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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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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升祔太庙,告祧之后, 即合递迁。中宗皇帝神主,今在三昭三穆之外,准礼合迁于太庙从西第一夹室,每 至禘祫之日,合食如常。”于是祧中宗神主于西夹室,祔顺宗神主焉。

    有司先是以山陵将毕,议迁庙之礼。有司以中宗为中兴之君,当百代不迁之位。 宰臣召史官蒋武问之,武对曰:“中宗以弘道元年于高宗柩前即位,时春秋已壮矣。 及母后篡夺,神器潜移。其后赖张柬之等同谋,国祚再复。此盖同于反正,恐不得 号为中兴之君。凡非我失之,自我复之,谓之中兴,汉光武、晋元帝是也。自我失 之,因人复之,晋孝惠、孝安是也。今中宗于惠、安二帝事同,即不可为不迁之主 也。”有司又云:“五王有再安社稷之功,今若迁中宗庙,则五王永绝配享之例。” 武曰:凡配享功臣,每至禘祫年方合食太庙,居常即无享礼。今迁中宗神主,而禘 祫之年,毁庙之主并陈于太庙,此同五王配食,与前时如一也。”有司不能答。

    十五年四月,礼部侍郎李建奏上大行皇帝谥曰圣神章武孝皇帝,庙号宪宗。先 是,河南节度使李夷简上议曰:“王者祖有功,宗有德。大行皇帝戡翦寇逆,累有 武功,庙号合称祖。陛下正当决在宸断,无信龌龊书生也。”遂诏下公卿与礼官议 其可否。太常博士王彦威奏议:“大行庙号,不宜称祖,宜称宗。”从之。其月, 礼部奏:“准贞观故事,迁庙之主,藏于夹室西壁南北三间。第一间代祖室,第二 间高宗室,第三间中宗室。伏以山陵日近,睿宗皇帝祧迁有期,夹室西壁三室外, 无置室处。准江都集礼:‘古者迁庙之主,藏于太室北壁之中。’今请于夹室 北壁,以西为上,置睿宗皇帝神主石室。”制从之。

    长庆四年正月,礼仪使奏:“谨按周礼:‘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 之庙而七。’荀卿子曰:‘有天下者祭七代,有一国者祭五代。’则知天子上 祭七庙,典籍通规。祖功宗德,不在其数。国朝九庙之制,法周之文。太祖景皇帝, 始为唐公,肇基天命,义同周之后稷。高祖神尧皇帝,创业经始,代隋为唐,义同 周之文王。太宗文皇帝,神武应期,造有区夏,义同周之武王。其下三昭三穆,谓 之亲庙,四时常飨,自如礼文。今以新主入庙,玄宗明皇帝在三昭三穆之外,是亲 尽之祖,虽有功德,礼合祧迁,禘祫之岁,则从合食。”制从之。

    开成五年,礼仪使奏:“谨按天子七庙,祖功宗德,不在其中。国朝制度,太 庙九室。伏以太祖景皇帝受封于唐,高祖、太宗,创业受命,有功之主,百代不迁。 今文宗元圣昭献皇帝升祔有时,代宗睿文孝武皇帝是亲尽之祖,礼合祧迁,每至禘 祫,合食如常。”从之。

    会昌元年六月,制曰:“朕近因载诞之日,展承颜之敬,太皇太后谓朕曰: ‘天子之孝,莫大于丕承;人伦之义,莫大于嗣续。穆宗睿圣文惠孝皇帝厌代已久, 星霜屡迁,祢宫旷合食之礼,惟帝深濡露之感。宣懿皇太后,长庆之际,德冠后宫, 夙表沙麓之祥,实茂河洲之范。先朝恩礼之厚,中壶莫偕。况诞我圣君,缵承昌运, 已协华于先帝,方延祚于后昆。思广贻谋,庶弘博爱,爰从旧典,以慰孝思。当以 宣懿皇太后祔太庙穆宗睿圣文惠孝皇帝之室。率是彝训,其敬承之。’朕祇奉慈旨, 载深感咽。宜令宣示中外,咸使闻知。”

    会昌六年五月,礼仪使奏:

