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惟明嘻皮笑脸地道:“我不过一时嘴馋,哪个碎嘴的奴才,就给我告了一状了?”
于氏又气又恨,纤长的手指戳上他的额:“不过几颗柚子,哪里就想不到办法?大冷的天,巴巴地跑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
“娘!”邵惟明笑嘻嘻地受着,拉了她到舒沫跟前,兴致勃勃地道:“给你引荐一下,这位是永安候府的七小姐,舒沫。”
舒沫想着方才怒叱邵惟明,脸上顿时火一般地烧起来。
微微尴尬地曲膝蹲了一礼:“于夫人。”
于氏眸中含笑,不动声色地瞄了她一眼,语带讥刺:“我倒不知,永安候府几时添了位七小姐?”
天冷,舒沫没打算出门,在家里穿着以舒适为主。
身上是一件半新不旧的淡粉色短棉绫袄,浅蓝色的绸棉裤,外面是松花绿的棉褙子,一头青丝梳成两条长辫,很随意地垂在肩上,虽有些臃肿,却多了几分甜美娇俏。
京里传得沸沸扬扬,只说相府二公子跟永安候府被逐出府去的七姑娘过从甚密。
儿子是她生的,什么心性,别人不清楚,做娘的还不清楚?
邵惟明表面浪荡不羁,似乎是来者不拒,实际眼高于顶,普通的女子哪里入了他的眼?否则,也不会高不成低不就,拖到二十还未成亲。
她原本是不信的,可流言越传越盛,有鼻子有眼的,由不得她起疑心。
派了人盯着邵惟明,发现他确实三天两头往月溪村跑。
若是往常,她也懒得管他,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算了。
可打听之下,这位舒七姑娘可不简单!
偏居京郊一隅,身份低微,不但跟京城四公子打得火热,就连睿王都对她青眼有加。
听说前些日子,不知谁得罪了她,竟一状告到睿王跟前。
睿王冲冠一怒为红颜,亲自带了二百亲卫将千树庄团团围住,直把月溪村闹得鸡飞狗跳。
家丁说得津津有味,她听得心惊肉跳。
都说人不风流枉少爷,只要不往家里娶,贵公子之间争风吃醋,原也无伤大雅。
可睿王是什么人?残忍暴戾,杀人不眨眼,出了名的六亲不认!
邵惟明有几条命,跟他抢女人?
本还盘算着,要找个什么由头,旁敲侧击,好好劝劝他。
谁知他竟不知死活,一大早去睿王府接了小公爷一起往千树庄来了!
得到这个消息,她哪里还坐得住?
立刻吩咐人套了车,直奔千树庄而来。
直至进了庄,人还没进门,已听到舒沫在高声怒叱,而自个那不争气的儿子,居然低声下气,陪尽小心。
堂堂相府公子,金尊玉贵,到哪里不是众星拱月地捧着?
就算尊贵于康亲王世子,也不敢小瞧他一分半分!
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家庶女,竟然对他呼来喝去?
一腔怒火,登时蹭蹭蹭往上直冒,哪里还按捺得住?
带了人直接闯了进来,见房中竟只有舒沫和邵惟明二人,身边连个侍候的丫头都没有!
这般的不知廉耻,不懂天高地厚的女子,竟是个还未及笈的少女!
惊讶之余,越发生了轻视之心!
再瞧容貌,最多也就得了个清秀可人,远不及传闻中的妖娆美艳。
她更加坚信,必是她施了狐媚手段,迷了惟明的心智!
舒沫不卑不亢地道:“家父原是河州守备,如今进京述职候缺。”
于氏唇边泛起一抹浅笑:“那便是赋闲在家了?”
“娘,”邵惟明忙道:“舒大人在河州任上六年,为保地方安靖,日夜辛劳。如今略休息几日也是应该的。我这样的,才是真正的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呢!”
“小畜牲!”于氏恨铁不成钢,伸手便揪了他的耳朵,骂:“你不思进取,镇日眠花宿柳,倒还有理了?知道的,是你年纪小贪玩;不知道的,只会说你被那些个狐媚妖精迷了心气!”
于氏话里有话,字字句句隐射舒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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