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 行役,次庐伍,明教令,赏虏获,近战则守家,远战则利货。购辩勇,强诸蕃,以 图攻取。择边州刺史,搜乘积粟,谨烽燧以备守。”中宗善其言,然无施行者。俌 终秘书少监。
啖助,字叔佐,赵州人,后徙关中。淹该经术。天宝末,调临海尉、丹阳主簿。 秩满,屏居,甘足疏糗。
善为春秋,考三家短长,缝绽漏阙,号集传,凡十年乃成,复摄其纲 条为例统。其言孔子脩春秋意,以为:“夏政忠,忠之敝野;商人承之以敬, 敬之敝鬼;周人承之以文,文之敝僿。救僿莫若忠。夫文者,忠之末也。设教于本, 其敝且末;设教于末,敝将奈何?武王、周公承商之敝,不得已用之。周公没,莫 知所以改,故其敝甚于二代。孔子伤之曰:‘虞、夏之道,寡怨于民;商、周之道, 不胜其敝!’故曰:‘后代虽有作者,虞帝不可及已。’盖言唐、虞之化,难行于 季世,而夏之忠,当变而致焉。故春秋以权辅用,以诚断礼,而以忠道原情云。 不拘空名,不尚狷介,从宜救乱,因时黜陟。古语曰:‘商变夏,周变商,春秋变 周。’而公羊子亦言:‘乐道尧、舜之道,以拟后圣。’是知春秋用二帝、三 王法,以夏为本,不壹守周典明矣。”又言:“幽、厉虽衰,雅未为风。 逮平王之东,人习余化,苟有善恶,当以周法正之。故断自平王之季,以隐公为始, 所以拯薄勉善,救周之敝,革礼之失也。”助爱公、谷二家,以左氏解义多谬,其 书乃出于孔氏门人。且论语孔子所引,率前世人老彭、伯夷等,类非同时;而 言“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丘明者,盖如史佚、迟任者。又左氏传、国 语,属缀不伦,序事乖剌,非一人所为。盖左氏集诸国史以释春秋,后人谓 左氏,便傅著丘明,非也。助之凿意多此类。
助门人赵匡、陆质,其高弟也。助卒,年四十七。质与其子异裒录助所为春 秋集注总例,请匡损益,质纂会之,号纂例。匡者,字伯循,河东人,历洋 州刺史,质所称为赵夫子者。
大历时,助、匡、质以春秋,施士丐以诗,仲子陵、袁彝、韦彤、韦 荅以礼,蔡广成以易,强蒙以论语,皆自名其学,而士丐、子陵最卓 异。
士丐,吴人,兼善左氏春秋,以二经教授。繇四门助教为博士,秩满当去, 诸生封疏乞留,凡十九年,卒于官。弟子共葬之。士丐撰春秋传,未甚传。后 文宗喜经术,宰相李石因言士丐春秋可读。帝曰:“朕见之矣,穿凿之学,徒 为异同,但学者如浚井,得美水而已,何必劳苦旁求,然后为得邪?”
子陵,蜀人,好古学,舍峨眉山。举贤良方正,擢太常博士,通后苍、大小戴 礼。有司请正太祖东向位,而迁献、懿二主。子陵议藏主德明、兴圣庙,其言 典正。后异论纷洄,复为通难示诸儒,诸儒不能诎。久之,典黔中选补,乘传 过家,西人以为荣。终司门员外郎。子陵以文义自怡,及亡,其家所存,惟图书及 酒数斛而已。
赞曰:春秋、诗、易、书,由孔子时师弟子相传,历暴秦, 不断如系。至汉兴,刬挟书令,则儒者肆然讲授,经典浸兴。左氏与孔子同时,以 鲁史附春秋作传,而公羊高、谷梁赤皆出子夏门人。三家言经,各有 回舛,然犹悉本之圣人,其得与失盖十五,义或缪误,先儒畏圣人,不敢辄改也。 啖助在唐,名治春秋,摭讪三家,不本所承,自用名学,凭私臆决,尊之曰 “孔子意也”赵、陆从而唱之,遂显于时。呜呼!孔子没乃数千年,助所推著果 其意乎?其未可必也。以未可必而必之,则固;持一己之固而倡兹世,则诬。诬与 固,君子所不取。助果谓可乎?徒令后生穿凿诡辨,诟前人,舍成说,而自为纷纷, 助所阶已。
