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小天地

    起初，为了她的小外孙，母亲毅然开辟了那一方小田地。

    有一天，我对母亲说：“听人家说宝宝多吃菠菜大有好处，可市场上卖的菜基本都有打农药，我实在不放心。你能不能亲自种一些呢？”

    母亲说：“菠菜是不能上药的，会烂掉。”

    我这才知道菠菜固有的特性，长了知识。尽管如此，我随口的小建议还是得到了母亲的采纳。自此后，母亲又扛起了十多年来没有扛过的锄头，辛勤地耕耘起一方小天地，且干得有声有色。她经常去田里，家里的活自然就摊到父亲身上，他老人家开始有意见了，不时数落一番。不过，母亲才不管呢，依然激情迸发。

    后来，那片田地成了几家子的菜源，源源不断地输送着各色蔬菜。田地规模也不断扩大，能开垦的母亲悉数不放过。

    听说母亲种菜的事，阿姨随也显得兴致勃勃，跃跃欲试。她的小儿子一向在饮食方面比较挑剔，对于市场上的蔬菜很是排斥，她为此苦恼不已。如今，自然是喜出望外。她还经常拿一些种子譬如芫荽白萝卜种子给母亲。有时候，她自己骑着电动车去田里帮忙干活。她说，自己种的菜就是不一样，纯绿色的呢，她儿子吃得很开心。那小子以前只吃菜梗，现在叶子都吃掉了。甭提那个兴奋劲。

    尽管菜是几家子一起吃，可是母亲不怎么需要我们帮忙。每过一段时间，母亲总会提着一大袋蔬菜来我家。

    某天天气晴好，我心血来潮，带着宝宝出去晒日光浴，顺便看看母亲栽种的菜。毕竟，母亲是为了我们种的菜，不去走一遭实在天理难容。去田里的那条路是极其熟悉的，年少的时候，我曾经常随父母来田间干活，走过无数遍。在村边，走过一座残破的石桥，就是曾经的大片田地。如今，桥下的水深暗浑浊，对面的田地早已不见，一些新的建筑巍然耸立。还有一些荒芜的未开发的地方就被村里的人用以栽种果树一类，真是物尽其用。绿树繁荫，在阳光下别样的动人。

    我的眼睛四处环顾，可许久了我还是看不到母亲的影子。我不能抱着宝宝到处跑，实在太沉太累。于是，我放开喉咙喊母亲。可是，始终没有听到母亲的回应。无奈之下，我抱着宝宝颤巍巍地踩上河岸边的那条半米宽的用水泥石板铺成的路。伴河而行，心里直打鼓，只怕一个趔趄，便是母子双双坠河。所以，我用了平生最缓慢的步伐，紧盯着路，认真地走着，把宝宝抱得死紧。宝宝平时活泼好动，这回仿佛感应到我的紧张似的，很听话，任由我抱着不动。

    这条路不是很长，我却用了很久才走到尽头。幸好，母亲就在路的尽头处。

    看到我们，母亲显得很吃惊。我把情况大概说了下。放下手中的活，母亲接过宝宝，我暂作歇息。

    那几块田地极小，零零落落的，可也被母亲照看得有模有样的。由于找不到合适的田地耕种，母亲就在原来栽种的果树圃的缝隙里开辟了几块小田地。于是，那些菜就在荔枝树龙眼树的庇荫下，茁壮成长。给菜浇水是极其方便的，河就在田畴的旁边，可以省却许多麻烦，只消拎着一个水桶直接打上来。

    我在田间走来走去，随意观察蔬菜的长势。阳光下，我看到母亲的眼睛熠熠闪光。在母亲这大半生里，地下的土地便是任她驰骋的沙场。在这里，她显得自信，沉着，一切仿佛都在她的掌控中。

    这辈子，母亲总在奉献，在奉献中成就自我生命价值。我想，母亲这样的女人是我这辈子无法到达的高度。

    2011。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