籓镇镇冀
李宝臣字为辅,本范阳内属奚也。善骑射。范阳将张锁高畜为假子,故冒其姓, 名忠志。为卢龙府果毅,常觇虏阴山,追骑及,射六人尽殪,乃还。为安禄山射生, 从入朝,留为射生子弟,出入禁中。禄山反,遁归,更为禄山假子,使将骁骑十八 人,劫太原尹杨光翙,挟以出,追兵万馀不敢逼。又督精甲军土门,以扼井陉。事 安庆绪为恒州刺史。九节度师围相州也,忠志惧,归命于朝,肃宗即授故官,封密 云郡公。史思明度河,忠志复叛,勒兵三万固守,贼将辛万宝屯恒州相掎角。思明 死,忠志不肯事朝义,使裨将王武俊杀万宝,挈恒、赵、深、定、易五州以献。雍 王东讨,开土门纳王师,助攻莫州。朝义平,擢礼部尚书,封赵国公,名其军曰成 德,即拜节度使,赐铁券许不死,它赍与不赀,赐姓及名。于是遂有恒、定、易、 赵、深、冀六州地,马五千,步卒五万,财用丰衍,益招来亡命,雄冠山东。与薛 嵩、田承嗣、李正己、梁崇义相姻嫁,急热为表裹。先是天宝中,玄宗冶金自为象, 州率置祠,更贼乱,悉毁以为赀,而恒独存,故见宠异,加赐实封。
始,宝臣与正己素为承嗣所易。其弟宝正,承嗣婿也,往依魏,与承嗣子维击 球,马骇,触维死,承嗣怒,囚之,以告宝臣,宝臣谢教不谨,进杖,欲使示责, 而承嗣遂鞭杀之,由是交恶。乃与正己共劾承嗣可讨状。代宗欲其自相图,则势离 易制,即诏宝臣与硃滔及太原兵攻其北,正己与滑亳、河阳、江淮兵攻其南。师会 枣强,椎牛飨军,宝臣厚赐士,而正己颇觳,军怨望,正己惧有变,即引去。惟滔、 宝臣攻沧州,历年未下,击宗城,残之,斩二千级。承嗣弟廷琳方守贝州,遣高嵩 岩将兵三千戍宗城,宝臣使张孝忠攻破之,斩嵩岩,逸所执将四十馀人。会王武俊 执贼大将卢子期,遂降洺、瀛。当是时,河南诸将败田悦于陈留,正己取德州,欲 颇穷讨。承嗣惧,乃甘言绐正己,正己止屯,诸军亦莫敢进。
于是天子遣中人马希倩劳宝臣,宝臣归使者百缣,使者恚,抵诸道,宝臣顾左 右愧甚。诸将已休,独武俊佩刀立所下,语之故。武俊计曰:“赵兵有功尚尔,使 贼平,天子幅纸召置京师,一匹夫耳。”曰:“奈何?”对曰:“养魏以为资,上 策也。”宝臣曰:“赵、魏有衅,何从而可?”对曰:“势同患均,转寇雠为父子, 咳唾间耳。硃滔屯沧州,请禽送魏,可以取信。”宝臣然之。
先是,承嗣知宝臣少长范阳,心常欲得之。乃勒石若谶者瘗之境,教望气者云 有王气。宝臣掘得之,文曰:’二帝同功势万全,将田作伴入幽燕。”“帝”谓宝 臣与正己为二。而阴使客说曰:“公与滔共攻沧,即有功,利归天子,公于何赖? 诚能赦承嗣罪,请奉沧州入诸赵,愿取范阳以报。公以骑前驱,承嗣以步卒从,此 万全势也。”宝臣喜得沧州,又见语与谶会,遂阴交承嗣而图幽州,承嗣陈兵出次 以自验。宝臣谬谓滔使曰:“吾闻硃公貌若神,愿绘而观可乎?”滔即图以示之。 宝臣置图射堂,大会诸将,熟视曰:“信神人也!”密选精卒二千,夜驰三百里欲 劫滔,戒曰:“取彼貌如射堂者。”时二军不相虞,忽闻变,滔大骇,战瓦桥,败, 衣佗服得脱,禽类滔者以归承嗣。承嗣知衅成,还军入堡,使人谢宝臣曰:“河内 方有警,未暇从公。石谶,吾戏为耳!”宝臣惭而还。俄进封陇西郡王,又拜同中 书门下平章事。德宗立,拜司空。
