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良代燧,复奏为少尹。 大将张瑶得士心,尝请告未许,而自良卒,说与监军王定远秘其丧,前给瑶告,以 毛朝阳代之,然后告丧。诏以通王为节度大使,授说行军司马、节度留后。
定远自以有劳于说,颇横恣,请别赐印,监军有印自定远始。于是擅补吏,易 置诸将。彭令茵者,以久劳不服,定远怒,杀之,埋马矢中,其家请尸,不许,举 军怨。说上其事,德宗以奉天扈从功,恕死免官。诏未至,定远谋刺说,说走而免。 定远召诸将,出笥中诏书绐曰:“诏以李景略知留后,召说还。公等皆有除。”诸 将欲拜,大将马良辅呼曰:“妄言也,不可受!”定远惧,走乾阳楼,召麾下皆不 至,自投下死。说尽斩同谋者,乃安。擢说检校礼部尚书、节度使。累封陇西县男。
说精于职,筑天成军,边备积完。晚被疾,不能事,军几乱。卒,赠尚书右仆 射。
齐物字道用。天宝初,擢累陕州刺史。开砥柱,通漕路,发重石,下得古铁戟 若铧然,铭曰“平陆”上之,诏因以名县。迁河南尹,坐与李适之善,贬竟陵太 守,还,还京兆尹,太子太傅,兼宗正卿。卒,赠太子太师。性苛察少恩,喜发人 私,然洁廉自喜,吏无敢欺者。忿陕尉裴冕,械而折愧之,及冕当国,除齐物太子 宾客,世善冕能损怨云。
子复。
复字初阳,以廕仕,累为江陵司录参军。卫伯玉才之,表江陵令。迁少尹,厉 饶、苏二州刺史。李希烈叛,荆南节度使张伯仪数为贼窘,朝廷以复在江陵得士心, 即母丧夺为少尹,充行军司马,佐伯仪。会伯仪罢,改容州刺史,兼本管招讨使。 先是,西原乱,吏获反者没为奴婢,长役之。复至,使访亲戚,一皆原纵。在容三 年,人以赖安。转岭南节度使,时安南经略使高正平、张应继卒,其佐李元度、胡 怀义等因阻兵胁州县,肆为奸赃。复至,诱怀义杖死,流元度,南裔肃然。教民作 陶瓦,镌谕蛮獠,收琼州,置都督府,以绥定其人。召拜宗正卿。历华州刺史。贞 元十年郑滑节度使李融卒,军乱,以复检校兵部尚书代融节度。复下令垦营田以禀 其军,而赋不及民,众悦。加检校尚书右仆射。卒,年五十九,赠司空,谥曰昭。 复更方镇,所在称治,然颇嗜财,为世所讥。
从父若水,为左金吾大将军,兼通事舍人,容貌瑰伟,在朝三十年,多识旧仪, 每宣劳揖赞,进止闲华,有可观者。
襄邑恭王神符字神符,少孤,事兄谨。高祖兵兴,神符留长安,为卫文昇所囚。 京师平,封安吉郡公。帝受禅,例王。迁并州总管。
颉利可汗盗边,神符与战汾东,斩级五百,获马二千。又战沙河,获乙利达官, 得可汗所乘马及铠。召为太府卿。迁扬州大都督,自丹杨度江,治隋江都故郡,扬 人利之。然少威严,不为下所畏。累擢宗正卿,以足不良改光禄大夫,归第,月给 羊酒。太宗就第尉问,又令乘小舆入紫微殿,三卫挟舆以升。迁开府仪同三司。永 徽二年薨,年七十三,赠司空、荆州都督,陪葬献陵。
子七人,并爵郡王,例降公。惟德懋、文暕知名。德懋,官少府监、临川郡公。 五世孙从晦。文暕,幽州都督、魏国公。垂拱中,坐累贬藤州别驾,诛。子挺、捷, 捷袭封。挺曾孙程,捷曾孙石,别传。
