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汀白话刚一出口, 就觉得此话有些不妥,能让程修如此记恨程家,想必事情一定不会简单, 若是因此刺探了对方心中的隐痛, 怕是怕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他连忙找补“程修, 不说也没关系, 我是想着能够若是其中有什么误会,或者有我能帮上忙的”
程修却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其实,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他转而看向了秋庭轩,目光里带着毫不留情地审视,秋庭轩见状低下了头,微微弯腰, 做出一副恭敬地求虫的姿态。
程修收回了视线,曲起了左腿,手臂搭在了上面,显得有些随意。
季汀白静静地看着他, 等待着他的下文。
“严格说来, 我和首都星程家,是有点仇在身的, 这个仇,还不是一般的恩怨。”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陡然变冷,“若不是当年程家放弃了我的雌父,他也不会死。”
程修的第一句话,就让季汀白愣在了当场,他虽然隐隐猜到程修和程家有些矛盾,却没想到, 会是这么大的仇怨,他不由得去看了眼秋庭轩,却发现对方和自己一样怔愣,似乎是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话匣子打开,程修后面的话也能轻易说出口了,那些埋在心里的隐秘,就在这一天,猝不及防地重见了天日。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平静中透着残忍,那些残酷的真相,就这么赤裸裸展现在众位面前。
“我的雌父程云铮,与程元霜的雌父程云霆曾经是一对亲兄弟,雌父从军,加入军部,成为了一名军雌,后来他嫁给了一位普通雄虫,按理说他的生活本该美满幸福,但好景不长”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似乎是在组织措辞,不知要如何把那个悲惨经历叙述出来。
季汀白的心不由得跟着提了起来,静待着程修的下文。
他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尤里赛斯,在听到程云铮这个名字的时候,眸光微闪,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紧接着,他便听到了一个俗套又残忍的故事。
概括下来就是白富美遇上凤凰男,最后被凤凰男抛弃的故事,而在这个过程中,白富美的家族也背弃了他,让他背负罪名,怀着身孕被流放。
虫族生育本就艰难,程修的雄父雌父结婚多年,才有了程修。在这期间,他的雄父利用他雌父的权势背景,又迎娶了不少貌美的雌侍雌奴。
等有了程修后,他还不收敛,继续在外面花天酒地,而由他的雌父程云铮工作,供养一大家子,这样他还不满足,还会因为自尊心受挫,时常家暴他的雌父。
程修的雌父程云铮本是军部出色的将领,是当时第一军团,军团长的有力候选者之一,但在家里的时候,却处处抬不起头,连普通雌奴都能来踩一脚,全是那只雄虫给的权力。
在雄虫某次对程云铮家暴的时候,年少的程修看不惯了,打了他的雄父,换来了雄虫变本加厉的殴打。
雄虫不仅打程云铮,还虐打程修,这下子,激起了程云铮的反抗之心,他将雄虫打的失去了动手能力,而他和程修也因此,被逮捕。
在这个时候,军部爆出了一件大事,原来程云铮一次执行与某个高等文明相关的任务时,泄露了军事机密。
数罪并罚,按照罪名,他本该被判处,处刑并流放,但因那个时候,他怀了身孕,帝国对怀孕中的雌虫还是相当宽松的。
在雄虫明确不要程云铮的情况下,只要有家族肯接手,那么他便可以在家族内生下孩子,再被流放。
但他的家族却在那个时候背弃了他,明确断绝了关系,年少的程修也因殴打他的雄父,以伤害雄虫的罪名被流放到这里。
程安就是在程云铮被流放不久后生下的。
季汀白没想到程修说出的竟然是这样的隐秘,他想到第一次见到程安时的场景,他的虫纹是先天性有损,不由得脱口而出“难道小安的身体状况,就是那时候便有的”