韦彤,京兆人。四世从祖方质为武后时宰相。彤名治礼,德宗时为太常博 士。
先此,天宝中,诏尚食朔望进食太庙,天子使中人侍祠,有司不与也。贞元十 二年,帝始诏朔望食,畀宗正、太常合供。于是彤与博士裴堪议曰:“礼,宗庙朔 望不祭,园寝则有之。贞观、开元间,在礼若令,不敢变古。天宝中,始有进食事, 殆王玙缘生事亡,用燕具亵馔,参渎礼荐,不可示远。传曰:‘祭非外至,生于心 者也。’是故圣人等牲牢,布笾豆,昆虫、草木可荐者,莫不咸在,所以享宗庙, 交神明,全孝敬也。洁膳羞,八珍百品,可嗜之馔,美膬甘旨,谓之亵味,所以燕 宾客,接人情,示慈惠也。是则荐与宴,圣人判为二物,不可乱也。今若熟饔而享, 非以异为敬之意。且祭不欲数,亦不欲疏,感时致享,以制中也。今园寝月二祭, 不为疏,庙岁五享,不为数,有司奉承,得尽其恭。若又加盛馔于朔望,是失礼之 中,有司不得尽其恭也。故王者稽古,弗敢以孝思之极而溢礼,弗敢以肴品之多而 剩味。愿罢天宝所增,奉园寝以珍,奉宗庙以礼,两得所宜。”帝曰:“是礼先帝 裁定,遽更之,其谓朕何?徐议其可。”而朔望食卒不废。
会昭陵寝宫为原火延燔,而客祭瑶台佛寺。又故宫在山上,乏水泉,作者惮劳, 欲即行宫作寝,诏宰相百官议。吏部员外郎杨于陵议曰:“园寝非三代制,自秦、 汉以来,附陵置寝,或远若迩,则无闻焉。韦玄成等议园陵,于兴废初无适语。且 寝宫所占,在柏城中,距陵不远,使诸陵之寝,皆有区限,故不可徙;若止柏城, 则故寝已燔,行宫已久,因以治饰,亦复何嫌?或曰:‘太宗创业,寝宫不辄易。’ 是不然。夫陵域宅神,神本静,今大兴荒废,嚣役密迩,非幽穸所安,改之便。” 彤曰:“先王建都立邑,不利则为之迁,况有故邪?今文寝灾,徙而宫之,非无故 也。神安于徙,因而建寝,于礼至顺。又它陵皆在柏城,随便营作,不越封兆,力 省易从。”帝重改先帝制,还宫山颠。
彤卒后,武宗会昌五年,诏京城不许群臣作私庙。宰相李德裕等引彤所议: “古制:庙必中门之外,吉凶皆告,以亲而尊之,不自专也。今俾立庙京外,不能 得其意于礼。宫之南九坊,三坊曰围外,地荒左,立庙无嫌;余六坊可禁。”诏不 许,听准古即居所立庙。
陈京,字庆复,陈宜都王叔明五世孙。父兼,为右补阙、翰林学士。京善文辞, 常衮称之,妻以兄子。擢进士第,迁累太常博士。
德宗在奉天,闻段秀实为贼所害,七日不朝。宰相以为“方多难时,不宜壅万 机,天下其谓何?”京曰:“丞相之言非也。夫褒大节,恤贤臣,天下所以安,况 卓卓特异者乎?”帝曰:“善。”还京师,擢左补阙。帝以卢巳为饶州刺史,京 与赵需、裴佶、宇文炫、卢景亮、张荐共劾:“巳辅政要位,大臣逾时月不得对, 百官懔懔常若兵在颈。陛下复用之,奸贼唾掌复兴。”帝不听。京等争尤确,帝大 怒,左右辟易,谏者稍引却。京正色曰:“需等毋遽退!”极道不可,以死请, 巳遂废。帝之立,迎访太后,久不得,意且怠。京密白:“第遣使物色以求。”帝 大悟,终代不敢置。