从晦祖模,仕至德中为猗氏令。史思明陷洛阳,贼帅掠诸县,模率众拒平之。 稍迁黔中观察使。终太子宾客,赠太子太保,谥曰敬。
从晦宝历初及进士第,擢累太常博士。甘露之祸,御史中丞李孝本被诛,从晦 以族昆弟贬郎州司户参军。改澶王府谘议,分司东都。忌者重发前坐,下迁亳州司 马。久乃转吏部朗中,兼侍御史,知杂事。出为常州刺史,镇海军节度使。李琢表 其政,赐金紫。历京兆尹、工部侍郎、山南西道节度使。又以最就进银青光禄大夫。 卒,年六十三,赠吏部尚书。
从晦姿质伟岸,所至以风力闻。少与崔龟从、李景让、裴休善。奖目后进,名 知人,杨收方布衣,进谒,从晦一见如雅识,即待以公辅,后果宰相。
世祖四子:长曰澄,次湛,次洪,次高祖神尧皇帝。
梁王澄,蚤薨,无嗣。武德初,与二王同追封。
蜀王湛,生子博义、奉慈。
陇西恭王博义,武德初,与奉慈例王。高宗时,擢累礼部尚书,特进。骄侈不 循法度,伎妾数百,曳罗纨,甘粱肉,放于声乐以自娱。其弟奉慈亦荒纵,皆为帝 所鄙。尝曰:“吾仇人有善且用之,况亲戚乎?王等昵小人,专为不轨,先王坟典 不闻学,何以为善哉?”各赐市书绢二百疋,以愧切之,然不自克也。薨,赠开府 仪同三司、荆州都督。
渤海敬王奉慈,显庆时,为原州都督,薨。
七世孙戡。
戡字定臣,幼孤。年十岁所即好学,大寒,掇薪自炙。夜无然膏,默念所记。 年三十,明六经,举进士,就礼部试,吏唱名乃入,戡耻之。明日,径返江东, 隐阳羡里。阳羡民有斗争不决,不之官而诣戡以辨。凡论著数百篇。常恶元和有元、 白诗,多纤艳不逞,而世竞重之。乃集诗人之类夫古者,断为唐诗,以讥正其失云。 平卢节度使王彦威表为巡官,府迁,还洛阳,卒。
赞曰:景、元子孙,当草昧之初,乘运而奋,方高祖攘除四方,所以宣力,皆 显显为世豪英。至河间之功,江夏之略,可谓宗室标的者也。
始,唐兴,疏属毕王,至太宗,稍稍降封。时天下已定,帝与名臣萧瑀等喟然 讲封建事,欲与三代比隆,而魏征、李百药皆谓不然。征意以唐承大乱,民人雕丧, 始复生业,遽起而瓜分之,故有五不可之说。百药称帝王自有命,历祚之短长不缘 封建。又举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之祸,亟于哀、平、桓、灵,而诋曹元首、陆士衡之 言以为缪悠。而颜师古独议建诸侯,当少其力,与州县杂治,以相维持。然天子由 是罢不复议。
至名儒刘秩目武氏之祸,则建论以为设爵无土,署官不职,非古之道,故权移 外家,宗庙绝而更存。存之之理,在取顺而难逆;绝之之原,在单弱而无所惮。至 谓郡县可以小宁,不可以久安。大抵与曹、陆相上下。而杜佑、柳宗元深探其本, 据古验今,而反复焉。
佑之言曰:“夫为人置君,欲其蕃息则在郡县,然而主胙常促;为君置人,不 病其寡则在建国,然而主胙常永。故曰,建国利一宗,列郡利百姓。且立法未有不 敝者,圣人在度其患之长短而为之。建国之制,初若磐石,然敝则鼎峙力争,陵迟 而后已,故为患也长。列郡之制,始天下一轨,敝则世崩俱溃,然而戡定者易为功, 故其为患也短。”又谓:“三王以来,未见郡县之利,非不为也,后世诸儒因泥古 强为之说,非也。”