宝臣晚节尤猜忌,自顾子惟岳且暗弱,恐下不服,即杀骨鲠将辛忠义、卢俶、 许崇俊、张南容、张彭老等二十馀人,籍入其赀,众乃携贰。宝臣既贮异志,引妖 人作谶兆,为丹书、灵芝、硃草,斋别室,筑坛置银盘、金匜、玉,猥曰:“内 产甘露液神酒。”刻玉印,告其下曰:“天瑞自至。”众莫敢辨者。妖人复言: “当有玉印自天下,海内不战而定。”宝臣大悦,厚赍金帛。既而畏事露且诛,诈 曰:“公饮甘露液,可与天神接。”密置堇于液,宝臣已饮即瘖,三日死,年六十 四。惟岳悉诛杀妖人,时建中二年也。遗表请以惟岳领军,诒书执政诿家事,归节 于朝,诏赠太傅。
惟岳少为行军司马、恒州刺史,宝臣死,军中推为留后,求袭父位,帝不许。 趣护丧还京师,以张孝忠代之。田悦为请,不听。遂与悦、李正己谋拒命。府小史 胡震、私人王他奴等专画反计。府属邵真泣曰:“先公位将相,恩甚厚,而大夫违 命缞绖中,愚固惑焉。魏近且与国,不可遽绝,绝之速祸,请厚礼遣其使,徐更图 之;齐远而交疏,不如械使者送京师,且请致讨。上嘉大夫忠,所请宜许。”惟岳 寤,使真作奏。震与将吏议不可,惟岳又从之。其舅谷从政,豪俊士也,切谏不纳。
于是张孝忠以易州归天子,天子诏硃滔与孝忠合兵讨惟岳,尽赦吏士,购惟岳 首有赏。惟岳与滔战束鹿,大奔。遂围深州。明年正月,率兵万馀,使王武俊争束 鹿,田悦亦遣孟祐来助。武俊以精兵先陷阵,师却。滔缋帛为狻猊,使壮士百人蒙 以噪,趋惟岳军,马骇军乱,因大败,火其营去。于是深州日急,悦亦婴城矣。惟 岳惧,召真议遣使诣河东马燧,令其弟惟简见帝,斩大将谢罪,以兵属郑诜,身朝 京师。孟祐知其谋,走告悦,悦使扈岌来让曰:“敝邑暴兵,本为君索命节,岂为 叛逆耶?虽见破于马燧,而感激士大夫乘城拒守,以为后图。今君信邵真谗间,欲 归悦之罪,以自湔荡,何负而然!不则遣祐还军,无遗王师禽。若能诛真以徇,请 事公如初。”惟岳懦不能决,毕华见曰:“大夫与魏盟未久,魏虽被围,彼多蓄积, 未可下。齐兵劲地广,裾带山河,所谓东秦险固之国,与相持维,足以抗天下。夫 背义不详,轻虑生祸。且孟祐骁将,王武俊善战,前日逐滔,滔仅免,今合两将, 破滔必矣。惟审图之!”惟岳见深围未解,畏祐还,乃斩真以谢悦。明日复战,又 大败。而康日知举赵州听命,惟岳益困,乃付牙将卫常宁兵五千,而俾王武俊骑八 百攻日知。
武俊才雄,素为惟岳忌,及师行,谓常宁曰:“大夫信谗,吾朝不图晏,是行 胜与否,吾不复入恒矣!将以身托定州张公,安能持颈就刀乎?”常宁与副李献诚 曰:“君不闻诏书乎?斩大夫首以其官畀之。观大夫势终为滔灭,若倒戈还府,事 实易图,有如不捷,张公可归也。”武俊然之。惟岳使要藉官谢遵至武俊壁议事, 武俊与谋,使内应。至期,启城门,武俊入,杀人廷中,无亢者。乃传令曰:“大 夫叛命,今且取之,敢拒者族!”士不敢动。武俊使裨校任越牵惟岳出,缢之戟门 下,并杀郑诜、他奴等数十人,使子士真传首京师。帝尽赦其府将士,给部中租役 三年。
真始事宝臣,掌文记,武俊表其忠,赠户部尚书。其息吕擢冀州长史。
常宁在武俊时用事,为内史监,其后谋乱,诛。
惟岳异母兄惟诚,尚儒术,谦裕,宝臣爱之,使决军事,以惟岳正嫡,固让不 肯当。其妹妻李纳,故宝臣请惟诚复故姓,而仕诸郓,为纳营田副使,四为州刺史。