    武宗昭肃皇帝祔庙,并合祧迁者。伏以自敬宗、文宗、武宗兄弟相及,已历三 朝。昭穆之位,与承前不同。所可疑者,其事有四:一者,兄弟昭穆同位,不相为 后;二者,已祧之主,复入旧庙;三者,庙数有限,无后之主,则宜出置别庙;四 者,兄弟既不相为后,昭为父道,穆为子道,则昭穆同班,不合异位。

    据春秋“文公二年,跻僖公”何休云:跻,升也,谓西上也。惠公与庄 公当同南面西上,隐、桓与闵、僖当同北面西上。”孔颖达亦引此义释经。又贺循 云:“殷之盘庚,不序阳甲;汉之光武,上继元帝。”晋元帝、简文,皆用此义毁 之,盖以昭穆位同,不可兼毁二庙故也。尚书曰:“七代之庙,可以观德。” 且殷家兄弟相及,有至四帝不及祖祢,何容更言七代,于理无矣。二者,今已兄弟 相及,同为一代,矫前之失,则合复祔代宗神主于太庙。或疑已祧之主,不合更入 太庙者。按晋代元、明之时,已迁豫章、颍川矣,及简文即位,乃元帝之子,故复 豫章、颍川二神主于庙。又国朝中宗已祔太庙,至开元四年,乃出置别庙,至十年, 置九庙,而中宗神主复祔太庙。则已迁复入,亦可无疑。三者,庙有定数,无后之 主,出置别庙者。按魏、晋之初多同庙,盖取上古清庙一宫,尊远神祗之义。自后 晋武所立之庙,虽云七主,而实六代,盖景、文同庙故也。又按鲁立姜嫄、文王之 庙,不计昭穆,以尊尚功德也。晋元帝上继武帝,而惠、怀、愍三帝,时贺循等诸 儒议,以为别立庙,亲远义疏,都邑迁异,于理无嫌也。今以文宗弃代才六七年, 武宗甫迩复土,遽移别庙,不齿祖宗,在于有司,非所宜议。四者,添置庙之室。 按礼论,晋太常贺循云:“庙以容主为限,无拘常数。”故晋武帝时,庙有七 主六代。至元帝、明帝,庙皆十室。及成、康、穆三帝,皆至十一室。自后虽迁故 祔新,大抵以七代为准,而不限室数。伏以江左大儒,通赜睹奥,事有明据,固可 施行。今若不行是议,更以迭毁为制,则当上不及高曾未尽之亲,下有忍臣子恩义 之道。

    今备讨古今,参校经史,上请复代宗神主于太庙,以存高曾之亲。下以敬宗、 文宗、武宗同为一代,于太庙东间添置两室,定为九代十一室之制,以全臣子恩敬 之义,庶协大顺之宜,得变礼之正,折古今之纷互,立群疑之杓指。俾因心广孝, 永烛于皇明;昭德事神,无亏于圣代。

    敕曰:“宗庙事重,实资参详。宜令尚书省、两省、御史台四品以上官、大理 卿、京兆尹等集议以闻。”尚书左丞郑涯等奏议曰:“夫礼经垂则,莫重于严配, 必参损益之道,则合典礼之文。况有明征,是资折衷。伏自敬宗、文宗、武宗三朝 嗣位,皆以兄弟,考之前代,理有显据。今谨详礼院所奏,并上稽古文,旁摭史氏, 协于通变,允谓得宜。臣等商议,请依礼官所议。”从之。

    大中三年十一月,制追尊宪宗、顺宗谥号,事下有司。太常博士李稠奏请别造 宪宗、顺宗神主,改题新谥。上疑其事,诏都省集议。右司郎中杨发、都官员外郎 刘彦模等奏:“考寻故事,无别造神主改题之例。”事在杨发传。时宰臣奏: “改造改题,并无所据,酌情顺理,题则为宜。况今士族之家,通行此例,虽尊卑 有异,而情理则同。望就神主改题,则为通允。”依之。

