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敏予睁大了眼睛,很长时间都动弹不得,空旷的凤鸣宫只有馨竹一人低低的啜泣声。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出了口气,叹道:“啊……这样啊……”
他已经死了,为了救谢娴妤从这世上消失了。只是不知他这一死,是否真的会有人为他的逝去而悲伤。父亲恐怕难过之余会稍稍松了口气吧,毕竟那个丢尽谢家脸面的不孝儿子用他那条微不足道的贱命保住了谢家继续在大祁国呼风唤雨的国戚地位,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只是他却没有办法沉湎于自己*的消亡,因为与之伴随的是妹妹谢娴妤魂魄的与世长辞。不论孰悲孰喜,现下不争的事实却是妹妹去了,而他活了下来。
谢敏予不禁悲痛万分,霎时间儿时许多欢笑嬉戏的场面纷拥涌进脑海。娴妤虽然任性,但偶尔也会流露出对他的点滴关心。他虽是为了救她,却还是霸占了她的身体苟活了下来,这让他情何以堪?
“娘娘,您也不要太过伤心了,当心身子。国舅爷为了救您不顾性命,皇上念他恩义厚重,忠勇可嘉,已经追封了他一等爵位,厚葬在皇家墓园之中了。这也算是国舅爷的造化,娘娘保重身体要紧,不要再想了。”馨竹擦擦眼泪,扶着谢娴妤的手规劝她。
谢敏予不想让馨竹太过担心,于是勉强点点头,心里默默难过。
这时刚刚遣出去的宫女捧着装满热水的铜盆进来,后面紧跟着一队人手中各拿着各种擦拭换洗之物。
馨竹直起身体,从一人手中抽过软帕,轻沾了热水,微微拧干,轻声问道:“娘娘,您昏迷了两日,想必身上极不舒服。您现在又不能移动,伤口不能沾水,让馨竹简单帮您擦拭一下手足可好?”
谢敏予还沉浸在悲痛之中无法自拔,听完馨竹的话便点了点头,一切都随她去了。如今木已成舟,不论愿或不愿,他谢敏予都已经死了,而活下来的是妹妹谢娴妤,是那个常侍君王左右的大祁国母。
等到馨竹轻手轻脚的替她简单收拾了一番,谢敏予左胸的伤口便开始隐隐作痛,疲劳感涌上来,又重新陷入了昏昏欲睡的境地。
馨竹扶着她躺好,见谢娴妤精致姣好的五官因疼痛紧绷着,汗珠晶亮亮的渗出鼻尖。她无声的叹了口气,暗恨拓跋铎仁的无情无义,喜新厌旧。虽然娘娘有些小脾气,但那也是毫无心机的单纯表现,不知怎么就惹得拓跋铎仁生了厌,平常连看都不愿再看她一眼。
这次的刺杀尤其叫人心寒,娘娘受了重伤,拓跋铎仁却只是传了御医中资历尚浅的周太医诊治,用药也是平平,根本没什么滋补身子的名贵药材。反倒是淑妃因刺杀见血受了惊,一下就请去了太医院最德高望重的郭太医,又赐了数不清的名贵药材安胎。这中间拓跋铎仁心中孰轻孰重整个宫闱都看去了,还叫娘娘今后如何做人?
恐怕拓跋铎仁这次还恨不得娘娘一箭归西,正省的他还要顾及着正宫,无法真正讨得淑妃的欢喜……呸呸呸,她家娘娘可是千秋万代的福泽,这次大难不死,从今往后定然鸿运绵长。
“圣旨到——!”殿门外突然响起来陈公公尖利细软的嗓音。馨竹猛的一惊,忙俯身去摇醒了已陷入浅眠之中的谢娴妤。
“娘娘,皇上的圣旨到了。”馨竹的声音半惊半喜,不知这圣旨来的是凶是吉。
还未适应自己新身份的冒牌谢娴妤猛的一惊,转眼又出了一身冷汗。她勉强撑着坐了起来,遥遥望着站在榻前的陈公公。
陈公公咳了口痰,缓缓摊开了手中的御旨,明晃晃的颜色晃得谢娴妤眼花缭乱。谢娴妤对“上一世”接旨的记忆仅止于殿前听封那次,由于那实在不是个怎么美丽的回忆,谢娴妤到现在仍然对跪下来听着尖细的声音宣判自己的命运这件事有着微微的抵触。
“陈公公,本宫现下实在是行动不便……”谢娴妤略显为难的望了望已经跪下的馨竹和其他众宫女,又冲陈公公露出个近乎讨好的求助神情。她以前没少遭人白眼,求人的功夫早已练得炉火纯青,可谓百发百中。
陈公公愣了愣,皇后娘娘以往总是高高在上的冰冷神色,这般楚楚可怜的软弱模样何时见过?谢娴妤这边卸下了架子,瞬间便显得小了几岁,迷茫无辜的神色甚是惹人怜爱。
“咳,娘娘有伤在身,坐着便是。老奴不敢强求。”陈公公不觉心头一软,恭敬地回了句话后,提气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存稿美啊……只是为毛我又凝望着存稿君的背影看他渐渐离我远去了呢……/(tot)/~~
性别转换啊,我在何时用“他”何时用“她”上纠结很久= =之后都是“她”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