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普通的烛。房中多宝架上的古玩器具泛着冷冷的幽光,书案后持着书卷静读的人似乎毫无倦意。
身旁却站了一个女子,是伴随着方才的那阵夺窗而入的风进来的。面容姣好的女子穿了一身百蝶散花裙,沙织的料子轻盈而飘渺。
在持书静读的人并没有理会身旁的女子,目光不曾从书页上移开过。
美丽而不失端庄的女子抬起藕臂环上书案后那人的肩,手掌轻轻摩挲着他肩上红色的丝绸衣料,嫣然道:“听闻赤羽黑身的邢鬼以吸食魂魄为生,不知,如我这般的鬼魂,你可舍得咽下去?”
穿着红衣的男子总算放下了手上的书卷,偏头看着那面带嫣笑的女子,似觉得有趣,“哦?你这般的鬼魂,是那般?”
有一张好脸孔的女鬼微微红了脸,放在他肩上的手游移道他的领口,大有挑逗的意思,一把嗓子似掐的出水,“自然是我这般好看的鬼魂。”
红衣的男子不屑勾了勾唇角,抹了淡妆的女鬼抬起粉色的袖子掩住唇,脸上浮起一丝笑,娇声道:“不过,若是能与你融为一体,倒也是无憾了的。”
红衣的男子轻描淡写道:“你不配。”
面容姣好的女鬼听后,顿觉一惊,而后又扯出一个笑,“什么不配,莫非你还觉着我不够好看?”
一边说着这句话,女鬼放在他衣襟的手却长出了鬼爪,红衣的男子抓住她的手,被抓住的鬼爪慢慢消融,渐渐露出里面的白骨,女鬼惊道:“你……”
放开那变成白骨的手,红衣的男子脸上平静地好似方才什么也没发生,那女鬼却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再寻不到方才那张姣好的容颜,一张狰狞的面孔令人触目惊心,她的右手已成了白骨,左手从腰间取出了一把匕首,嘶哑吼道:“你吸了我相公的魂魄,我今日定要为他讨个公道!”话毕,手上的匕首便向着红衣的男子刺去。
红衣的男子并没有动,只是,那刺过来的匕首却没有刺中他,而是向着侧边飞了出去。方才从侧边掠出一个绿衣的身影,动作迅速地打开了那只握着匕首的手,出手在女鬼的额上打上一掌,女鬼嘶吼一声,被打出了好几尺。
绿衣的身影没有给女鬼喘气的机会,飞身过去,手中飞出几点寒星,正打中女鬼的身上,女鬼张大了嘴嘶吼,身上起了一阵灰白色浓烟,慢慢消散,最终化作一堆骨灰。与她消散同时,飞出一个白色的亮光,是她的魂魄。
绿衣的人正是那喜好穿女装的孔雀精,寻梦。他站在那堆骨灰前,手中幻出一支聚魂枝,那一点亮光便被聚魂枝吸了过去,停在了上面,如一朵绽放的棉花。
收了聚魂枝,寻梦转身看着书案后的人,幽幽道:“你知道我会出手?”
方才直到最后一刻,柳夙羲也没有出手,他不出手必定是有把握让自己安然无恙。柳夙羲淡淡道:“你一向喜欢多管闲事。”
“我不过喜欢管我喜欢的人的闲事。”孔雀精面带笑意道。
柳夙羲脸上毫无动容,“你也喜欢管不喜欢你的人的闲事。”
这孔雀精自五百年前还没修成人形时,便一直跟随在他左右。三百多年前,邢鬼被天界二太子封印在南极冰山之中,四年前才得以解除封印。
而邢鬼能解除封印,功劳在于这对他一往情深的孔雀精。只是,即便孔雀精怎么掏心掏肺,都得不到心爱之人的半点回应。
痴情的孔雀精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的这张脸就只有对着那天界三太子才能真正笑得出来。”
“原来你也知道。”
孔雀精早已习惯了他的冷言冷语,听后也只是摆出个不屑的表情,“我倒是十分好奇,他心里明明念着你,你却不愿在他面前现出真身,如此形同陌路,又是何苦?”
穿了一身血红色衣袍的邢鬼重新拿起了书案上的书,翻了一页,才到:“太容易得到的东西,经不起回味。”
孔雀精不知何时手上多出了一把孔雀羽毛的折扇,展开的折扇掩住了唇,眯起上了浓彩的眼睛,“我该说是你俏皮还是该说你恶趣味好呢?”
多情的孔雀精凝思想了想,笑了笑,“你这般冷淡,估计是俏皮不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