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棚拿出来的时候,一定很脏了?”
他耸耸肩。“这很重要吗?”
三个人一起抬头去看那光洁如新的伞面。
“你清理了很久?”东方绫问着,怪不得之前听到他在冲水刷洗的声音。
“几个小时。”厉少甫不耐地伺道;“你们还要站在那里多久?”
松伯皮皮地回应。“不是跟你说,我要让阳光活化体内的维生素d吗?”
厉少甫放弃了说服他的重责大任,眼神转了个方向。
“东方绫,要聊天到遮阳伞下聊!”他的口气好比赶鸭子上架。
“我”她为难地看着两方人马。“我陪两位老人家站在这里就可以了。”
厉少甫终于亲自走过来拉人。
“女人家晒黑不好看!何况,你的鼻尖已经脱皮了,还想舍命陪君子?”
“脱皮?”东方绫惊呼一声,连忙护住宝贝鼻子。“我的鼻尖脱皮了?”
“干点点。”他避重就轻地说道。
“完了完了,我变丑了!”她小声地疼惜着娇嫩的肌肤。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少晒点太阳就没事。”他的口气没半点温柔,依然凶巴巴。“我已经把遮阳棚搭好了,你要是不会利用就是笨蛋!”
“哦——”松伯与梅姨有志一同地发出暖昧的声音。“原来你是怕东方小姐晒伤了,才搭遮阳棚的啊!早说不就得了?”
狼狈的潮红潘上那片黝黑的肌肤。
被戳中心思,厉少甫的眼神变得杀气腾腾,两把眼刀只差没砍杀过去。
东方绫心中一暖。原来,他是为了她才跟灰尘奋战,劳动了一个上午?那他干嘛不邀功,反而还一副不关他的事的模样?
他老是把体贴藏住,用横眉竖跟对着她,长久下去,那可不行!
虽然她爱探索他潜藏在粗犷中的柔情,但偶尔也会想听听他真实的心声,听他说几句关心她、爱护她的蜜语甜言。
他待她好,连小地方都不忘呵护她,这可以说是一种“宠爱”的表现吧?那他为什么还“惦惦的”好话从不说一句?
“好了好了,都别再闹了。”梅姨一手拉一个,识时务地道:“我们都到那边去,免得热昏了头。
松伯还在耍调皮。“椅子脏脏的,不想坐!”
“你坐下来用**磨一磨,很快就干净了。”厉少甫没好气地说。
东方绫赶紧打圆场。“我去拿抹布过来擦。”
厉少甫轻哼了一下,大步跟在她身后,也进屋里喝水。
看着他们举指之间情意浓浓,两个老人家都眼眯眯地笑了出来。
“我说阿厉也真好笑,明明对东方小姐关心得要命,还死不承认!”
“他就是喜欢闹别扭,爱又不说爱,啧啧啧,真是不坦率!”
莫非,他还在想着以前那个身材好、容貌佳、对他死心塌地的女人?”
“那个女人哪有对他死心塌地?她可是伤了他很深耶!”
“怪不得他现在对女人都有心理障碍,凶得不得了”
“嘘!东方小姐过来了,别再说了!”
松伯与梅姨扭头看着东方绫,同时闭上嘴,一脸讨好的笑。
“你们在聊什么?”她擦了擦桌椅,脸上漾着好奇的微笑。
刚刚一阵风吹过来,好像送来了松伯与梅姨的耳语,她听到了一些些,是关于厉少甫跟某个女人的话题。
厉少甫?某个女人?
她有没有听错?他最讨厌跟女人打交道了,怎么可能会跟某个女人扯上关系?
“没有啊!我们没在聊什么。”梅姨眨眨眼。
“我们在说今天天气很好。”松伯也眨眨眼。
两人又同时眯眯地笑了起来,心虚的笑容里,有几分粉饰太平的味道。
东方绫开始怀疑,风吹来的那些耳语,不是她错听的幻觉。
用过了午餐,老人们都回到房间午歇。
东方绫动手作了一些牛肉三明治,提着刚泡好的红茶到草坪上找厉少甫。
他双臂弯曲垫在脑后,平躺在草坪上,修长的双腿跷着悠哉游哉的姿势。
他不怕日晒,古铜色的肌肤经日光洗礼之后,变得更富男人味。闭目养神的他,敛去平日锐利的眼眸,竟多了几分让人心动的温柔,丰润的双唇仿佛也在诱惑她上前,献出一吻。
这个男人总是让她心跳怦怦,但他的生命里曾会经出现另一个女人吗?
松伯和梅姨的耳语,不期然地跃进她心里。
“干嘛?”他懒洋洋地睁开跟,舒了个懒腰。
衬衫在他上身绷紧,完美的肌肉曲线毕现,他坐了起来。
“什么?”
“我问你一直看着我干嘛?”
“没有呀!”她不想承认,自己刚刚喝了一小杯醋,心里正酸着。
打从她认识厉少甫以来,就知道他对女人颇有成见,除了“安康老人养护中心”的几位老奶奶,她从没见过他对哪位女性客气过。
她以为,他对女人一直都是抱持着绝对排斥的心理,一旦发现事情似乎不是如此,便有点不是滋味
“吃东西。”她将三明治递给他,看着他大嚼特嚼,却丝毫没有胃口。
莫非,他还在想着以前那个身材好、容貌佳、对他死心塌地的女人?
那个女人是谁?
她几度开口,红唇却呐呐地张了又合,合了又张。
厉少甫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有话快说,有屁快”他自动收住不雅的说词。“不要在那里吞吞吐吐!”
一句话在舌尖滚了半天,终于跳出檀口。“你以前交过女朋友吗?”
他愕然地看了她一眼。“你在说什么?”