宗元曰:“封建非圣人意,然而历尧、舜、三王莫能去之,非不欲去之,势不 可也。秦破六国,列都会,置守宰,据天下之图,摄制四海,此其得也。二世而亡, 有由矣。暴威刑,竭人力,天下相合,劫令杀守,圜视而并起,时则有叛民,无叛 吏。汉矫秦枉,剖海内,立宗子功臣,数十年间奔命扶伤不给,时则有叛国,无叛 郡。唐兴,制州县,而桀黠时起,失不在州而在于兵,时则有叛将,无叛州。”以 为“矫而革之,垂二百年,不在诸侯明矣”又言“汤之兴,诸侯归者三千,资以 胜夏;武王之兴,会者八百,资以灭商。徇之为安,故仍以为俗,是汤、武之不得 已也。不得已,非公之大也,私其力于己也。秦革之者,其为制,公之大者也;其 情,私也。然而公天下之端自秦始”云。
观诸儒之言,诚然。然建侯置守,如质文递救,亦不可一概责也。救土崩之难, 莫如建诸侯;削尾大之势,莫如置守宰。唐有镇帅,古诸侯比也。故王者视所救为 之,勿及于敝则善矣。若乃百药推天命、佑言郡县利百姓而主胙促,乃臆论也。
<b>部分译文</b>
江夏郡王李道宗字承范,是毕王李璋之孙,东平王李韶之子。高祖即皇帝位之后,授职任左千牛备身,封为略阳郡公。裴寂与刘武周大战于度索原,裴寂战败之后,贼寇逼近河东城,道宗时年十七,随同秦王世民讨伐贼寇。秦王登上玉壁城观望贼军,对道宗说:“贼人恃众想邀我决战,你认为该怎么办?”他回答说:“武周乘胜,其兵锋势不可挡,正好应当用计加以摧败。况且乌合之众不能持久,如能坚守壁垒以挫折其锐气,待其粮尽力屈,可以不战而擒获其众。”秦王说:“你的意图与我相合。”后来贼人果因粮尽连夜退走,唐军追至介州,一战而胜。
后来出任灵州总管。时遇梁师都之弟洛仁引突厥兵马数万逼城下寨,道宗闭城固守,乘隙出战,大破其众。高祖对裴寂说:“从前魏时任城王曹彰有退敌之功,道宗与之相似。”因而封为任城王。
起初,突厥郁射设入居于五原旧地,道宗将他们赶走,振耀威武,拓地一千余里。贞观元年(627),召还京师拜为鸿胪卿,接着改任大理卿。那时太宗正在谋攻突厥,再次授任他为灵州都督。贞观三年(629),任大同道行军总管,协助李靖击破虏寇,亲自率兵执获颉利可汗,赐予实封六百户,还京就任为刑部尚书。吐谷浑进犯边疆,李靖出任为昆丘道行军大总管,下诏李道宗与侯君集充任李靖的副手。贼寇闻知大军将至,退入嶂山数千里远。诸将打算停止追击。唯有道宗主张穷追,李靖说:“对。”而侯君集不同意。道宗率偏师进击,离开大军十天,方才追上。吐谷浑据险拼死苦战,道宗暗引千骑翻山袭击其后,贼人惊恐,于是大败而逃。道宗后来徙封为江夏郡王,就任为鄂州刺史。久后,坐贪赃枉法之罪,太宗闻知,发怒说:“我拥有四海之富,士马如林,如使车辙之迹周遍天下,游观而不止息,采取绝域之奇玩,海外之珍馐,难道不能得到吗?只因劳累民众而自我作乐,因而不为。人心不知满足,应当以义加以节制。如今道宗已封王爵,禀赐甚多而贪求不止,岂不令人鄙弃!”于是罢免官职,削其封户,以郡王身份归家。第二年,召为茂州都督,还未出行,就改任为晋州刺史。不久迁任为礼部尚书。
