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呼他的同事:“老陈啊,伺候客人吃饭。”
老陈是厨子兼跑堂,正在灶下忙着。“预备好啦!”他答说“柳四,你请客人进来吧!”
于是李靖和张出尘,到店里挑了一张紧靠里面的桌子,未及坐下,老陈用个托盘,端来了热气腾腾的白面馍,一碟子摊鸡蛋,一碟子酢姜,还有一小碟盐。在这荒村野店,而且是老百姓吃草根树皮,甚至易子而食的年头,这可真是一顿难得的美食了。
“天热!客人,卸一卸大衣!”说着,老陈一伸手来卸张出尘的斗篷。
她一闪闪了开去,面凝严霜,凛然不可侵犯。李靖也觉得这伙计不是冒失,而是存心要揭穿客人的秘密,所以很不高兴地说了两个字:“下去!”
“喳!”老陈退后两步,眼却一直盯着张出尘,然后在客人将要动怒发作时,突然一转身往里而去。
张出尘有些懊恼,不吃东西,只拿手巾拭着汗。“出尘!”李靖不胜歉疚怜爱地说“害你吃这么大的苦!我”
“你别说了!”张出尘忽然变了态度“是我自己愿意的。”她温柔地笑着,擘开一个馍,拿菜夹在里面,递给李靖。
这滋味是更好了!但刚咬了一口,他不能不停下来,有个头光面滑、丰韵犹存的半老佳人,正笑盈盈地裣衽作礼。“娘子!”她向张出尘说“备得有热汤,稍停,请入浴。”
张出尘和李靖都愣住了,两人对看了一眼,李靖以仅仅能让张出尘听见的声音说:“行藏已被识破,索性大方些!”
她点点头,一伸手去了帽子,抖散一头汗淋淋的长发,笑着问那妇人:“你是这里的内掌柜?”
“不敢。拙夫死在高丽好几年了,没奈何,抛头露面,开个小店口。”
“喔。”张出尘又问“浴汤在哪里?”
“在小妇人内室。”
“好,多谢你了!”说着,她站起身来,把李靖的衣包拿在手里,同时向他使了个眼色。
就在这时候,听见店外柳四,大声喊道:“伙计们!有大帮的客人来了,小——心——伺——候啊——!”
那拖长了的声调,异常刺耳,店里所有的人,包括李靖和张出尘在内,一齐都紧张了!
“柳四!”那妇人问“倒是些什么客人?”
“七八位军爷。”
“啊!”她的脸色一变“客人,你们快走吧!那些人最爱惹事”说着,拿眼望着张出尘。
“好,咱们就走。”
李靖取块碎银子,扔在桌上,拉着张出尘,匆匆出店上马,那两个伙计赶了出来,一个拿包食物递给张出尘,一个拿皮水壶系在李靖的马上。
等他们一走,柳四赶到槽上,将李靖他们骑来的两匹马,牵了出来,系在店前。
不一会,黄尘滚滚,相府捉拿李靖的人马,冲入镇甸;已经过店,为首的那个,忽又勒马圈了回来,直到店前下马。
“你们来看!”为首的那人喊他的部属“这不就是咱们的马?”
“对了。”操辽东口音的那人检视着梅花烙印“正就是那匹五花骢!”
“校尉!”另一人跃跃欲试地请示“咱们抓人?”
“慢着!”领队的校尉问柳四“这两匹马是谁的?”
“两位客人的,一男一女。”
校尉得意地微笑。“到底让咱们撵上了。”然后暴喝一声“人呢?”
柳四和老陈吓得一哆嗦:“谁?”他们不约而同地问,仿佛吓得六神无主似的。
“骑这两匹马的一男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