初,玄宗、肃宗既附室,迁献、懿二祖于西夹室,引太祖位东向。礼仪使于休 烈议:“献、懿属尊于太祖,若合食,则太祖位不得正,请藏二祖神主,以太宗、 中宗、睿宗、肃宗从世祖南向,高宗、玄宗从高祖北向。”禘祫不及二祖,凡十八 年。建中初,代宗丧毕,当大祫。京以太常博士上言:“春秋之义,毁庙之主 陈于太祖,未毁庙之主合食于祖,无毁庙迁主不享之言。唐家祀制与周异,周以后 稷为始封祖,而毁主皆在后稷下,故太祖东向,常统其尊。司马晋以高皇、太皇、 征西四府君为别庙,大禘祫则正太祖位,无所屈。别庙祭高、太以降,所以叙亲也。 唐家宜别为献、懿二祖立庙,禘祫则祭,太祖遂正东向位。德明、兴圣二帝,向已 有庙,则藏祔二祖为宜。”
诏百官普议。礼仪使、太子少师颜真卿曰:“今议者有三:一谓献、懿亲远而 迁,不当祫,宜藏主西室;二谓二祖宜祫食,与太祖并昭穆,阙东向位;三谓引二 祖祫禘,即太祖永不得全其始,宜以二主祔德明庙。虽然,于人神未厌也。景帝既 受命始封矣,百代不迁矣,而又配天,尊无与上,至禘祫时,蹔屈昭穆以申孝尊先, 实明神之意,所以教天下之孝也。况晋蔡谟等有成议,不为无据。请大祫享奉献主 东向,懿主居昭,景主居穆,重本尚顺,为万代法。夫祫,合也。有如别享德明, 是乃分食,非合食也。”时议者举然。于是还献、懿主祫于庙,如真卿议。
贞元七年,太常卿裴郁上言:“商、周以卨、稷为祖,上无余尊,故合食有序。 汉受命,祖高皇帝,故太上皇不以昭穆合食。魏祖武帝,晋祖宣帝,故高皇、处士、 征西等君,亦不以昭穆合食。景皇帝始封唐,唐推祖焉,而献、懿亲尽庙迁,犹居 东向,非礼之祀,神所不享。愿下群臣议。”于是太子左庶子李嵘等上言:“谨按 晋孙钦议:‘太祖以前,虽有主,禘祫所不及;其所及者,太祖后未毁已升藏于二 祧者,故虽百代及之。’献、懿在始封前,亲尽主迁,上拟三代,则禘祫所不及。 太祖而下,若世祖,则春秋所谓‘陈于太祖’者。汉议罢郡国庙,丞相韦玄成 议:‘太上皇、孝惠亲尽宜毁。太上主宜瘗于园,惠主迁高庙。’太上皇在太祖前, 主瘗于园,不及禘祫,献、懿比也。惠迁高庙,在太祖后,而及禘祫,世祖比也。 魏明帝迁处士主置园邑,岁时以令丞奉荐;东晋以征西等祖迁入西除,同谓之祧, 皆不及祀。故唐初下讫开元,禘祫犹虚东向位。洎立九庙,追祖献、懿,然祝于三 祖不称臣。至德时,复作庙,遂不为弘农府君主,以祀不及也。广德中,始以景皇 帝当东向位,以献、懿两主亲尽,罢祫而藏。颜真卿引蔡谟议,复奉献主东向,懿 昭景穆。不记谟议晋未尝用,而唐一王法容可准乎?臣等谓尝、禘、郊、社无二尊, 瘗、毁、迁、藏,各以义断。景皇帝已东向,一日改易,不可谓礼,宜复藏献、懿 二主于西室,以本祭法‘远庙为祧,去祧而坛,去坛而墠,坛、墠,有祷祭, 无祷止’之义。太祖得正,无所屈。”