侯君集击破高昌返回后,心中颇为怨恨不满。道宗曾从容上奏说:“君集智小而言大,必为祸首。”太宗问为什么说他必会谋反,道宗回答说:“见其忌嫉而矜其功勋,耻其位在房玄龄与李靖之下,官为尚书,而常怀郁郁不平之气。”太宗说:“君集确实有功,也有才干,我怎会吝惜爵位呢?只是还未轮到他。你不应该随意猜测,让人猜疑自危。”不久君集谋反事发,太宗笑着说:“正如您所推测的那样。”
太宗将要征讨高丽,先派营州都督张俭率轻骑渡过辽河侦察形势,张俭畏敌,不敢深入其境。道宗奏请率百骑前往,太宗表示同意,与他商讨返回的日期,他说:“臣请用二十天奔走于路,留驻十天观览山川形势,然后还见天子。”随即喂饱战马备好行装,沿南山深入贼地,观察险易地势,测度扎营布阵便利之处。将要返回时,恰遇高丽军队绝断归路,道宗另走小路,按期谒见太宗。太宗说:“孟贲、夏育之勇何以过此!”赐予黄金五十斤,绢帛一千匹。
随后下诏道宗与李责力为前锋,渡过辽水,攻拔盖牟志城。时逢贼寇救兵大至,道宗与总管张君耣从骑仅为四千,虏寇十倍于我,众人都欲深沟守险以待太宗大军到来,道宗说:“贼人赴急远来,其兵必定疲惫,我军定能一鼓而摧。从前耿。。不把贼寇留待君父扫除,我等既为前军,就应当扫清道路以迎大驾,还等待什么呢?”李责力赞同其议。便精选壮士数十骑直逼贼营,横冲直撞,李责力挥军合击,终于大破其众。太宗到达后,深为赞赏,赐予他奴婢四十人。后来筑构土山攻击安市城,土山崩毁于城下,道宗指挥部署不当,反为贼寇占据。太宗为此斩杀果毅傅伏爱,道宗赤足前行请罪,太宗说:“汉武帝杀掉王恢,不如秦穆公赦免孟明视。”便置之不问。道宗在阵伤足,太宗亲自为他扎针疗治,并赐以御膳。返京后,因伤病辞去剧职就任闲职,因而改任太常卿。
高宗永徽初年,房遗爱因谋反罪被诛死,长孙无忌、褚遂良因与道宗有宿怨,诬奏道宗与遗爱友善,因而被流放象州,结果在道上病逝,时年五十四岁。无忌等人得罪失势之后,下诏恢复其爵位封邑。道宗晚年颇为好学,接近贤士大夫,不以势贵骄人。建国初期宗室之中,唯有李道宗、李孝恭最为贤明。其子景恒,受封为卢国公,任官至相州刺史。
道宗之弟道兴,武德初年被封为广宁郡王,后因疏属降封为县公。贞观九年(635),出任交州都督,认为安南是瘴疠之乡,担心不能长寿,颇为忧心忡忡,结果死在任上,赠为交州都督。
河间元王李孝恭,小时沉着机敏,有见识气量。高祖既已平定京师之后,下诏拜他为山南道招慰大使,领兵出巡巴蜀地区,连下三十余州。随后进击朱粲。大破其阵,俘获其众,诸将都说:“朱粲之徒杀食活人,是凶恶之贼,请将他们坑杀。”孝恭说:“不能这样。如今列城尽在寇境,如获敌则杀,以后还有谁归降呢?”全都赦罪释放。由此缘故,传檄所至之处,相继归附。
第二年,就任信州总管,承受制命可以权益授官。当此之时,萧铣据有江陵,孝恭多次献策图攻萧铣,高祖采纳其议。后晋爵为赵郡王,改信州名为夔州。随即大造船舰,教习水战。恰遇李靖出使江南,孝恭依仗其计谋,准备攻取江陵,尽召巴蜀地区首领子弟收录任用,对外表示引荐擢用,而内心本是将他们作为人质。不久任职为荆湘道行军总管,统率水陆十二支军队从夷陵出发,击破萧铣二镇之兵,解开战舰放于江中。诸将说:“所获船舰应当为我军所用,弃船就会资助贼寇,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呢?”