冲往崖边。
程悔刚才下堕之势本已甚急,加上挺掌轰向卓无忧之力,此刻已堕得无影无踪。
“师兄师兄师兄”
崖上的卓无忧急得泪也夺眶而出,而断崖之下不住传来他那声悲痛欲绝的呼号。
四周一片死寂,只得啸啸凄厉风声,回荡于空谷之中,与及卓无忧沉重混乱的呼吸声。
一切来得如此突然,顷刻之间,他与程悔已阴阳相隔。天意,可懂玩弄世人。
而更残酷的现实,还在后头
飞堕中的程悔,对为救师弟性命而牺牲绝无悔意,心中只在想:
“想不到我至死也未能见双亲一面,我,真是”
“死不瞑目!”
程悔往崖下飞堕已有一段时间,仍未到底,可见这崖有多深。
若非程悔身负绝世神功,早已被下堕的冲力迫得爆体而亡。
他也自忖这回必定绝无生机,只得闭上双目静待死亡一刻来临。
世事,往往出人意料之外!
就在程悔已绝望之际,蓦地,不知从何处横里飞出一条蔓藤。
蔓藤不偏不倚,刚好卷中程悔的腰部。
蔓藤中竟带有一鼓强大无比的柔韧内力,把程悔强大的冲势消弭得无影无踪。
蔓藤一收,程悔整个人被横扯进崖壁一个破洞之内。
死里逃生,程悔暗暗捏一把汗,定神扫视洞中环境。
破洞并不算很大很深,但位处山崖峭壁之中,只有极微弱的月亮光华能射进洞中,故此洞内极其昏沉幽暗,程悔一时闲也未能看清洞中每一角落。
他唯一能知道的,便是这洞瀰漫着一股奇臭异味,那就像是一堆粪便,或是一些腐烂了的死尸所传出的奇臭气味。
程悔几经艰苦才能适应那股熏天臭气,而不至于当场呕吐。
险峻的地理,加上如此恶劣的脏臭环境,就连野兽飞鸟也不含在此居住,试问又怎会有人栖身于此?何况此峭壁寸草不生,就是有人不慎掉到此地,也早已饥渴饿死了吧!
那,究竟那条蔓藤为何会把程悔卷进这里?
程悔看着平放地上的蔓藤,不禁越想越奇;而渐渐地,他已适应了洞中微弱的光线,视野也较为清晰了许多。
他沿着蔓藤,一步一步的往洞中探个究竟。
破洞并不深,相信不出五十步便可走到尽头。
当程悔走至三十步的时候,他已能看清洞中每一角落。他,赫然发现,蔓藤的另一端,竟然
竟然缠着一具骷髅!
不!用骷髅来形容,实在不贴切,因为这具骷髅头顶仍有些疏落凌乱的发丝,而且骨骼之外仍有一层薄如蝉翼的皮包着。
这,其实是一具干尸!
可是,干尸又怎会挥舞蔓藤救程悔?
程悔心下大奇,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上前检查那具干尸。
干尸端好的盘膝坐着,面目灰沉阴冷,全无生气,相信已死去多时,而且看来是具女尸。
但,这具女尸何以死去多时仍不腐化?
程悔心感奇怪之余,心中亦泛起了一阵异样的感觉。他不知道这是何种感觉,也解释不到为何会这样,他只感到越来越迷惘。而这份异样的感觉,竟驱使他缓缓伸手去触摸这具干尸。
他的手抬得很慢,而且不住颤抖。
眼看他的手快要触及干尸的一剎那,一件绝不可能发生的怪事倏地发生
只听见“霍”的一声,干尸的右手竟以肉眼难见的极快速度,狠狠抓住程悔的咽喉。
程悔身手本甚为了得,但事出突然,毫无防备之下连半点反应也未有已被抓个正着。
然而,干尸这爪速度之快,即使程悔在全神戒备之下,也未必能避得过。
程悔咽喉被锁,危险至极,本应立即挣脱对方制肘,奈何干尸爪上似传来一股奇异力量,把程悔弄至全身酸软,动弹不得。
更奇怪的事亦在此时相继发生。
瞿地,干尸竟抬起头来,双目暴睁,黑暗中蓦地闪出两点寒芒,更缓缓张口说话:
“桀桀!好个小子,皮光肉滑、肌肉结实,相信一定很美味可口的了!”
干尸的声音异常沙哑阴沉,而且有些字眼更发音不正,就像已很久很久没有说话似的。
干尸当然不会说话,原来眼前这具状如干尸,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但程悔刚才已仔细检查清楚,她明明已全无半点生气,一个有生命的人怎会没有生气?
那只因为,在冗长的岁月洪流之中,她早已不当自己仍生存着。她,也早当自己是一个已死的人。
程悔一时大意之下,竟弄至身陷险境。只见他咽喉被扣,呼吸窒碍,面色阵紫阵青,相信不消一刻,他使会气绝身亡。
濒临死亡边缘,程悔体内的“先天乾坤功”斗地爆发,如洪涛般的内力把干尸的爪硬生生震开。
程悔把握这千钧一发的机会,翻身跃开,先脱离险地再作打算。
程悔轻功修为不弱,两三个起落,便已跃回洞口。
那具干尸,又已在黑暗中消失。
此时,深沉的洞内又传来那阵沙哑的声音,阴沉地道:
“‘先天乾坤功’?小子,你与广成仙派有甚么关系?天玄子那老鬼又是你甚么人?”
程悔本是满腹疑团,想不到竟被抢先发问,但对方言词中似对广成仙派及天玄子带有敌意,于是他也悍然怒道:
“哼!我是广成仙派的弟子,天玄子正是我师父,你这怪物匿藏洞中,究竟有何企图?”
程悔话毕,那像干尸的怪人竟没有答上话来,沉默了一会,怪笑了几声,才道:
“嘿嘿嘿!好啊!上天总算还待我不薄,竟送来了一个广成仙派的弟子。好!好!看我把你的肉逐寸逐寸撕下,把你的血逐滴逐滴吸干,要你受尽折磨而死!”
怪人言中之意,似与广成仙派有着血海深仇,但听她语声甫落,洞内即传来一股极强大的吸力。
程悔早有准备,运足“先天乾坤功”双脚紧钉地上,坚如铁石,全身不为所动。
“好小子!果然有点斤两!但在我眼中,这点点微末道行又算得了甚么?”
“嘿!”
怪人怪叫一声,吸力斗地暴增逾倍,程悔一惊之下,忙把功力运至顶峰抗衡。
讵料就在此刻,洞中吸力骤然消失,程悔运功正剧,内力无处宣泄,反荡回体内,弄得程悔体内经脉大乱。
与此同时,洞中又涌出一股巨力,但这股巨力这次并非向内吸去,而是汹涌压迫而来。
怪人这着委实妙绝毫颠,程悔经脉正尔大乱,体内护身气功正处于真空状态,遭此巨力一压,气血登时急往顶门涌去。
如此一来,程悔反被自己内力所伤,眼前一黑,卒告昏倒地上。
啊!这样程悔岂非如刀俎下之鱼肉,任由怪人宰割?
想不到他虽然逃过粉身碎骨厄运,如今反要在怪人魔爪之下送命。
怪人阴森凄怨的目光,定定看着昏倒地上的程悔,遽地精光一闪,像发现了甚么似的。
她,究竟发现了甚么?
程悔的命运,
又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