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每次下班回到家,看看屋中简单的陈设,心中总有一种很踏实的感觉。毕竟,在结婚已经两年之后,我们第一次有了属于自己的家。
在一中结婚时,学校给了一间二楼的宿舍。那个寒冷的冬天,我忙于进修,等回到他的身边,那间小小的宿舍已被他布置得温馨浪漫,从此,我们有了一个小小的家。小小的空间里总是柔情四溢,总是牵引着不在一起上班的两个人的心。所以,那时两个人总爱唱蜗牛的家那首歌,唱“远远地你在夕阳那端”因为他总是在夕阳的那端,所以每一天我都在等待,等待每一天的相聚,等待暮色中的相拥,等待两颗心的相依相偎。而我们的小家有一幅美丽的粉红色丝绸窗帘,有着窗外不断变换的景色,有着两个简单而快乐的人——此外一无所有。
结婚一年后,由于两个人的努力,我调到他的身边。去年夏天的一天,我用整天的时间收拾着我们的小屋,准备着搬家,当然,东西没什么可收拾的,可是面对小屋里的一切,我的心中却充满了不舍和惆怅。搬家的车很晚才来,而我在愈来愈深的暮色中走向一个新的地方时,心中充满了对往昔的不舍和对现实的茫然。
两个人总算结束了相互等待的日子,可是在一起时困难又来了。我们没有房子,而双方的单位又没有宿舍给我们住。于是,我们只好先住在他所在的工厂的一间仓库里。既是仓库,里面堆了一些木板包装着的纸张,而我们的衣物、书籍也都堆在一边,在一张简陋的铁床之外,几乎没有落脚之处。这个杂乱而拥挤的空间成了我们第二个临时的家。
那一段日子心情格外地不好,也逐渐明白了自称淡泊如我,面对物质上的艰苦和精神上的磨难也是很难忍受的。如果只是两个人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倒还罢了,他们单位的那些人终归没有什么好印象留给我,而他混迹于其间忙得不可开交,只留下孤独的我面对屋外的嘈杂和屋内的混乱。
那个夏天,满怀心酸和孤寂走在宽阔的外环路上,在橘红色的路灯下,面对马路那边千家万户的灯光,心中总是凄惨又凄惨。那些灯光下都是一个个温暖的家,脚下的每条路都是他人归家的路,而我远离了父母,身边虽有那个最亲的人,可是我找不到心灵的故乡,我的心已经迷失在那个夏季里了。
当然我知道,他也很急,急于找一个宽敞一点的家。到秋天的时候,我们终于在汽车站西面租到了两间平房,租金是每月七十元。搬到那个有着一棵香椿树的小院子里,整个夏季的困惑和阴郁才在我的心中沉静下来。在这里,我又找回了原来的我,这里成了我们第三个临时的家。
第三个家毕竟还是临时的,我们只添置了一张床和一套沙发,还有一个小茶几,别的就什么也没有了。那些日子里,依然是清苦而又快乐。每天下班,彼此等待的都是对方的敲门声和车铃声,我们用无数的爱称称呼对方,性急的他总是一进门就喊:“小鸭子,我回来了!”不知我们的邻居听到那种怪怪的称呼作何感想,而我们总是忘我忘他地沉浸在彼此给予的快乐中。也是在这第三个临时的家中,我怀孕了,从去年那个寒冷的冬季开始,我们也开始了漫长地等待,等待我们的小宝贝快快来。
今年初,我们终于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钱都是借的。尽管十几万元钱对我们是个天文数字,还债对我们来说有些遥遥无期,但两个人去看房子的时候,仍是怀着极其兴奋的心情,共同分享着有了自己的家的喜悦。今年春天,我们搬进了新居,有了第四个家。
第四个家是属于我们的真正的家,当然清贫的我们仍然家徒四壁,但是两个人都很乐观,燕子搭巢是一根草、一点泥地衔来,我们也需要用我们的劳动慢慢地建成我们的家,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有着苦乐同舟的誓言,有着相濡以沫的情感,对于两个要求不多的人,这就够了。
这份来自家的踏实感浸润着我,让我很满足,只愿以后的岁月,我们注意的不是营营,而是简单快乐的生活,过多的就不再去苛求。
五月于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