初,惟岳叛,弟惟简以家僮票士百馀奉母郑奔京师,帝拘于客省。及出奉天, 惟简将赴难,谋于郑,郑曰:“尔父立功河朔,位宰相,身未尝至京师,兄死于人 手。尔入朝,未识天子,不能效忠,吾不子汝矣!”督其行曰:“而能死王事,吾 不朽矣!”乃斩关出,道更七战,得及行在。帝见厚抚之,拜太子谕德,讨贼有功。 帝徙山南,惟简以三十骑从,夜失道,驰至盩厔西,闻中人语,问天子所在,密语 曰:“上在此。”帝见之流涕,执其手曰:“尔有母,乃能从朕耶?”对曰:“臣 誓以死!”比明,北方有尘起,帝忧。惟简登高曰:“浑瑊以骑来。”瑊至,遂决 趋兴元,惟简前导。及帝还,封武安郡王,号元从功臣,图形凌烟阁,赐铁券。宪 宗时,为左金吾卫大将军,长史万国俊夺兴平民田,吏畏不敢治,至是诉于惟简, 即日废国俊,以地与民。出为凤翔节度使,市耕牛佃具给农,岁增垦数十万亩。卒, 年五十五,赠尚书右仆射。
子元本,轻薄无行。长庆末,与薛浑私侍襄阳公主,事败,主幽禁中,元本以 功臣子,贷死,流岭南。弟铢,好学多识,有儒者风。
王武俊字元英,本出契丹怒皆部。父路俱,开元中,与饶乐府都督李诗等五千 帐求袭冠带,入居蓟。武俊甫十五,善骑射,与张孝忠齐名,隶李宝臣帐下为裨将。 宝应初,王师入井陉,武俊谓宝臣曰:“以寡敌众,曲遇直,战则离,守则溃,锐 师远斗,庸可御乎!”宝臣遂以恒、定等五州自归,共平馀贼,武俊谋也。奏兼御 史中丞,封维川郡王。其子士真,亦沈悍有断,宝臣倚爱,出入帐中,以女妻之。 宝臣以疑杀许崇俊等,士真密结左右,故武俊免于难。
惟岳拒命,或言武俊有他志,武俊知之,出入导从才一二,未尝接宾客。惟岳 虽内疑,然见其屈损,又惜善斗,末忍杀。康日知以赵州降,惟岳谋伐之,皆曰: “武俊故心膂,先君命之使佐大夫,而士真又大夫女弟婿,今事急,宜去猜嫌以任 之,不然,尚谁使?”乃遣与卫常宁将兵往。因谋执惟岳,而日知亦遣人邀说以祸 福,武俊乃还兵,使人谓惟岳曰:“大夫与齐、魏同恶,今魏兵已败,齐为赵州所 限,幽州兵近在定,三军且救死。闻有诏召大夫,宜亟归。”惟岳惶遽出,遂缢。 即遣其属孟华奏天子。华辩对称旨,德宗擢为兵部郎中,授武俊检校秘书监兼御史 大夫、恒冀观察使。
是时,惟岳将杨政义以定降,杨荣国以深降,硃滔受而戍之。帝以定赐张孝忠, 而日知为深赵观察使。武俊怨不得节度而失赵、定,滔亦怨失深州,二人相结。武 俊即缚使者送滔,与之叛。帝闻,诏华谕解,不听。
时马燧、李抱真、李芃、李晟讨田悦,悦方困,武俊、滔救之,屯连箧山。帝 诏李怀光督神策兵助讨贼,军就舍,气锐甚,谓燧曰:“奉诏毋养寇,及壁垒未成 击之,可灭也。”乃纵兵入滔壁,杀千馀人。悦军既屡北,不能阵。怀光缓辔观之, 武俊乘其怠,使赵万敌等以二千骑横突,而滔军踵驰,王师乱,相蹈藉死,尸梗河 为不流。怀光还走壁。武俊夜决河注王莽渠,断燧饷路。燧计穷,而与滔素姻家, 乃遣使谩谢滔曰:“老夫不自量,与诸君遇。王大夫善战,天下无前,吾固宜败, 幸公图之,使老夫得还河东,诸将亦罢兵,吾为言天子,以河北地付公。”滔亦阴 忌武俊胜且不制,即谓武俊曰:“王师既败,马公卑约如此,不宜迫人以险。”答 曰:“燧等皆国名臣,连兵十万,一战而北,贻羞国家,不知何面目见天子耶?彼 行不五十里,必反拒我。”滔固许之。燧至魏县,坚壁自固,师复振。滔惭谢,嫌 隙始构矣。武俊使张钟葵攻赵州,日知斩其首以闻。于是武俊与田悦等擅相王。武 俊国号赵,以恒为真定府,命士真留守兼元帅;以毕华、郑儒为左右内史,王士良 司刑,王佑司文,士清司武,并为尚书;士则司文侍郎,宋端给事中,王洽内史舍 人,张士清执宪大夫,卫常宁内史监,皇甫祝尚书右仆射,馀以次封拜。