孝恭说:“萧铣的辖境,南至岭表,东达洞庭,地势险要战士众多,如今萧铣沿江镇守将士众多,如城未攻下而援兵到来,我军就会内外交困,舟船虽多,又有何用?如今萧铣已败,不会马上进兵,往返打听情况,就可延缓其救兵,那么我军就能顺利地攻下江陵了。”不久萧铣救兵到达巴陵,见空船,果然迟疑不进。萧铣内外阻绝,只好投降。高祖大喜,任命他为荆州大总管,下诏画工图其击破萧铣之状以呈进朝廷。
孝恭治理荆州有方,大力开置屯田,创设铜冶,以便利百姓。不久迁任襄州道行台左仆射。那时岭表地区还未平定,他便分别派遣使者抚慰,其投诚归附者有四十九州,使朝廷号令畅通于南海之滨。
不久,辅公礻石起兵造反,进犯寿阳,下诏孝恭为行军元帅予以讨伐。孝恭率兵前往九江,李靖、李责力、黄君汉、张镇州、卢祖尚全都受他指挥。出发之前,大飨将士,杯中之水忽变为血,在座者脸色尽变,孝恭举止自如,从容不迫地开导说:“祸福无门,惟人所招!我没做什么负心事,诸位不必为我如此忧心。公礻石恶贯满盈,如今依仗朝廷威灵以问罪致讨,杯中之血,乃是贼臣授首的征兆而已!”一口饮尽,众心遂安。公礻石部将冯惠亮等人守险邀战,孝恭坚守壁垒而不出战,派出奇兵断绝贼寇粮道,贼众渐饥,夜逼其营挑战,孝恭坚卧不动。第二天,派出羸弱兵卒前往贼营挑战,令卢祖尚挑选精骑严阵以待。不一会儿羸兵退却,贼寇追击败卒甚为嚣张,与祖尚之军相遇,交战一场,大败其众。惠亮退守梁山,孝恭乘胜攻破梁山别镇,贼众赴水死者数以千计。公礻石穷蹙,放弃丹阳逃走,孝恭派出骑兵穷追,生擒公礻石,江南终被平定。玺书嘉奖其功,赐予他甲第一所、女乐二部、奴婢七百人、珍宝奇玩不计其数。进职为东南道行台左仆射。行台撤消后,改称为扬州大都督。
孝恭两次击破大寇,北起淮河,东包长江,越岭而南,尽归他统管。因而想以威名夸示远俗,便修筑宅第于石头城中,设立哨所往来巡察以护卫自己。有人诬告他谋反,因此被召还京师,颇受有关部门追究盘问,既无证据,便被赦免为宗正卿。赐予实封一千二百户。历任凉州都督、晋州刺史。贞观初年,迁任礼部尚书,改封为河间郡王。
孝恭性情奢侈豪爽,后房歌姬舞女达一百余人,然而待人宽恕谦让,无骄矜夸耀之态,太宗因此缘故亲近并尊重他,宗室中无人可与他相比。孝恭曾对人说:“我居住的宅舍颇为壮丽,不合我的心意。应当另建一所,使之粗略能住就行。我去世之后,儿子有才,守此容易;假如不才,也不会遭他人盘算。”贞观十四年(640),饮食后突然辞世,时年五十岁。太宗哭得很伤心,赠予司空、扬州都督以及谥号,陪葬于献陵。
起初,隋亡之后,盗贼遍布天下,都是太宗亲自率军讨伐平定,其谋臣猛将全都隶属麾下,没有单独率军建立功勋者,惟独孝恭建有方面之功以表现其雄才。其子有李崇义、李晦。
淮安靖王李神通,年少时轻慢而尚侠义。隋朝大业末年居于长安。恰遇高祖起兵于太原,隋官搜捕其族人,神通便逃亡到户县终南山中,与其豪杰英雄史万宝、裴责力、柳崇礼等人举兵响应太原,与司竹贼帅何潘仁相约连结,进与平阳公主所领兵马汇合,攻下户县。自称为关中道行军总管,任史万宝为副手,裴责力为长史,柳崇礼为司马,令狐德。。为记室。随同平定京师,任职为宗正卿,掌管宿卫兵马。受封为永康郡王,不久即徙封为淮安王。