吏部郎中柳冕等十二人议曰:“天子以受命之君为太祖,诸侯以始封之主为祖, 故自太祖、祖以下,亲尽迭毁。洎秦灭学,汉不暇礼,晋失宋因,故有连王庙之制, 有虚太祖之位。且不列昭穆,非所谓有序;不建迭毁,非所谓有杀;连王庙,非所 谓有别;虚太祖位,非所谓一尊。此礼所由废也。传曰:‘父为士,子为天子, 祭以天子,葬以士。’今献、懿二祖,在唐未受命时,犹士也。故高祖、太宗以天 子之礼祭之,而不敢奉以东向位。今而易之,无乃乱先帝序乎?周有天下,追王太 王、王季以天子礼;及其祭,则亲尽而毁。汉有天下,尊太上皇以天子之礼;及祭 也,亲尽而毁。唐家追王献、懿二祖以天子礼;及其祭也,亲尽而毁,复何所疑? 周官有先公之祧、先王之祧。先公迁主,藏后稷之庙,其周未受命之祧乎?先 王迁主,藏文、武之庙,其周已受命之祧乎?故有二祧,所以异庙也。今自献而下, 犹先公也;自景而下,犹先王也。请别庙以居二祖,则行周道,复古制,便。”
工部郎中张荐等请自献而降,悉入昭穆,虚东向位。司勋员外郎裴枢曰:“ 礼:‘亲亲故尊祖,尊祖故敬宗,敬宗故收族,收族故宗庙严,宗庙严故社稷 重。’太祖之上,复追尊焉,则尊祖之义乖。太庙之外,别祭庙焉,则社稷不重。 汉韦玄成请瘗主于园,晋虞喜请瘗庙两阶间。喜据左氏自证曰:‘先王日祭祖、考, 月祀曾、高,时享及二祧,岁祫及坛墠,终禘及郊宗石室,是谓郊宗之祖。’喜请 夹室中为石室以处之,是不然。何者?夹室所以居太祖下,非太祖上藏主所居。未 有卑处正、尊居傍也。若建石室于园寝,安迁主,采汉、晋旧章,祫禘率一祭,庶 乎春秋得变之正。”
是时,京以考功员外郎又言:“兴圣皇帝则献之曾祖,懿之高祖。以曾孙祔曾 高之庙,人情大顺也。”京兆少尹韦武曰:“祫则大合,禘则序祧。当祫之岁,常 以献东向,率懿而后以昭穆极亲亲。及禘,则太祖筵于西,列众主左右,于是太祖 不为降,献无所厌。”时诸儒以左氏“子齐圣,不先父食”请迎献主权东向,太 祖暂还穆位。同官尉仲子陵曰:“所谓不先食者,丘明正文公逆祀。儒者安知夏后 世数未足时,言禹不先鲧乎?魏、晋始祖率近,始祖上皆有迁主。引閟宫诗, 则永閟可也。因虞主,则瘗园可也。缘远祧,则筑宫可也。以太祖实卑,则虚位可 也。然永閟与瘗园,臣子所不安。若虚正位,则太祖之尊无时而申。请奉献、懿二 祖迁于德明、兴圣庙为顺。或曰二祖别庙,非合食。且德明、兴圣二庙禘祫之年, 皆有荐飨,是已分食,奚独疑二祖乎?”
国子四门博士韩愈质众议,自申其说曰:“一谓献、懿二主宜永藏夹室,臣不 谓可。且礼,祫祭,毁主皆合食。今藏夹室,至祫得不食太庙乎?若二祖不豫,不 谓之合矣。二谓两主宜毁而瘗之,臣不谓可。礼,天子七庙、一坛、一墠,迁主皆 藏于祧,虽百代不毁。祫则太庙享焉。魏晋以来,始有毁瘗之议,不见于经。唐家 立九庙,以周制推之,献、懿犹在坛墠,可毁瘗而不禘祫乎?三谓二祖之主宜各迁 诸陵,臣不谓可。二祖享太庙二百年,一日迁之,恐眷顾依违,不即享于下国。四 谓宜奉主祔兴圣庙而不禘祫,臣不谓可。礼,‘祭如在’。景皇帝虽太祖,于献、 懿,子孙也。今引子东向,废父之祭,不可谓典。五谓献、懿宜别立庙京师,臣不 谓可。凡礼有降有杀,故去庙为祧,去祧为坛,去坛为墠,去墠为鬼,渐而远者, 祭益希。昔鲁立炀宫,春秋非之,谓不当取已毁之庙、既藏之主,复筑宫以祭。 今议正同,故臣皆不谓可。古者殷祖玄王,周祖后稷,太祖之上,皆自为帝。又世 数已远,不复祭之,故始祖得东向也。景皇帝虽太祖,于献、懿,子孙也。当禘祫, 献祖居东向位,景从昭若穆,是祖以孙尊,孙以祖屈,神道人情,其不相远。又常 祭众,合祭寡,则太祖所屈少,而所伸多。与其伸孙尊,废祖祭,不以顺乎?”