“我在问,你以前谈过恋爱吗?”她固执地问。
他的表情变得别扭。“这是什么鬼问题?”
这才不是鬼问题,这个问题的答案对她很重要!
东方绫继续认真地问道“在你生命中,有哪个女人对你的影响很深远吗?”
“很多女人都影响我很深,你想问哪一个?”他打着迷糊仗,不肯正面回答。
她踌躇了一下,终究敌不过好奇心,硬着头皮往下问。
“其中,有哪个女人是身材好、容貌棒,又曾经伤害过你的吗?”
一个摸模糊糊的女人身影在脑海中一晃而逝,他的表情一下于变得冷硬,在嘴里嚼啊嚼的三明治,好像突然间变馊了。
“谁跟你嚼了舌根?”有些事属于过去,他根本不愿想起,更遑论被旁人提及。
“哪有?”她呐呐地否认。
她这也不算是说谎,毕竟谁也没有对她说些什么,是她不经意间听到的
他大口大口地吞掉夹着生菜、牛肉片、美乃滋的三明治,忿忿地喝了一大杯红茶,那副模样,有着她前所来见的狠劲。
“你怎么都不回答?”她益发肯定她听得没错,懊恼地问:“那就是有罗?”
“你净问我做什么?”他拍掉手中的面包屑,也拉下了脸。
“为什么不先澄清你自己的那个部分?”
“我?我怎么了?’
“你上回没有对我说清楚,阎介霆是你的谁?”他充满醋意地说着。
东方绫一愣,有些心虚。“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了?就
朋友啊!”他冷哼一声。“鬼才相信!”
“为什么不信?”义兄难道就不能是朋友吗?朋友的定义可广得咧!
东方绫在心里为自己开脱。
不是她不愿意解释义兄与她的关系,而是她母亲收养的四个义子,各有各的出身,不方便公开身份,所以一直以来,她从不对人提起他们之间的关系。
“我为什么要相信?那个男人一副以你的所有人自居的模样。”罪状一!“你还跟他眉来眼去。”罪状二!“他甚至当着我的面说改天再去找你。”罪状三!“你又在我面前说了一堆他的好话。”罪状四!“他到底哪一点比我好?”
醋味开始喷散开来,他真的很介意、很介意,即使当时他并没有追问到底。
一顶大帽子继而扣下来。“艾始柄前脚一走,他后脚就到,比起我那个“过去式’,你不觉得你的‘现在式’多得让人眼花撩乱吗?”
她忍不住为自己抱屈。“哪有眼花撩乱?也不过就两个而已。”
“两个就很多了!”他恶狠狠地瞪视她。
“等等!”她吃醋不落人后。“你说那是“过去式”就表示你默认罗?”
“你说‘也不过就两个而已’,也表示你默认他们都是你的‘现在式’罗?”
大眼瞪着小苞、小眼瞪着大眼,两人都鼓起了腮帮子。
她捻酸,吃起不知道多久以前某个女人酿成的无名醋。
他气闷,恨不得像捺小虫子般,把阎介霆跟艾始柄统统消灭。
这一个下午,两个人都不再说话,酸溜溜的味道弥漫了方圆五十里。
烦死了、烦死了!
厉少甫从来没有这么烦过,他的**像是被削尖了,怎么也坐不住那张号称“人体工学设计”的牛皮椅。
只要一想到,那个叫阎介霆的酷帅家伙随时有可能会去造访东方绫,他就心上烧起一把火,偏偏他又拉不下脸守在“丽莎花园”当捍卫战士,那才头大!
“叩叩叩!”
艾始柄闯进来,手里拿着一叠资料。
厉少甫一肚子气正没处发,火跟金睛立刻瞪到他身上去。
好个艾始柄,他也是东方绫承认的“现在式”之一,教他如何不恼他?
“大事不好”艾始柄被猛然一瞪,立时僵住。他站在门框上,小心翼翼地问。“我我做错了什么吗?”
“没有。”他气闷地闭上嘴。“有屁就放吧!”
艾始柄战战兢兢地踏上前来。
“你还记得‘钱有虎’吗?”
厉少甫的神色一下子变得严肃。“那个该死的军火犯?”
“没错。”他们都对这个罪犯记忆犹新。
八年前,厉少甫就曾经与他过过招。当时,他还是“翔鹰组”的一员,参与了追缉钱有虎的霹雳行动,因为智勇双全,成为整个行动的最大功臣。
这个功劳,使他赢得了“黑鹰”的封号,奠下名声,却也引发一连串麻烦,差点祸及其他无辜的人。
“他最近出狱了,我收到消息,说他正在招兵买马,准备报复你!”艾始柄凝重地说着。“他发誓要重挫你,给你致命的一击。”
厉少甫没放在心上,反而狠笑道:“八年前,他没杀了我;八年后,更不可能动我分毫。”
“问题是,他根本不想动你啊!”艾始柄叫了起来。”不然他想怎么样?””这一回,他要找出你‘真正’在乎的人,狠狠地折磨,让你痛苦。”艾始柄扬了扬手里的资料。“他会看准目标才下手,不会在像上次那样”
上次的事,厉少甫不愿再提,只想永远把它尘封在记忆里。
他打断他的话。“谁是我‘真正’在乎的人?”他深思着。
“你问我,我问谁?”艾始柄没妒气地说着。“总不可能是我吧?你我又没有什么奸情!”
“去你的!”厉少甫在脑中迅速过滤熟识的人,一一排除不可能的对象。
他父母早逝,除了媛媛之外,其他亲戚已不再来往,能被拿来当作威胁目标的人,应该是不多。
难不成,钱有虎指的是媛媛?媛媛就是他最大的弱点,足以被利用来重重伤害他的一只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