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落村的四周都是水。无尽的水,漂着一叶小舟,摇摇晃晃,浪推舟,舟推浪。
舟上放着鱼网,网是干的。
太阳当空照,朵朵桃花在岸边绽放。
木舟的前头站着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叫二黑。二黑家在暮落村,家门口有块农田。二黑养着两只猪,一公一母。
木舟的尾巴上坐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叫虎妞。虎妞埋着头,脸上布满了羞涩的笑容。虎妞芳龄十八,闺字一个。
夜里,二黑的屋里传来阵阵呻吟,最后是一个男人的喘气声。
朝阳初升,阳光唤醒了暮落村。二黑的草屋,木门紧闭。木门上贴着一个大红喜字。
日升日又落,二黑的木床发出嘎嘎的响,刺耳,或是完美的配奏。
月儿挂树梢,零星的听见几声狗叫。安静的夜,明亮的月,二黑起来喝水。月光下,可以清晰的看到二黑的汗珠。
春又夏,夏又落叶随风飘。天寒,心也寒,二黑叹了口气。
秋风扫落叶,叶又归根,木门上的大红喜字已残破不堪,摇摇欲坠。
二黑的破床不再发出嘎嘎的声响,夜深人静,只剩下叹息和满地的烟头。
虎妞开始吐个不停,二黑的眼中燃烧起了希望。二黑划着自家捕鱼的舟,载着虎妞去了镇卫生所。
医生是个老女人,满脸的雀斑。老女人点点头,二黑笑了,似夏日太阳那般灿烂。
春日,阳光明媚无比。二黑的门上贴上了一个倒立的福字。
有一天,只记得是个蚊虫乱舞的傍晚,二黑的草屋里多了一个“茶壶嘴”
白胖小子面似二黑,神似虎妞,可爱的小家伙。
暮落村的村头帖着一张白纸:本村成年男子请于今日午后到镇卫生所免费体检,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暮落村村委
二黑划着小舟,虎妞抱着孩子在岸边送别,二黑头也未回。二黑想早去早归。
依旧是那个满脸雀斑的老女人。老女人眉头紧锁的看着二黑的体检表:0精子存活率
二黑坐在地上,手中紧捏着自己的化验单。二黑埋着头,踏上了自己的木舟。
舟如片叶,缓缓远离此岸。二黑听见岸边有个女人在喊,不停的喊,近乎发狂的喊。
二黑目光注视着家的,他将身后的呼喊遗忘。
家,有灯光。二黑看着怀里的胖娃,像村头的王二,像村尾的老张,像卖米的老五,甚至还像村里那只杂种狗。
灯光亮了一晚,桌上发着一瓶所剩不多的农药。
白日,也变得这般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