武德初年,任职为山东安抚大使,命黄门侍郎崔干为副手,进击宇文化及于魏州。化及败退于聊城时,贼众粮尽愿降,神通不予接受,崔干请求纳降,神通说:“大军长久暴露于外,如今贼寇粮尽,早晚必败,应当力战破敌,夺其玉帛以奖赏战士。如果受降,我们又能到手什么呢?”崔干说:“窦建德将至,而宇文化及未平,我军辗转于两贼之间,其势必危,大王又贪图其玉帛财物,必会败亡的啊!”神通大怒,囚禁崔干于军中。
不久宇文士及从济北饣鬼送粮草,因此化及军势复振。神通进兵逼近其城,贝州刺史赵君德率先扳堞登城,神通妒忌其功,因而止军不进。君德发怒,大骂而还,城中再次坚守。神通分遣兵卒前往魏州搬取攻城器械,又被莘地武装人员打败,便率军撤走。两天以后,建德攻拔聊城,军势愈益强大,山东州县靡然向风,尽归建德。神通部下亡失甚众,便退至黎阳,依附李世责力,不久都被建德俘虏。后来神通与同安公主一道从贼中归朝。建德败亡以后,再次就任为河北行台左仆射。随从平定刘黑闼,迁任左武卫大将军。逝世后,赠予司空之职。
神通有子十一人,其中七人得到王爵,即道彦、孝察、孝同、孝慈、孝友、孝节、孝义,后来全都随例降其王号。孝逸得封公爵。孝锐未得封爵,而有子李齐物位至通显。
胶东郡王李道彦,幼时孝顺恭谨。起初,神通逃避隋官搜捕,在户县山谷中生病,数十日后食物罄尽,道彦换上破旧衣服乞食于民间,或是采摘野果进奉其父。神通未食时,不敢先尝;其父分以食物,他常以已饱推辞,而加以收藏以防困乏。高祖初年,受封为义兴郡公,后来随例进封为胶东王。贞观初年,任职为相州都督,后转任岷州都督。父丧解职后,负土筑坟,亲手栽植松柏,偃卧墓庐之侧,容貌哀毁,虽至亲好友不复相识。太宗闻知感叹不已,敕令侍中王王圭前往劝谕开导。
服孝期满后,再次任职为岷州都督。其间派人前往党项诸部,宣谕国家威灵,其部落尽降后随李靖出击吐谷浑,下诏道彦为赤水道总管。太宗厚赐党项,使之担任向导,其酋长拓拔赤辞前来拜见李靖说:“隋人进击吐谷浑,我们资助其军需,而隋人不讲信用,反遭他们仇视劫掠。如今将军若无他意,我愿资助粮草,不会再像隋军那样行事吧?”诸将都与拓拔赤辞一道歃血为盟,而后送他回去。道彦行至阔水,见拓拔无备,乘机劫掠其牛羊,诸羌怨恨,随即屯兵阻塞野狐峡,道彦不能前进,遭到拓拔赤辞攻击,其军大败,死者数万,只好退守松州。朝廷下诏减其死罪,谪戍边庭。久后召为妫州都督。去世后,赠予礼部尚书。
起初,武德五年(622)与道彦一道受封的兄弟中,孝察为高密王,孝同为淄川王,孝慈为广平王,孝友为河间王,孝节为清河王,孝义为胶西王。那时唐朝初建,务求广封支族以镇抚天下,因此同族兄弟之子自孩童已上全都封为郡王。太宗即位之后,拿着宗室属籍问大臣说:“尽封同宗子弟为王于天下,行吗?”封德彝说:“汉代所封,仅为皇帝之子及亲兄弟;其属疏远者,非立大功者不得封王。以至于周代的郇、滕,汉代的贾、泽尚且不得封王,就是为了分别亲疏的缘故。先朝一律封王,爵命尊崇而力役繁多,以天下财力私自奉养,非所以显示至公之义。”太宗说:“我治理天下是为了安定百姓,怎能劳累民众以供养自己的亲属呢。”由此疏属封王之人全都降爵为公,惟独曾建大功者不降爵。因此道彦等人全都降封为公。