程修沉痛地闭上了眼,他的眼前仿佛又回到了刚来到赫尔卡星的那一幕,他的雌父身受重伤,等级蜕化严重,还怀着身孕,带着年少的他在这个吃虫不吐骨头的流放星艰难地活下来。
“小安他是雌父怀孕时接触到辐射物质,身体受了影响,当时他艰难的把小安生下来,没多久便去了”
“不可能,程安怎么可能会是当年的那个孩子年龄根本就对不上”秋庭轩突然的出声反驳,不仅惊醒了陷在回忆里的程修,也惊动了沉浸其中的季汀白。
季汀白看向了秋庭轩“庭轩,你在说什么”
秋庭轩却是突然无畏地看向了程修“程先生,你说的话跟那个时间线根本对不上,我虽然不知道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你们脱离程家已经快二十年,程安若真是您雌父当年怀的那个孩子,现在也应该已经成年。”
“呵”程修以手抵唇,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看着自以为抓住了他话中漏洞的秋庭轩,“你以为我在编故事骗你我哪有这个时间,若不是季汀白阁下来此,你以为你能踏入我的地盘”
季汀白连忙出声打圆场“程修,庭轩说的话确实不对。”然后他就让秋庭轩给程修道歉。
秋庭轩从来到这里,就一直有些窝火,但他的确有求于虫,本来不想吭声,在季汀白的眼神下给程修道了歉。
“小安,在他还是一枚虫蛋的时候,因为基因缺陷孵化困难,被冷冻休眠了十年”
剩下的话程修没有说,季汀白却已然明白,想到程安虚弱的身体状况,他就一阵难受,当时的程修又是怎么面对雌父去世的打击,以及弟弟可能无法孵化的残忍真相呢
他修复好了程安的虫纹,所以程修对他礼遇有加,各种帮助,可在之前,他是怎么从一个孤苦无依地少年成长为混乱区第一组织的首领,其间的艰辛又怎是区区几句话能够概括的
季汀白没想到程修居然还有那么惨痛的过往,程修的雌父在最艰难的时候,被家族背弃,若不是当时家族不肯接受他,他也不会怀着身孕就带着年少的程修流放到这里。
程安的身体原因,他估计也是因为接触到这个星球的辐射,才如此,这如何能让程修不恨
他们在最绝望的时候,失去了最后的依靠,而现在程元霜虫纹出了问题,他们却要来求他施以援手,实在是太苛刻了。
程修的话音落下之后,房间内一时鸦雀无声,就连原本做足了姿态想要求程修的秋庭轩,也是面有愧色,再说不出求虫的话了。
最终,季汀白走到程修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程修,实在是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们之前经历那么多惨烈过往,是我欠缺考虑了,不应该拿这件事来为难你,还请你见谅。”
程修心里没有怪季汀白的意思,不知者无罪,他知道对方的为虫,眨了眨眼,便将先前的情绪隐去,朗声笑道“都这样干嘛,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在这个混乱区,谁有我活得自在”
季汀白也忙接道“是啊,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你和小安,以后会更好的。”
程修自信一笑“那是当然,小安的身体恢复,这还是多亏了阁下,以后我们一定会更好的。”
季汀白又和他就程安的问题聊了聊,眼看着天色已晚,他便趁机提出告辞。
程修挽留他留下用晚饭,被他借口展卓君还在等着,给婉拒了,见此程修也没有强求,将他们送到了门口。
一路无话,季汀白脑袋里想的全是程修的事情,因此并没有注意到有些异样的尤里赛斯,秋庭轩也是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更是没有注意到。
尤里赛斯的视线看向了飞行器窗外快速退却的建筑,心里却在想着程修方才的话,在听到程云铮这个名字的时候,他脑海中隐约有什么闪过,却还未抓住头绪。
对于程修一句话带过的,有关程云铮泄露的那个机密,直觉告诉他,并不简单,但具体如何,他却还未想清楚。
等回了店里之后,季汀白虽然和往常一样,在展卓君面前表现得很是自然,但尤里赛斯知道,他一定是在为没能借到程修手中的虫纹序列图鉴而发愁。
雄虫阁下是那么的善良,若是他救不了程元霜,或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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