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母亲

    母亲安静地躺在殡仪馆的小礼堂，由鲜花包围着，我们安静地站在母亲的周围。其实参加与母亲告别的人并不多，姐，哥和我一家，以及姐的一些朋友。我知道这之后母亲将被推进火化炉，我们将永远与母亲分离，悲痛又袭来，泪在眼里涌动，却怎么也没有流出来，但心却一阵阵地疼痛。母亲缓缓地被推出礼堂，女儿突然叫到“外婆，我们回家吧！”然后伸出手欲拉母亲，我的泪终于再也止不住了。母亲，一路走好！我们望着母亲慢慢远去，远去。

    母亲是在与我、丈夫和女儿在假期一起去另一城市的姐姐家中因脑溢血突发深夜死亡，没有留下一句话，等我们发现时，母亲身体已经凉了。母亲的脸上很平静，但平静的脸上却有一丝微笑，我知道母亲是因为要见到走了近二十年的父亲而笑的；母亲的眼睛微睁着，从母亲不愿闭眼的眼中我看到的是不放心。我知道母亲最放心不下的是我，是我这个从小到大（除上大学几年外）没有离开过母亲视线的小女儿。上学、工作、结婚、生女、养女我都没有离开过母亲的家门，如今她走了，而丈夫在部队服役，她一定担心我一人要工作要带女儿要做家务忙不过来的。姐夫轻轻地帮母亲把双眼合上，我看到母亲眼中滚出两滴泪水，我的泪也如雨般掉下来，一种悲伤欲把我击倒。

    母亲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母亲的一生平凡都外人很少去想起。母亲是在那个大叫上山下乡的年代与父亲带着不足两岁的哥哥步行近二百公里到了这个偏远贫瘠的小县城的，然后在县城的一所上学当了教师。虽然说是一个县城，但那个年代，其实县城也不过是不用自己种地罢了。随后姐和我出生了，因此虽然日子过得清贫，但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也其乐融融。

    日子流逝着，生活也慢慢变好了，县城也开始象个小镇了，父亲调到县城的进修校了，母亲仍然兢兢业业地当一名小学教师，我们三兄妹也长大上学了，且都成绩很好，听话孝顺。但也许是上苍作弄人，许多时候幸福总是不会长久。我上初三，哥快大学毕业，姐上高二的那个秋天，父亲去世了。我曾经不相信故事、电影里所说的某某人因为悲伤、焦虑而一夜白了青丝，我一直以为那只是夸张。然而当我看到母亲在父亲去世后的第二天早晨头发成了灰白的时候，我才明白什么叫伤心与绝望。本来就沉默的在一夜间就白了头的母亲在父亲走后就更沉默。我不知道什么叫绝望，但我却知道父亲是母亲的全部，但我还明白母亲知道她还有责任。她默默地上班，做家务，供我们上学，只是母亲很少与人交往了，深夜常常听到母亲的叹息，我知道她在想念父亲。

    哥哥工作了，母亲退休了。退休后的母亲就更少出门了，每天除了买菜就是呆在家里。哥哥恋爱了，母亲替哥哥张罗婚礼，结婚后的哥哥搬出了家，姐姐也工作离开家了，我也上大学了，母亲一个人守着冷清的家。哥哥嫂子叫母亲与他们一起住，可母亲拒绝了，说还是习惯住在老屋。可我知道对母亲来说，有父亲的气息、父亲的影子的家才是自己家，而哥哥的家当然不会有父亲的一切。母亲其实是在守着一份记忆，守着深夜的一声声叹息。

    我也工作了，我又回家了，回到有母亲的家，陪着母亲守在那个有父亲的记忆的家。母亲尽心地照顾着我的起居，但母亲话很少很少，甚至很少笑，甚至我叫母亲与我一起出去散步她也不愿意，她说她喜欢呆在家里，母亲好象与这个世界已经格格不入，可我知道母亲却深深爱着父亲，母亲依然深深地想念着父亲。

    我也恋爱了，结婚了，但我没有搬出母亲的家，因为爱人在部队服役，我没有买自己的房子，因为我不会适应一个人的生活，因为我不想让母亲一个人守着那空空的屋子。每次爱人回家总是抢着买菜做饭洗碗，可母亲闲了反倒无所适从，但我看到母亲的眼间有一丝笑意。我知道母亲一直替****现在她可以放心了。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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