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澈感慨:“怪只怪,你与叶凉,虽皆聪明绝世,可却都有性子上的缺处,你的缺处是他,而他的缺处,却是你,是执拗,是傲骨...”
“是太多太多,或好或坏的缺处...”
他道:“总之,这一切脾性,你与他都改不了,所以,注定眼前之局。”
人性已定,极难更改,就似那一语‘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般。
毕竟,若轻易可改,叶凉上一世怎会陨,这一世,又怎会还要历尽困苦,才得以慢慢成长。
若轻易可改,他又怎会等上白洛水百载,白洛水的心中依旧只有叶凉?
“洛水。”
颜澈看向白洛水,传音道:“如今,弓,我们已经开了,回不了头了,我们只能走下去了。你相信我,要不了多久,我便能助你查出真相。”
“到时,我再陪你,将一切都告诉他,我相信...”
他肃然道:“叶凉他能了解你的用心良苦的。”
其实,他又何尝不心疼白洛水,不想说出真相,可是既已卷入这漩涡,在彻底脱身前,只能越卷越深,深到纵使是他,是白洛水都难以幸免。
“或许,只有这般了吧。”白洛水有些失神。
“唉...”
颜澈凝看着她,心中怜惜:“这世间,能够影响你到此等地步的,终究只有他了。”
他清楚,若是以前的白洛水,亦或对象是旁人,那白洛水哪会忧虑、挣扎乃至痛苦那般多,她必然早就想直言便直言,不想言便不言了。
因为,是叶凉。
所以,她变得有所顾虑,顾虑叶凉,顾虑叶族真相、顾虑叶帝,乃至顾虑那叶凉所在乎,且共参此事的琴沁...
顾虑这一切与叶凉相关的人、事。
落(洛)水终究困于叶中,难逃于情、难静于心...
“凉儿...”
白洛水美眸微垂,低望着那石桌桃花瓣:对不起,为师,终究又骗了你,就似...
百载前,佛前那般...
骗了你...
心语于此,白洛水轻抬螓首,望向那一直凝视着她,似等待着她答案的叶凉,艰难的再启粉唇,道:“不记得。”
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三字,于她来说,是有多难吐出。
又或只有天知晓,这因各种因缘巧合而造成的,必须暂时瞒他真相的事,对素来性子清直,清骨于心的白洛水,是有...
多痛苦。
“咚...”
叶凉并不知晓白洛水心中的痛苦挣扎,他听得的,只是,她那一语‘不记得’,那一语碎心之言。
“我明白了,你真的都忘了...都忘了...”
叶凉微扬首,任凭那黑眸腾雾。
白洛水看得他那悲戚模样,柔心再揪:凉儿,为师...
岂敢忘...
“师父...”
叶凉扬首闭眸,静站了良久,忽然道:“你知道么...”
“曾经,有个人,和我说过,这般一句话:若有一天,你孤寂行于深渊之时,我拉不出你,那我便与你在深渊里共行。”
他依旧仰面,任凭煦阳铺洒于面:“一直以来,我牢牢记着这句话,我相信,她...”
“亦永远会记得。”
记得...为师,当然记得!
白洛水心中腾泪,她犹记得,百载前,叶凉被人污蔑,似将成八方之敌,为众人背离时,她便是第一个,站出来,信任他,陪伴他,并言了此语之人。
最终,这不顾流言蜚语,八方指责的她,带着他走出了那一段深渊,清了他的罪名。
如今言语再复,她怎能不记得她所言之语。
“可是现在...”
叶凉那仰面的白皙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道:“我知道...”
“她终究,要食言了...”
他眼角溢散泪水,呢喃重复:“要食言了...”
咚...
柔心不住震颤,白洛水那死死苦撑的一切,似是在此时被他一语击的粉碎,击的她心头苦涩:凉儿,为师...
真的不应该见你,不应该见你...
她知道,她输了,输的很彻底...输的强撑的底气尽丧,输的失去冷静,只想不惜一切,告诉他想知道的真相,以抹去他眼下之疼...
哪怕为此错了一切,她亦甘愿...
“爹爹...爹爹...”
然而,就在白洛水欲忍不住轻启粉唇之时,那眼透狡黠之光的沫鹿,直接小跑至叶凉的身旁,小手抓着他的衣袖道:“爹爹...爹爹...”
“你别难过了,无论发生何事,阿沫会陪着你的...”
爹爹...阿沫...
白洛水柔心一颤后,她言语哽噎于喉,以那清冷如寒霜,得以看不清悲喜的玉面,静望着叶凉与沫鹿,心底波澜尽起:你...
结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