    黄巢犯长安,僖宗避狄于成都府。中和元年夏四月,有司请享太祖已下十一室, 诏公卿议其仪。太常卿牛丛与儒者同议其事。或曰:“王者巡狩,以迁庙主行。如 无迁庙之主,则祝奉币帛皮珪告于祖祢,遂奉以出,载于斋车,每舍奠焉。今非巡 狩,是失守宗庙。夫失守宗庙,则当罢宗庙之事。”丛疑之。将作监王俭、太子宾 客李匡乂、虞部员外郎袁皓建议同异。及左丞崔厚为太常卿,遂议立行庙。以玄宗 幸蜀时道宫玄元殿之前,架幄幕为十一室。又无神主,题神版位而行事。达礼者非 之,以为止之可也。明年,乃特造神主以祔行庙。

    光启元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僖宗再幸宝鸡。其太庙十一室并祧庙八室及孝明太 皇太后等别庙三室等神主,缘室法物,宗正寺官属奉之随驾鄠县,为贼所劫,神主、 法物皆遗失。三年二月,车驾自兴元还京,以宫室未备,权驻凤翔。礼院奏:皇帝 还宫,先谒太庙。今宗庙焚毁,神主失坠,请准礼例修奉者。礼院献议曰:“按 春秋:‘新宫灾,三日哭。’传曰:‘新宫,宣公庙也。三日哭,礼也。’ 按国史,开元五年正月二日,太庙四室摧毁,时神主皆存,迎奉于太极殿安置, 玄宗素服避正殿。宝应元年,肃宗还京师,以宗庙为贼所焚,于光顺门外设次,向 庙哭。历检故事,不见百官奉慰之仪。然上既素服避殿,百官奉慰,亦合情礼。窃 循故事,比附参详,恐须宗正寺具宗庙焚毁及神主失坠事由奏,皇帝素服避殿,受 慰讫,辍朝三日,下诏委少府监择日依礼新造列圣神主。如此方似合宜。伏缘采栗 须十一月,渐恐迟晚。”修奉使宰相郑延昌具议,中书门下奏曰:“伏以前年冬再 有震惊,俄然巡寺,主司宗祝,迫以苍黄。伏缘移跸凤翔,未敢陈奏。今则将回銮 辂,皆举典章,清庙再营,孝思咸备。伏请降敕,命所司参详典礼修奉。”敕曰: “朕以凉德,祗嗣宝图,不能上承天休,下正人纪,兵革竞兴于宇县,车舆再越于 籓垣,宗庙震惊,烝尝废阙。敬修典礼,倍切哀摧。宜付所司。”又修奉太庙使宰 相郑延昌奏:“太庙大殿十一室、二十三间、十一架,功绩至大,计料支费不少。 兼宗庙制度有数,难为损益。今不审依元料修奉,为复更有商量?请下礼官详议。” 太常博士殷盈孙奏议言:“如依元料,难以速成,况币藏方虚,须资变礼。窃以至 德二年,以新修太庙未成,其新造神主,权于长安殿安置,便行飨告之礼,如同宗 庙之仪,以俟庙成,方为迁祔。今京城除充大内及正衙外,别无殿宇。伏闻先有诏 旨,欲以少府监大权充太庙。其五间,伏缘十一室于五间之中陈设隘狭,请更 接续修建,成十一间,以备十一室荐飨之所。其三太后庙,即于少府监取西南屋三 间,以备三室告飨所。”敕旨从之。

    大顺元年,将行禘祭,有司请以三太后神主祔飨于太庙。三太后者,孝明太皇 太后郑氏,宣宗之母也;恭僖皇太后王氏,敬宗之母也;贞献皇太后萧氏,文宗之 母也。三后之崩,皆作神主,有故不当入太庙。当时礼官建议并置别庙,每年五享, 及三年一祫,五年一禘,皆于本庙行事,无奉神主入太庙之文。至是乱离之后,旧 章散失,礼院凭曲台礼,欲以三太后祔享太庙。博士殷盈孙献议非之,曰:

    臣谨按三太后,宪宗、穆宗之后也。二帝已祔太庙,三后所以立别庙者,不可 入太庙故也。与帝在位,皇后别庙不同。今有司悮用王彦威曲台礼,禘别庙太 后于太庙,乖戾之甚。臣窃究事体,有五不可。