建中四年,抱真使客贾林诈降武俊,既见,曰:“吾来传诏,非降也。”武俊 色动,林曰:“天子知大夫登坛建国抚膺顾左右曰:‘我本忠义,天子不省,故至 是。’今诸军数表大夫至诚,上见表动色曰:‘朕前误无及矣。朋友失意尚可谢, 朕四海主,毫芒过失,返不得自新耶!’今大夫亲断逆首,而宰相阇于事宜,国家 与大夫乌有细故哉?硃滔以利相动,公何取焉?诚能与昭义同心,旷然改图,上不 失君臣之义,下以为子孙计。”武俊曰:“仆虏人也,尚知抚百姓,天子固不务杀 人以安天下。今山东连兵比战,骨尽暴野,虽胜尚谁与居?今不惮归国,业与诸军 盟,虏性朴强,不欲曲在我,天子若能以恩荡刷之,我首倡归命,有不从者,奉辞 伐之,河北不五十日可定。”会帝出奉天,抱真将还泽潞,悦说武俊、滔踵袭之。 林曰:“夫退军,前辎重,后锐师,人心固壹,不可图也。使战胜得地,利归于魏, 不幸丧师,赵受其灾。今沧、赵乃故地,故不取之?”武俊遂引而北,林复激之曰: “公异邦豪英,不应谋中夏。燕、魏幽险,彼王室强则须公之援,削则己欲并吞。 且河北惟有赵、魏、燕耳,滔乃称冀,心图公冀州矣。使滔能制山东,大夫当臣事 之,否则见攻。能臣滔乎?”武俊投袂曰:“二百年天子犹不能事,安能臣竖子耶!” 乃定计通好抱真,而约马燧盟。
兴元元年赦天下,武俊大集其军,黜伪号。诏国子祭酒董晋与中人宣慰,拜检 校工部尚书、恒冀深赵节度使,又加检校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幽州卢龙节 度使、琅邪郡王。
是时,滔悉幽、蓟兵与回纥围贝州,将绝白马津,南趋洛,李怀光据河中,李 希烈陷汴,南略江淮,李纳方叛,唯李晟军渭上。羽书调发天下十之三,人心惴恐。 及田绪杀悦,林复说武俊曰:“滔素欲得魏博,会悦死,魏人气闉,公不救,魏且 下。滔益甲数万,张孝忠将北面事滔,三道连衡,济以回纥,长驱而南,昭义军必 保山西,则河朔举入滔矣。今魏尚完,孝忠未附,公与昭义合兵破之,声振关中, 京邑可坐复,天子反正,不朽之业,谁与公参!”武俊大喜,与抱真相闻,自将屯 南宫,抱真屯经城,两军相距十里而舍。武俊潜会抱真于军,陈说忼慨,抱真亦倾 意结纳,约为兄弟,遂俱东壁贝州,距城三十里止。滔欲迎战,武俊戒士饱食曰: “军未合,毋妄动!”遣赵琳、赵万敌兵五百蔽林以待。滔使票将马寔、卢南史阵 而西,李少成引回纥翼之。日中兵接,武俊与子士清引精骑望少成军,抱真次之, 滔驰骑二百出武俊东南,乘高鼓噪。武俊使步兵决战,而自以骑当回纥,勒兵避其 锐。回纥马怒突而过,未及返,武俊急击,琳等兵亦出,回纥惊,中断,遂先奔。 初,滔兵蹙武俊军,不能伤,回纥既却,即欲引还,因嚣不能止,军大奔,滔走还 壁。武俊中流矢,谓抱真曰:“士少衰,盍以骑济师,巢穴可覆也。”抱真使来希 皓率劲骑薄滔营,卢玄真乘其后,滔惧,引众去,希皓迫之,武俊邀于隘,滔大败, 免者八千人。会夜,各按屯,武俊营滔东北,抱真营西北。滔知不支,夜半焚车粮, 遁归幽州,火如昼,师大噪,其声殷地。抱真以山东蝗,食少,归于潞,武俊亦还。
会有诏复滔官爵,武俊上还幽州卢龙节度。又诏以恒州为大都督府,即授武俊 长史,赐德、棣二州,以士真为观察使、清河郡王。天子至自梁,遇武俊益厚,子 弟虽襁褓,悉官之。俄进检校太尉兼中书令,得建庙京师,有司供拟。