冕又上禘祫议证十四篇,帝诏尚书省会百官、国子儒官,明定可否。左司 郎中陆淳奏:“按礼及诸儒议,复太祖之位,正也。太祖位正,则献、懿二主 宜有所安。今议者有四:曰藏夹室,曰置别庙,曰各迁于园,曰祔兴圣庙。臣谓藏 夹室,则享献无期,非周人藏二祧之义;置别庙,论始曹魏,礼无传焉,司马 晋议而不用;迁诸园,乱宗庙之制。唯祔兴圣庙,禘若祫一祭,庶乎得礼。”帝依 违未决也。
十九年,将禘祭,京复奏禘祭大合祖宗,必尊太祖位,正昭穆。请诏百官议。 尚书左仆射姚南仲等请奉献、懿主祔德明、兴圣庙。鸿胪卿王权、申衍之曰:“周 人祖文王,宗武王,故诗-清庙章曰:‘祀文王也。’胡不言太王、王季?则 太王、王季而上,皆祔后稷,故清庙得祀文王也。太王、王季之尊,私礼也;祔后 稷庙,不敢以私夺公也。古者先王迁庙主,以昭穆合藏于祖庙。献、懿主宜祔兴圣 庙,则太祖东向得其尊,献、懿主归得其所。”是时,言祔兴圣庙什七八,天子尚 犹豫未删定。至是,群臣稍显言二祖本追崇,非有受命开国之鸿构;又权根援诗、 礼明白。帝泮然,于是定迁二祖于兴圣庙,凡禘祫一享。诏增广兴圣二室。会 祀日薄,庙未成,张缯为室,内神主庙垣间,奉兴圣、德明主居之。庙成而祔。自 是景皇帝遂东向。
京自博士献议,弥二十年乃决,诸儒无后言。帝赐京绯衣、银鱼。昭陵寝占山 上,宦侍惮輓汲乏,请更其所,宰相未能抗。京曰:“此太宗之志,其俭足以为后 世法,不可改。”议者多附宦人,帝曰:“京议善。”卒不徙。帝器京,谓有宰相 才,欲用之。会病狂易,自刺弗殊,又言中书舍人崔邠、御史中丞李汶讪己,帝使 诘辨无状,然犹自考功员外再迁给事中,皆兼集贤殿学士。帝疑京为忌者中伤,中 人问赉相继。后对延英,帝谕遣,京沮骇走出,罢为秘书少监,卒。
初,帝讨李希烈,财用屈,京与户部侍郎赵赞请税民屋架,籍贾人赀力,以率 贷之。宪宗尝问宰相李吉甫:“我在籓邸,闻德宗播迁梁、汉,久乃复,谁实召乱, 为我言之。”对曰:“德宗始即位,躬行慈俭,经崔祐甫辅政,四方企望至治。祐 甫殁,宰相非其人,奸佞营蛊,谓河北叛臣可以力服,甘语先入,主听惑焉。而陈 京、赵赞为帝税屋架,贷贾缗,内怨外忿,身及大乱。咎兴信宵人,剥下佐上,赖 天之灵,败不抵亡。”帝恨惋曰:“京与赞,真贼臣。”
京无子,以从子褒嗣。褒孙伯宣,辞著作佐郎不拜。
赞曰:德宗敝政,税间架、借商钱、宫市为最甚。顺宗为太子,欲极陈之,惩 王叔文之谏而止,其畏如此。区区之臣,冒颜而关说,难哉!其飨国日浅,志不在 民矣。宪宗闻暴敛之令首于贼臣,感愤太息,爱人之至也。及任程异、皇甫钅尃, 谏者不听。兴利之臣败君之德甚矣!