    曲台礼云:“别庙皇后,禘祫于太庙,祔于祖姑之下。”此乃皇后先崩, 已造神主,夫在帝位,如昭成、肃明、元献、昭德之比。昭成、肃明之崩也,睿宗 在位。元献之崩也,玄宗在位。昭德之崩也,肃宗在位。四后于太庙未有本室,故 创别庙,当为太庙合食之主,故禘祫乃奉以入飨。其神主但题云“某谥皇后”明 其后太庙有本室,即当迁祔,帝方在位,故皇后暂立别庙耳。本是太庙合食之祖, 故禘祫乃升,太庙未有位,故祔祖姑之下。今恭僖、贞献二太后,皆穆宗之后。恭 僖,会昌四年造神主,合祔穆宗庙室。时穆宗庙已祔武宗母宣懿皇后神主,故为恭 僖别立庙,其神主直题云皇太后,明其终安别庙,不入太庙故也。贞献太后,大中 元年作神主,立别庙,其神主亦题为太后,并与恭僖义同。孝明,咸通五年作神主, 合祔宪宗庙室。宪宗庙已祔穆宗之母懿安皇后,故孝明亦别立庙,是懿宗祖母,故 题其主为太皇太后。与恭僖、贞献亦同,帝在位,后先作神主之例。今以别庙太后 神主,禘祭升享太庙,一不可也。曲台礼别庙皇后禘祫于太庙仪注云:“内常 侍奉别庙皇后神主,入置于庙庭,赤黄褥位。奏云‘某谥皇后禘祫祔享太庙’,然 后以神主升。”今即须奏云“某谥太皇太后”且太庙中皇后神主二十一室,今忽 以太皇太后入列于昭穆,二不可也。若但云“某谥皇后”则与所题都异,神何依 凭?此三不可也。古今礼要云:“旧典,周立姜嫄别庙,四时祭荐,及禘祫于 七庙,皆祭。惟不入太祖庙为别配。魏文思甄后,明帝母,庙及寝依姜嫄之庙,四 时及禘皆与诸庙同。”此旧礼明文,得以为证。今以别庙太后禘祫于太庙,四不可 也。所以置别庙太后,以孝明不可与懿安并祔宪宗之室,今禘享乃处懿安于舅姑之 上,此五不可也。

    且祫,合祭也。合犹不入太祖之庙,而况于禘乎?窃以为并皆禘于别庙为宜。 且恭僖、贞献二庙,比在硃阳坊,禘、祫赴太庙,皆须备法驾,典礼甚重,仪卫至 多。咸通之时,累遇大飨,耳目相接,岁代未遥,人皆见闻,事可询访,非敢以臆 断也。

    或曰:“以三庙故禘、袷于别庙,或可矣,而将来有可疑焉。谨案睿宗亲尽已 祧,今昭成、肃明二后同在夹室,如或后代宪宗、穆宗亲尽而祧,三太后神主其得 不入夹室乎?若遇禘、袷,则如之何?对曰:此又大误也。三太后庙若亲尽合祧, 但当閟而不享,安得处于夹室。禘、祫则就别庙行之,历代已来,何尝有别庙神主 复入太庙夹室乎?禘、袷,礼之大者,无宜错失。