崇义承袭王爵,后来随例降封为谯国公,历任蒲州、同州刺史,益州都督府长史,很有威名,去世于宗正卿任上。
李晦在乾封年间就任为营州都督,以善治政事著闻,玺书予以慰劳,并给予奖赏。后迁任右金吾将军,兼领检校雍州长史,纠发奸恶毫不留情,属吏畏服。高宗将要出巡洛阳,下诏李晦留守京师,对他说:“关中之事,全都委付给你,然而法令牵制手足,不足以成善政,法令之外,如有利于百姓的措施可权益施行,不必奏闻朝廷。”以故李晦治政颇有成绩。武后临朝后,迁任秋官尚书。去世后,赠予幽州都督。当初,李晦居宅内建起楼台,下临沿街店铺,其店主曾等候李晦,对他说:“平民百姓虽为礼所不及,然而家有男女老少,不愿外人窥见,如今将辞别您而搬走。”李晦大惊,赶紧拆毁其楼。其子李荣,改奉吴王李恪的祭祀。
庐江郡王李瑗字德圭,是济南郡王李哲之子。武德年间,援例封王,累迁至山南东道行台右仆射。与河间王李孝恭合讨萧铣,未立功勋。改任为幽州都督。李瑗平素懦弱,朝廷怕他不称其职,便命右领军将军王君廓辅他而行。君廓曾为盗贼,其勇力过人,李瑗倚仗他镇守其地,便答应他结为亲家,以布心腹之托。
那时隐太子将有密谋,因而厚结李瑗。太子死后,太宗派遣通事舍人崔敦礼召李瑗入京,李瑗害怕事有不测。而君廓内怀险恶用心,想用计陷害李瑗而成己功,便对李瑗说:“京师事变未知结果,大王是国家宗亲,受命守边,拥兵十万,怎能跟从一使召还呢?况且赵郡王前已交付狱吏,如今太子与齐王又遭此难,大王观此形势能自我保全吗?”随即泪下。李瑗信其言,说:“那就将性命托付与你了。”便囚禁敦礼,部署兵马,征召北燕州刺史王诜商议机务。兵曹参军王利涉对李瑗说:“大王如今无诏而擅自发兵,这是造反啊。应当权益应变,以结众心。如果诸州刺史召之不来,将如何保全自己?”李瑗说:“那该如何是好?”利涉回答说:“山东豪杰曾为窦建德所用,如今失职而与编户平民一样,这些人惟恐天下不乱,如大旱之时盼望时雨。大王如能派遣使者,恢复他们的旧职,随其所在招募兵马,诸州如有不从,则立即予以诛讨,那么河北之地就可唾手而得。然后派遣王诜对外联络突厥,道经太原南下蒲、绛地区,大王整顿车驾西入关中,两军合势,不出旬月天下可定。”李瑗接受这个建议,将内外兵马全都交付君廓指挥。利涉认为君廓性情反复无常,劝李瑗将兵权交付王诜,李瑗犹豫未定,君廓探知此信,驰马斩杀王诜,持其首级告知军士说:“李瑗与王诜谋反,幽禁敕使,擅自发兵,如今王诜已被斩首,独李瑗尚在,已无能为力。各位如随他谋反就会满门抄斩,助我平叛,富贵可得!”众人说:“愿讨贼党。”便从狱中放出敦礼。李瑗闻知此信,率其左右数百人披甲而出。君廓大呼道:“李瑗反叛,各位都被挂误,为何跟从他而自取诛戮?”众人全都倒戈溃走。李瑗大骂君廓说:“小人卖我求荣,行将自及其祸!”君廓随即擒获李瑗加以缢杀,传其首级于京师。朝廷将李瑗废为庶人,绝其宗室属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