畅当,河东人。父璀,左散骑常侍,代宗时,与裴冕、贾至、王延昌待制集贤 院,终户部尚书。
当进士擢第,贞元初,为太常博士。昭德皇后崩,中外服除,皇太子、诸王将 服三年,诏太常议太子服。当与博士张荐、柳冕、李吉甫曰:“子为母齐衰三年, 盖通丧也;太子为皇后服,古无文。晋元皇后崩,亦疑太子服。杜预议:‘古天子 三年丧,既葬除服,魏亦以既葬为节。皇太子与国为体,若不变除,则东宫臣仆亦 以衰麻出入殿省。’太子遂以卒哭除服。贞观十年六月,文德皇后崩,十一月而葬, 太子丧服之节,国史不书。至明年正月,以晋王为并州都督。既命官,当已除矣。 今皇太子宜如魏、晋制:既葬而虞,虞而卒哭,卒哭而除,心丧三年。”宰相刘滋、 齐映召问当等:“‘子食于有丧者之侧,未尝饱也。’今太子以衰服侍膳至葬,可 乎?令:群臣齐衰三十日公除。宜约以为服限。”乃请如宋、齐皇后为其父母服三 十日除,入谒则服墨惨,还宫衰麻。右补阙穆质上疏曰:“‘三年之丧,自天子达 于庶人。’汉文帝以宗庙社稷之重自贬,乃以日易月,后世所不能革。太子,人臣 也,不得如人君之制,母丧宜无厌降。惟晋既葬公除,议者诡辞以甘时主,不足师 法。今有司之议,亏化败俗,常情所郁。夫政以德为本,德以孝为大。后世记礼之 失,自今而始,顾不重哉!父在为母期,古礼也。国朝服之三年,臣谓三年则太重, 唯行古为得礼。”德宗遣内常侍马钦叙谓质曰:“太子有抚军、监国、问安、侍膳 之事,有司以三十日除,既葬释服,以墨衰终,是何疑邪?”质又奏疏曰:“太子 于陛下,子道也,臣道也。君臣以义,则抚军监国,有权夺。父子问安侍膳,固无 服衰之嫌,古未有服衰而废者。舒王以下服三年,将不得问安侍膳邪?太子、舒王, 皆臣子也,不宜甚异。且皇后,天下之母,其父母,士庶也,以天下之母,为士庶 降服,可也。太子,臣子也,以臣子为母降,可乎?公除,非古也。入公门变服, 今期丧以下惨制是也。太子晨昏侍,非公除比。墨衰夺情,事缘金革。今不监国抚 军,何抑夺邪?子之于父母,礼异而情均。太子奉君父之日远,报母之日少,忍使 失令名哉?”乃诏宰臣与有司更议,当等曰:“礼有公门脱齐衰,开元礼, 皇后父母服十二月,从朝旨则十三日而除;皇太子外祖父母服五月,从朝旨则五日 而除。恐丧服入侍,伤至尊之意,非特以金革夺也。太子公除,以墨惨奉朝,归宫 衰麻,酌变为制可也。”宰相乃令太常卿郑叔则草奏:“既葬卒哭,十一月小祥, 十三月大祥,十五月礻覃,内谒即墨服。”复诏问质,质以为虽不能循古礼,犹愈 于魏、晋之文远甚。宰相乃言:“太子居皇后丧,至朝则抑哀承慈,实臣子至行。 唯心与服,内外宜称。今质请降诏于外,无害墨衰于内。臣谓言行于外,而服异于 内,事非至诚,乖于德教。请下明诏如叔则议。”天子从之。及董晋代叔则为太常 卿,帝曰:“皇太子服期,繇谏官,初非朕意。畅当等请循魏、晋故事,至论也。”
当以果州刺史卒。
林蕴,字复梦,泉州莆田人。父披,字茂彦,以临汀多山鬼淫祠,民厌苦之, 撰无鬼论。刺史樊晃奏署临汀令,以治行迁别驾。
蕴世通经,西川节度使韦皋辟推官。刘辟反,蕴晓以逆顺,不听。复遗书切谏, 辟怒,械于狱,且杀之,将就刑,大呼曰:“‘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得死为幸 矣!”辟惜其直,阴戒刑人抽剑磨其颈,以胁服之。蕴叱曰:“死即死,我项岂顽 奴砥石邪?”辟知不可服,舍之,斥为唐昌尉。及辟败,蕴名重京师。