    宰相孔纬曰:“博士之言是也。昨礼院所奏仪注,今已敕下,大祭日迫,不可 遽改,且依行之。”于是遂以三太后祔祫太庙。达礼者讥其大谬,至今未正。

    会昌六年十一月,太常博士任畴上言:“去月十七日,飨德明、兴圣庙,得庙 直候论状,称懿祖室在献祖室之上,当时虽以为然,便依行事,犹牒报监察使及宗 正寺,请过示详窥玉牒,如有不同,即相知闻奏。尔后伏检高祖神尧皇帝本纪, 伏审献祖为懿祖之昭,懿祖为献祖之穆,昭穆之位,天地极殊。今庙室夺伦,不即 陈奏,然尚为苟且,罪不容诛。仍敕修撰硃俦、检讨王皞研精详复,得报称:‘天 宝二年,制追尊咎繇为德明皇帝,凉武昭王为兴圣皇帝。十载,立庙。至贞元十九 年,制从给事中陈京、右仆射姚南仲等一百五十人之议,以为禘、袷是祖宗以序之 祭,凡有国者必尊太祖。今国家以景皇帝为太祖,太祖之上,施于禘、袷,不可为 位。请按德明、兴圣庙共成四室,祔迁献、懿二祖。’谨寻俦等所报,即当时表奏, 并献居懿上。伏以国之大事,宗庙为先,禘、祫之礼,不当失序。四十余载,理难 寻诘。伏祈圣鉴,即垂诏敕,具礼迁正。”其月,畴又奏曰:“伏闻今月十三日敕, 以臣所奏献、懿祖二室倒置事,宜令礼官集议闻奏者。臣去月十七日,缘遇太庙祫 飨太祖景皇帝已下群主,准贞元十九年所祔献、懿祖于德明庙,共为四室。准元敕, 各于本室行享礼。审知献祖合居懿祖之上,昭穆方正。其时亲见献祖之室,倒居懿 祖之下。于后遍校图籍,实见差殊,遂敢闻奏。今奉敕宜令礼官集议闻奏者。臣得 奉礼郎李冈、太祝柳仲年、协律郎诸葛畋李潼、检讨官王皞、修撰硃俦、博士闵庆 之等七人伏称:‘谨按高祖神尧皇帝本纪及皇室图谱,并武德、贞观、永徽、 开元已来诸礼著在甲令者,并云献祖宣皇帝是神尧之高祖,懿祖光皇帝是神尧皇帝 之曾祖,以高曾辨之,则献祖是懿祖之父,懿祖是献祖之子。即博士任畴所奏倒祀 不虚。臣等伏乞即垂诏敕,具礼迁正。’”其事遂行。

    僖宗自兴元还京,夏四月,将行禘祭,有司引旧仪:“禘德明、兴圣二庙,及 懿祖、献祖神主祔兴圣、德明庙,通为四室。”黄巢之乱,庙已焚毁,及是将禘, 俾议其仪。博士殷盈孙议曰:“臣以德明等四庙,功非创业,义止追封,且于今皇 帝年代极遥,昭穆甚远。可依晋韦泓‘屋毁乃已’之例,因而废之。”敕下百僚都 省会议,礼部员外薛昭纬奏议曰:

    伏以礼贵从宜,过犹不及,祀有常典,理当据经。谨按德明追尊,实为遐远, 征诸历代,莫有其伦。自古典礼该详,无逾周室。后稷实始封之祖,文王乃建极之 君,且不闻后稷之前,别议立庙。以至二汉则可明征刘累,梁、魏则近有萧、曹, 稽彼简书,并无追号。迨于兴圣,事非有据。盖以始王于凉,遂列为祖。类长沙于 后汉之代,等楚元于宋高之朝,悉无尊礼之名,足为宪章之验。重以献祖、懿祖, 皆非宗有德而祖有功,亲尽宜祧,理当毁瘗,行于二庙,亦出一时。且武德之初, 议宗庙之事,神尧听之,太宗参之,硕学通儒,森然在列,而不议立皋陶、凉武昭 之庙,盖知其非所宜立也。尊太祖、代祖为帝,而以献祖为宣简公,懿祖为懿王, 卒不加帝号者,谓其亲尽则毁明矣。春秋左氏传:孔子在陈,闻鲁庙灾。曰: ‘其桓僖乎?’已而果然。”盖以亲尽不毁,宜致天灾,炯然之征,不可忽也。据 太常礼院状所引至德二年克复后不作弘农府君庙神主,及晋韦泓“屋朽乃已”之议, 颇为明据,深协礼经。其兴圣等四室,请依礼院之议。

    奉敕敬依典礼,付所司。

    开元二十二年正月,制以笾、豆之荐,或未能备物,宜令礼官学士详议具奏。 太常卿韦縚请“宗庙之奠,每室笾、豆各加十二。又今之酌献酒爵,制度全小,仅 无一合,执持甚难,请稍令广大。其郊祀奠献,亦准此。仍望付尚书省集众官详议, 务从折衷。”于是兵部侍郎张均及职方郎中韦述等建议曰:

    谨按礼祭统曰:“凡天之所生,地之所长,苟可荐者,莫不咸在。水草陆 海,三牲八簋,昆虫之异,草木之实,阴阳之物,皆备荐矣。”圣人知孝子之情深, 而物类之无限,故为之节制,使祭有常礼,物有其品,器有其数。上自天子,下至 公卿,贵贱差降,无相逾越,百代常行无易之道也。又按周礼膳夫“掌王之 食饮膳羞:食用六谷,膳用六牲,饮用六清,羞用百有二十品,珍用八物,酱用百 有二十甕”则与祭祀之物,丰省本殊。左传曰:’享以训恭俭,宴以示慈惠, 恭俭以行礼,慈惠以布政。”又曰:“享有体荐,宴有折俎。杜预曰:“享有体荐, 爵盈而不饮,豆干而不食,宴则相与食之。”享之与宴,犹且异文,祭奠所陈,固 不同矣。又按周礼,笾人、豆人,各掌四笾、四豆之实,供祭祀与宾客,所用 各殊。据此数文,祭奠不同常时,其来久矣。

    且人之嗜好,本无凭准,宴私之馔,与时迁移。故圣人一切同归于古,难平生 所嗜,非礼亦不荐也;平生所恶,是礼即不去也。楚语曰:“屈到嗜芰,有疾, 召宗老而属曰:‘祭我必以芰。’及卒,宗老将荐芰,屈建命去之,曰:‘祭典有 之,国君有牛享,大夫有羊馈,士有豚犬之奠,庶人有鱼炙之荐,笾豆脯醢,则上 下安之。不羞珍异,不陈庶侈,不以私欲干国之典’遂不用。”此则礼外之食,前 贤不敢荐也。今欲取甘旨之物,肥浓之味,随所有者皆充祭用,苟逾旧制,其何限 焉。虽笾豆有加,岂能备也?

    传曰:“大羹不致,粢食不凿,昭其俭也。”书曰:“黍稷非馨,明 德惟馨。”事神在于虔诚,不求厌饫。三年一禘,不欲黩也。三献而终,礼有成也。 风有采苹、采蘩,雅有行苇泂酌,守以忠信,神其舍诸! 若以今之珍馔,平生所习,求神无方,何必师古。簠簋可去,而盘盂杯案当在御矣。 韶頀可息,而箜篌笛笙当在奏矣。凡斯之流,皆非正物,或兴于近代,或 出于蕃夷,耳目之娱,本无则象,用之宗庙,后嗣何观?欲为永式,恐未可也。且 自汉已降,诸陵皆有寝宫,岁时朔望,荐以常馔,此既常行,亦足尽至孝之情矣。 宗庙正礼,宜仍典故,率情变革,人情所难。

    又按旧制,一升曰爵,五升曰散。礼器称:“宗庙之祭,贵者献以爵,贱 者献以散。”此明贵小贱大,示之节俭。又按国语,观射父曰:郊禘不过茧栗, 蒸尝不过把握。”夫神,以精明临人者也,所求备物,不求丰大。苟失于礼,虽多 何为?岂可舍先王之遗法,徇一时之所尚,废弃礼经,以从流欲。裂冠毁冕,将安 用之!且君子爱人以礼,不求苟合,况在宗庙,敢忘旧章。请依古制,庶可经久。

