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避二

    　　我亲爱的朋友，在蹉跎岁月中，你一直忙些什么？难道执意要一边偷偷构思青春古丽的诗句，一边悄然化做秋日的枫叶，紧随着夕阳，灿烂地狂舞天空。我自言自语。

    ——题记

    二

    一抹阴云，如同纸鸢一般被风徐徐吹送过来，掠过东面的高塬，停歇在柳叶河上空。它低头沉思着，好似不忍悄然远去。可是过了一会儿，不知怎地，当我心仪神往时，它却让一阵微风吹得翩然上升，丝丝缕缕地溶进了蓝天里。

    一瞬间，透过云隙射过来的阳光也似乎具备了一定的形体。风姿绰约的浮云有如我的朋友。她鲜明的形体异常柔弱，似乎风一吹就可以把它吹走。

    在虚拟的世界里，她一步步走近我的视野：她身披着的布满缕空花纹的白披衫，随风优雅地飘扬起来。披衫下银黑色的紧身长裙，将她秀丽流畅的曲线给鲜明地勾勒出来。瀑布似的丝丝长发，随风倾泻着，将整个人儿衬托得更加清秀。她灿烂的笑脸上，双眼清澈得如同一泓清泉。而她的目光更如同从树隙投在水面的月光一般，饱含了春天时常有的清新的体验。

    雪白的长披衫，给了我触目惊心的生的律动；而乌黑的长发，以及披衫下银黑色的长裙，却给了我悄无声息的死的悲哀。

    我知道，白是一种高贵的容不得半点玷污的颜色，任何颜色要与它融洽相处，就得向它屈服，接受它的恩赐，可它如今和富有挑衅性的黑搭配在一起，却让我不由得从皑皑白雪联想起了生与死，爱与恨，进与退。这恰是人生两种大起大落，容不得半点含糊，没有丝毫回旋余地的抉择。

    我越是满怀激情地想象着，越是清晰地感触到暮春时节所特有的温馨的气息，并且像是永远停留着，再也不会让人觉得生活有丝毫的乏味。

    浮想联翩间，我感到天是多么地蓝，阳光是多么地明媚，柳叶河也好像终年被暮春的阳光笼罩着，流水潺潺，鸟语花香，一派春意盎然的热闹景象。

    依稀仿佛，缕缕薄雾弥漫在柳叶河河滩。纤弱的柳丝低垂着。在寂静得几乎凝结的空气里，团团柳絮缓缓飘着

    伫立在虚拟的世界里，我的思索和想象也成了流水式的轨道，一道微波过来，后面的一道就潺潺地紧跟过来，我心底的春天不过是这流水中一朵很小的水花。

    微风吹过，只见她迈着轻盈的脚步，从苍茫的远天轻盈地走近柳叶河河滩。她随风轻扬的长发，展示着简洁明快的神韵。她的裙衫随风飘抖着。阳光从树隙投下来，伴着河柳的荫影，明暗有致地撒在她的脸上和身上。

    她的身姿本就摄人魂魄，走进青光闪烁不定的柳叶河河滩，更增添了撩人心动的魔力。

    悄然间，随着她的出现，柳叶开始瑟瑟絮语，柳絮也开始婉转轻扬起来。它们似乎从她娴雅的风姿里经受了感动，以至心神不安起来。渐渐地，叶子随风喧闹地飞扬起来，似乎每一片都希望脱离柳枝，虔诚地伴在她的左右，随她旋舞。

    在我的心目中，爱情是至高无上的，是全部热情的集聚——我把原本分散零落的情感，把紧缩起来而又一再外涌的思念都倾注给她。她是我的一切，是我的生命。柳叶河上的万物因和她有关才存在，我生活中的一切因和她连在一起才有意义。

    我的身边没有可以倾诉心事的朋友。没有人指点我，提醒我。我一个人掉进了爱河，不能自拔。我毫无阅历，毫无思想准备。随着情绪的好坏，我想象着最幸福和最败坏的可能性。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在梦里把爱恋过一遍。

    一闪而过的自卑，抹杀了我勾勒的激情。就这样，我陷入抑郁时，她的服饰也紧跟着退到幽暗的背景里，成为一道色泽渐褪的水墨画。

    不久，在瓦蓝的天空下，只剩下她的脸是存在着的，有生命力的，有意义的。

    她的笑脸已变幻成了一道最具诱惑的底幕：一月弯眉下，鸟翅一般扇动着的睫毛，衬出了胜同青光下没有微尘的海水似的眼睛，水汪汪地，深幽幽地。从眼里流露出来的，是让人扶摇直上的激情，而不是片断的暗示。她细腻润滑的翘翘鼻，闪烁着灵光，更渗透着富有个性的矜持和自信。在一股神奇的力量的安排下，它们同微微撅起的樱桃般的薄唇巧妙地搭配起来，将撩人心动的青春气息给微妙绝伦地渲染开来。

    在她红晕洇染的脸上，已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拘谨。这是处在热恋中的女孩所特有的热烈奔放的神态。

    她不断变幻着的魅力，使我的虚拟变得笨拙起来。

    渐趋强烈的自卑，让潜意识里的一切成了浮光掠影，转瞬即逝。

    河滩上的尘土，被强劲的热风卷扬起来，在柳叶河上漫无边际地遮掩着人的视野。不一会，风就同河滩上的暑气连成一片，使人闷得喘不过气来。

    在这晌午，我沉浸在思索和想象里，反觉得无聊备至的每一分钟已变得春意盎然，富有情趣，耐人深思。

    虚拟的世界，恰如云影，正因为有云，云上有太阳，云下也必然要有阴影。走进云影，许多错觉在我的心底积淀着。正因为有着积淀，我的内心冲突的，不是空幻的。透心而来的熟稔和亲近，使我把爱的感知，爱的寻觅，爱的苦思冥想都毫无保留地倾注了进去，这样，我的内心不再有半点的缺憾。

    我已学着去淡漠地面对内心的隐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