李吉甫、李绛、武元衡为相,蕴贻书讽以:“国家有西土,犹右臂也。今臂不 附体,北弥豳郊,西极汧、陇,不数百里为外域。泾原、凤翔、邠宁三镇皆右臂, 大籓拥旄钺数十百人,唯李抱玉请复河、湟,命将不得其人,宜拔行伍之长,使守 秦、陇。王者功成作乐,治定制礼。有权臣制乐曲,自立丧纪。舜命契:‘百姓弗 亲,五品不逊,汝作司徒。’唐以皋、佑、锷、季安为司徒,官不择人。卢从史、 于皋谟罪大而刑轻。农桑无百分之一,农夫一人给百口,蚕妇一人供百身,竭力于 下者,饥不得食,寒不得衣。边兵菜色,而将帅纵侈自养。中人十户不足以给一无 功之卒,百卒不足奉一骄将。”六事皆当时极敝。蕴亦韦皋所引重,嫉其专制,感 愤关说。然嗜酒多忤物,宰相置不用也。
沧景程权辟掌书记。既而权上四州版籍请吏,而军中习熟擅地,畏内属,挟权 拒命,不得出。蕴陈君臣大谊,谕首将,人人释然,于是权得去。蕴迁礼部员外郎。 刑部侍郎刘伯刍荐之于朝,出为邵州刺史。尝杖杀客陶玄之,投尸江中,籍其妻为 倡,复坐赃,杖流儋州而卒。
蕴辩给,尝有姓崔者矜氏族,蕴折之曰:“崔杼弑齐君,林放问礼之本,优劣 何如邪?”其人俯首不能对。
韦公肃,隋仪同观城公约七世孙。元和初为太常博士兼脩撰。宪宗将耕籍,诏 公肃草具仪典,容家善之。太子少傅判太常卿事郑余庆庙有二祖妣,疑于祔祭,请 诸有司。公肃议:“古诸侯一娶九女,故庙无二嫡。自秦以来有再娶,前娶后继, 皆嫡也,两祔无嫌。晋骠骑大将军温峤继室三,疑并为夫人,以问太学博士陈舒, 舒曰:‘妻虽先没,荣辱并从夫。礼祔于祖姑,祖姑有三,则各祔舅之所生。是皆 夫人也。生以正礼,没不可贬。’于是遂用舒议。且嫡继于古有殊制,于今无异等, 祔配之典,安得不同?卿士之寝祭二妻,庙享可异乎?古继以媵妾,今以嫡妻,不 宜援一娶为比,使子孙荣享不逮也。或曰:‘春秋,鲁惠公元妃孟子卒,继室 以声子,声子,孟侄娣也,不入惠庙。宋武公生仲子,归于鲁,生桓公而惠薨,立 宫而奉之,不合于惠公,而别宫者何?追父志也。然其比奈何?’曰:晋南昌府君 庙有荀、薛两氏,景帝庙有夏侯、羊两氏,唐家睿宗室则昭成、肃明二后,故太师 颜真卿祖室有殷、柳两氏。二夫人并祔,故事则然。”诸儒不能异。
初,睿宗祥月,太常奏朔望弛朝,尚食进蔬具,止乐。余日御便殿,具供奉仗。 中书、门下官得侍,它非奏事毋谒。前忌与晦三日、后三日,皆不听事。忌晦之明 日,百官叩侧门通慰。后遂为常。及是,公肃上言:“礼,忌日不乐,而无忌 月。唯晋穆帝将纳后,疑康帝忌月,下其议有司,于是荀纳、王洽等引忌时、忌岁 讥破其言。今有司承前所禁,在二十五月限,有弛朝彻乐事。丧除则礼革,王者不 以私怀逾礼节,故禫礼徙月乐,渐去其情也,不容追远,而立礼反重。今兹太常, 虽郊庙,乐且停习,是谓反重以慢神也。有司悉禁中外作乐,是谓无故而彻也。愿 依经谊,裁正其违。”有诏中书门下召礼官、学官议,咸曰宜如公肃所请。制可。 以官寿卒。
许康佐,贞元中举进士、宏辞,连中之。家苦贫,母老,求为知院官,人讥其 不择禄。及母丧已除,凡辟命皆不答,人乃知其为亲屈,由是有名。
迁侍御史。以中书舍人为翰林侍讲学士,与王起皆为文宗宠礼。帝读春秋 至“阍弑吴子余祭”问:“阍何人邪?”康佐以中官方强,不敢对,帝嘻笑罢。 后观书蓬莱殿,召李训问之,对曰:“古阍寺,今宦人也。君不近刑臣,以为轻死 之道,孔子书之以为戒。”帝曰:“朕迩刑臣多矣,得不虑哉!”训曰:“列圣知 而不能远,恶而不能去,陛下念之,宗庙福也。”于是内谋翦除矣。康佐知帝指, 因辞疾,罢为兵部侍郎。迁礼部尚书。卒,赠吏部,谥曰懿。
诸弟皆擢进士第,而尧佐最先进,又举宏辞,为太子校书郎。八年,康佐继之。 尧佐位谏议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