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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到屋里,他随即将她按压在椅上,拉着她的手卷起衣袖查看她的伤势“你这个笨蛋,哪有人痛得无法忍受才叫疼的?”不看还好,这一看又把他搞得火冒三丈。
他声音里的愤怒令人不寒而栗,但她并不特别担心,他的反应让赵容觉得他是气自己对她如此地粗鲁。
“只是淤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她看了青紫的淤痕一眼,耸耸肩不以为意的安慰道“你把秋月找来跟我作伴吗?”试着把话题从造成他如此困扰的焦点转开。
高戡闷哼一声算是回答“我找她来服侍你,让你好好调养身子。”帮她擦上活血的伤药后,他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明天我们就回府,再不管你那捞什子大哥了。”
“那怎么成?我都还没找出答案呢!”赵容惊跳起来,显然对这个决定十分不赞同“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却又不告诉我?”她敏感的察觉到有异,这可从他闪躲她询问的目光中得知。
高戡也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想让赵容知道赵煜卧底的事,除了她会为她大哥与豺狼周旋担忧受怕之外,他也不要她因这件事而对她大哥更加崇拜和敬爱。
虽然这么做有点卑鄙,但他好不容易挣得一点优势,可不愿就此付诸东流,一切又回到起点,重新和赵煜竞争。
更何况他之前的恶劣行径成了他的梦魇,对照于赵煜牺牲小我的勇气,他更是汗颜得无法释怀,至少在得到赵容的真爱之前,他不打算告诉她。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赵子楚还不是连他们都瞒了?高戡暗暗在心里找一个“合理”的理由说服自己。
他摇摇头,以安抚的口吻解释道:“你别多心,那里什么也查不到。”
看来他是不打算告诉她答案了,他脸上忐忑不安的撒谎表情就是明证。赵容猜测他也许是想保护她脆弱的心,不让她伤心难过,但她的目的就是查明真相,所以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得到它的。
“好吧!再给我一旬的时间,如果再没有任何的答案,我就答应离开王府。”反正到那时熙皇兄应该请下圣旨了,不离开江南也不行。
高戡皱起眉头,看着她深思一会儿后,很快地点点头“好!我再给你一旬的时间。”
他能做的让步就这么多了,到时候她找不到线索就得乖乖回家当他的夫人,然后他再也不会让她管这些乌烟瘴气,乱七八糟的事。
高戡极有耐心地陪着赵容暗中探查线索,虽然大部分时候愧疚啃咬着他的良心,但他还是不改初衷,一迳地保持沉默。
如此过了七、八日,赵容因一无所获而显得心事重重,每日陷在自己的思绪中;虽然高戡极力安抚解忧,仍不能让她再现欢颜。
这日早上醒转过来,他坐起身定定凝视她片刻,枕上乌黑亮丽的秀发瀑布般披肩泄下,她看来是如此细致、纯真而脆弱。
高戡从未想过会拥有一个完美的女人,他原本不知满足为何物,直到这一刻,过往的回忆如潮水般涌至。他想自己会如此在意完全拥有她,或许就是因为当年失去所有的感觉,让他充满不确定感。
“容儿,没有你,我就不知所措,你成了我的重心、我的生命,等明天回家,看到我为你所做的一切,相信你就会明白我有多爱你。”说着,他倾身吻她的额头,下床盥洗更衣。
着衣时一双深情的目光根本无法离开她片刻,离开寝房前,他忍不住又踱回床头吻了她,对自己这种愈来愈软弱的行径,他只能苦笑摇头,拿它一点办法也没有。
“秋月,我回将军府,晌午就回来,告诉公主不要到处乱跑,等我回来,知道吗?”高戡走出寝房把秋月唤来,慎重其事地吩咐。
“驸马,我会好好照顾公主的。”秋月微笑着答应他。
看着秋月若有所悟的神情,高戡别扭地转身出门“该死!”他咕哝地诅咒一声。
似乎所有人都看得出他的心意,只除了那个应该知道的女人,这就是他残暴行为的报应,他正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高戡走后,赵容睡到日出三竿才醒了过来,近来她睡得比平常较多也怠惰了,看着光线从窗格中射进来,那种静谧祥和却不能平息她此刻困惑不解的心。
秋月开门进来时,赵容就这样呆坐在床上。“公主,你醒了。”她在洗脸架上放好铜盆后,移步到床畔扶赵容下床梳洗。
“驸马呢?”这几日高戡几乎都陪她一起醒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这种事情上?他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做不是吗?