武俊善射,尝与宾客猎,一日射鸡兔九十五,观者骇伏。贞元十七年死,年六 十七。群臣奉慰天子,如浑瑊故事,赠太师。有司谥威烈,帝更为忠烈。士真袭位。
士真,其长子也。少佐父立功,更患难。既得节度,息兵善守,虽擅置吏,私 赋入,而岁贡数十万缗,比燕、魏为恭。元和初,即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四年死, 赠司徒,谥曰景襄。军中推其子承宗为留后。
始,河北三镇自置副大使,常处嫡长,故承宗以御史大夫为之。及总留事,宪 宗久不报,伺其变。承宗数上疏自言。帝闻刘济、田季安俱大病,议更建节度。翰 林学士李绛曰:“镇州世相继,人所狃习,惟拒命则讨之。且诸道之赏馈百万士, 又燕、魏、淄青,势同必合。方江、淮水潦,财力刓困,宜即诏承宗嗣领。季安等 虽病,徐图所宜。定四方有天时,不可速也。”帝然之,欲析镇分建节度,使承宗 岁输赋如李师道。绛曰:“假令承宗奉诏,诸道以割地同怨,是官爵虚出而无当也。 不如令使者谕之,无出上意。”帝乃诏京兆尹裴武慰抚,承宗奉诏恭甚,请上德、 棣二州,遂以检校工部尚书嗣领节度,而以德州刺史薛昌朝为保信军节度使,统德、 棣。
昌朝,嵩子也,与承宗故姻家,帝因欲离其亲将,故命之。诏未至,承宗驰骑 劫而归,囚之。诏更用棣州刺史田涣为二州团练守捉使,遣中人传诏令归昌朝,承 宗拒命,帝怒,诏削官爵,遣中人吐突承璀将左右神策,率河中、河阳、浙西、宣 歙兵讨之。赵万敌者,故武俊将,以健斗闻,士真时入朝,上言讨之必捷,令与承 璀偕。有诏:“武俊忠节茂著,其以实封赐子士则,毋毁坟墓。”
承璀至军,无威略,师不振。神策大将郦定进号骁将,以禽刘辟功,王阳山郡, 至是战北,驰而偾,赵人曰:“郦王也”害之,师气益折。及吴少诚死,李绛奏: “蔡无四邻援,攻讨势易,不如赦承宗,专事淮西。”帝不听。昭义节度使卢从史 市承宗,外自固,内实与之。太常卿权德舆谏曰:“神策兵市井屠贩,不更战阵, 恐因劳惮远,溃为盗贼。恒冀骑壮兵多,攻之必引时月,西戎乘间,则禁卫不可顿 虚。山东,疥癣也;京师,心腹也。不可不深念。且师出半年,费缗钱五百万。方 夏甚暑水潦,疾疫且降,诚虑有溃桡之变。”又言:“山东诸侯,皆以息自副,人 心不远,谁肯为陛下尽力者。又卢从史倚寇为援,訹承璀邀宠利,宜召行营善将, 令倍驿驰,度至半道,授以泽潞,而徙从史它镇,破其奸图,然后赦承宗,众情必 服。”帝未许。
五年,河东军拔其一屯,张茂昭破之木刀沟;帝患从史诈,卒以计缚送京师; 刘济又拔安平。承宗惧,遣其属崔遂上书谢罪,且言:“往年纳地,迫三军不得专, 而为卢从史卖以求利,愿请吏入赋得自新。”是时宿师久无功,饷不属,帝忧之。 而淄青、卢龙数表请赦,乃诏浣雪,尽以故地畀之,罢诸道兵。昌朝归京师,授右 武卫将军。承宗见兵薄境,已而罢,归罪从史,得不诘,自谓计得,謷然无顾惮。
七年,军库火,器铠殆尽,杀守吏百馀人,不自安。及吴元济反,承宗与李师 道上书请宥,教其将尹少卿为蔡游说,见宰相语不逊,武元衡怒,叱遣之。承宗怨 甚,与师道谋,遣恶少年数十曹伏河阴,乘昏射吏,吏奔溃,因火漕院,人趣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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