    礼部员外郎杨仲昌议曰:“谨按礼曰:‘夫祭不欲烦,烦则黩;亦不欲简, 简则怠。’又郑玄云:‘人生尚亵食,鬼神则不然。神农时虽有黍稷,犹未有酒醴。 及后圣作为醴酪,犹存玄酒,求不忘古。’春秋曰:‘苹蘩、藻之菜,潢污 行潦之水,可羞于王公,可荐于鬼神。 ’又曰:‘大羹不和,粢食不凿。’此明君 人者,有国奉先,敬神严享,岂肥浓以为尚,将俭约以表诚。则陆海之物,鲜肥之 类,既乖礼文之情,而变作者之法,皆充祭用,非所详也。易曰:‘樽酒簋贰, 用缶,纳约自牖。’此明祭存简易,不在繁奢。所以一樽之酒,贰簋之奠,为明祀 也。抑又闻之,夫义以出礼,礼以体政,违则有紊,是称不经。荐肥浓则亵味有登, 加笾爵则事非师古。与其别行新制,宁如谨守旧章?”时太子宾客崔沔、户部郎中 杨伯成、左卫兵曹刘秩等皆建议以为请依旧礼,不可改易。于是宰臣等具沔、述等 议以奏。玄宗曰:“朕承祖宗休德,至于享祀粢盛,实思丰洁,礼物之具,谅在昭 忠。其非芳洁不应法制者,亦不可用。”以是更令太常量加品味。韦縚又奏:“请 每室加笾、豆各六,每四时异品,以当时新果及珍羞同荐。”则可之。又酌献酒爵, 玄宗令用龠升一升,合于古义,而多少适中。自是常依行焉。

    后汉世祖光武皇帝葬于原陵,其子孝明帝追思不已。永平元年,乃率诸侯王、 公卿,正月朝于原陵,亲奉先后阴氏妆奁箧笥悲恸,左右侍臣,莫不呜咽。梁武帝 父丹阳尹顺之,追尊为太祖文帝,先葬丹徒,亦尊为建陵。武帝即大位后,大同十 五年,亦朝于建陵,有紫云廕覆陵上,食顷方灭。梁主著单衣介帻,设次而拜,望 陵流哭,泪之所沾,草皆变色。陵傍有枯泉,至时而水流香洁。因谓侍臣曰,陵阴 石虎,与陵俱创二百余年,恨小,可更造碑石柱麟,并二陵中道门为三闼。园陵职 司,并赐一级。奉辞诸陵,哭踊而拜。周太祖文帝葬于成陵,其子明帝初立,元年 十二月,谒于成陵。

    高祖神尧葬于献陵,贞观十三年正月乙巳,太宗朝于献陵。先是日,宿卫设黄 麾仗周卫陵寝,至是质明,七庙子孙及诸侯百僚、蕃夷君长皆陪列于司马门内。皇 帝至小次,降舆纳履,哭于阙门,西面再拜,恸绝不能兴。礼毕,改服入于寝宫, 亲执馔,阅视高祖及先后服御之物,匍匐床前悲恸。左右侍御者莫不歔欷。初,甲 辰之夜,大雨雪。及皇帝入陵院,悲号哽咽,百辟哀恸,是时雪益甚,寒风暴起, 有苍云出于山陵之上,俄而流布,天地晦冥。至礼毕,皇帝出自寝宫,步过司马门 北,泥行二百余步,于是风静雪止,云气歇灭,天色开霁。观者窃议,以为孝感之 所致焉。是日曲赦三原县及从官卫士等,大辟已下,已发觉,未发觉,皆释其罪。 免民一年租赋。有八十已上,及孝子顺孙、义夫节妇、鳏寡孤独、有笃疾者,赐物 各有差。宿卫陵邑中郎将、卫士斋员及三原令以下,各赐爵一级。丁未,至自献陵。 己酉,朝于太极殿。庚子,会群臣,奏功成庆善及破阵之乐。

    玄宗开元十七年十一月丙申,亲谒桥陵。皇帝望陵涕泣,左右并哀感。进奉先 县同赤县,以所管万三百户供陵寝,三府兵马供卫,曲赦县内大辟罪已下。戊戌, 谒定陵。己亥,谒献陵。壬寅,谒昭陵。己巳,谒乾陵。戊申,车驾还宫。大赦天 下,流移人并放还,左降官移近处,百姓无出今年地税之半。每陵取侧近六乡以供 陵寝。皇帝初至桥陵,质明,柏树甘露降,曙后祥烟遍空。皇帝谒昭陵,陪葬功臣 尽来受飨,凤吹釭釭,若神祇之所集。陪位文武百僚皆闻先圣叹息、功臣蹈舞之声, 皆以为至孝所感。天宝二年八月,制:“自今已后,每至九月一日,荐衣于陵寝。” 十三载,改献、昭、乾、定、桥五陵署为台,其署令改为台令,加旧一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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