“驸马回将军府了,为明天我们回府预作准备。”秋月说着,忽地抿嘴微微一笑“驸马好像一刻也等不及似的,巴不得我们现在已经回到家。”
“明天就要回去了?”赵容惊讶地呆愣住,她怎么不晓得时间过得这么快,转眼一旬的期限将至,而她仍毫无所悉、一事无成。
秋月看得出赵容脸上有烦恼的表情,心想可能是将军府的不好回忆在困扰她“公主——”
“秋月,你到厨房拿早膳吧,我饿了!”赵容尽量以平时的口吻吩咐着,她已经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再走一趟密道,探查究竟。
虽然她不时提出要求,请高戡再带她走一趟地道,但他似乎兴趣缺缺,说他已经详细查过了,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
对此解释她还是无法释怀,所以在这最后的剩余时间,她一定要把握机会亲自走一趟,才能完全死心。
“公主,那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去就来。”闻言,秋月连忙放下手中的湿巾,往门口走去,心想她等一下定要好好安慰公主,因为她发现高戡已不自觉流露出真情。
但她再也没机会说出那些话,等秋月一走,赵容立时跟着出门。她当然害怕一个人走进黑暗的地狱,但她不能因胆怯而懦弱,毕竟她曾经度过比那还要糟的。
高戡才跨进听松馆的大厅,秋月已不顾一切地冲过来“公主她不见了”她哭得抽抽噎噎,语无伦次“我去厨房拿早膳回来她就不见了”说着话的同时,全身害怕地打颤,过度惊吓更让她脸色惨白。
似乎过了好长一段时间,高戡才从惊骇中恢复过来“秋月,别哭了。告诉我早上她醒来时,你有没有发现异常的事?”他先使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因为他发现神智不清的秋月如果要帮上他的忙,就必须先安抚下来。
“我们只谈了明天要回府的事。”秋月边啜泣边想着今天早上的情景“公主听了似乎非常忧心,我心想她可能是害怕回将军府,因为驸马你以前”她看了高戡一眼不敢再说下去,他是个聪明人,应该能推论出她没说完的话。
不会的!他敢以项上人头保证,她绝对不会是因为害怕他而再次遁逃。高戡紧皱着眉头在心里思忖道。
接着,他灵光一闪,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了。“该死!”诅咒脱口而出,难道他说的是外族话吗?或是非把她锁起来不可?
等他找到她后,非问个明白不可!“秋月,别再哭了,我知道她在哪里。”丢下一句安抚的话后,他随即转身迈开大步而去。
高戡心里的恐惧不下于秋月,甚至比那更深更大,他倒不是怕地道内会有任何危险,而是万一不小心让人跟踪,发现那条密道的话,那后果就不堪设想,歹徒也有可能为此杀人灭口。
想到此,他更感心焦如焚,立时展开浑身解数蛇行鼠窜,朝地道入口狂奔而去。不到片刻,他来到花园的假山处,看清楚情势判断无人后,哪敢耽搁,连忙窜入。
一进到地道,不再有任何顾忌,打亮火摺子快速往深处摸过去。如此走了十多丈,前头的啜泣声把他吓得魂飞魄散,那声音他这辈子永远也不会忘记。
“容儿,你在哪里?”虽然离她还有一小段距离,但她的哭声凄切得令人鼻子发酸,更让高戡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没花太多的工夫,他已看到前方一个坐在地上的熟悉人影,正把头埋在双腿中,不住抽动着肩膀哭泣。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赵容哭得如此伤心难过,即使是将军府的悲惨生活,也没让她这般痛不欲生。“容儿,发生什么事了?”高戡疾奔过去,探手将她的脸蛋托起,藉着地上剩余的微弱火光,见她早已泪流满颊。
“大哥他呜呜”哭得魂断神伤的赵容再也无法言语,扑到他怀里痛哭失声。
“容儿不哭,有什么事说出来,我定为你做主。”高戡心疼地轻抚她强烈抽搐的香背,断续低喃着安抚的话语。
就这样哭了好半晌,赵容才慢慢收住哭声,不过仍旧抽抽噎噎地,在高戡的搂抱中她坐上他的腿,任他擦拭脸上的泪珠。
“我听到大哥跟一个女人的谈话,他”红肿秀眸射出痛心疾首的眸光“他真的做了对不起父皇和皇兄的事”话还未说完,忽地“哗”一声哭出来,又投到高戡怀里痛哭流涕。
赵容那断断续续的哭声,真像是抓烂了心肺、揉碎了肝肠,更像是对高戡的声声控诉。
这情景令他柔肠寸断,看到她痛不欲生的样儿,高戡悔不当初,只为了一己之私,竟教自己心爱的女人如此伤心欲绝,赵煜骂得没错,他简直禽兽不如。
“容儿,你大哥他没有背叛任何人,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是你的好大哥、太子的好兄弟、你父皇的好儿子。”高戡抬起那张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脸蛋,以无比诚挚,坚定不移的口气说道。
赵容悲伤地摇摇头“你别安慰我了,刚才我全听得一清二楚。”说时,泪花又在眼眶里直打滚,然后沿着面颊流下来。
“我没有骗你。”高戡猛地下了决心,站起身慢慢放她下来“走!我带你去要证据。”说着,拉了赵容的手就住密室走去。
这时,除了要安抚他妻子的哀伤之外,再也顾不得赵煜的反应,反正大不了安一个罪名把水红杀了灭口,再来收拾残局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