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他凭什么说我的是假的?难道你看过了他的货了?我还说他的是假的呢!”我冷冷一笑,信心十足。
“是吗?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就请你把你的东西拿出来让我验一下。”池田成美显然也是早有腹案。但是我一开始就没打算好好跟她来,反正都已经在船上了,人又不可能飞了,索性和她扯皮,逼她摊牌。总之不能让她把握局势的发展,把局面搅乱对我有利。
“等等,既然你这么不相信我,干脆把他也叫出来。咱们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我开始东拉西扯,不过说得很是声色俱厉,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这就不对了,咱们说好的先让我验货,确认之后我会告诉你那人在哪儿,你现在这样,是不是有点太没诚意了呢?”
“诚意,我肯来就是诚意了。实话告诉你,如果你想甩了我和那个人交易的话,你肯定会后悔的。他说我的东西是假的,告诉你,他自己手里的也不是真的。我想他就在这附近看着呢吧,麻烦你叫他出来,看看他能不能给你想要的东西。”
“这么说,宋先生你是承认你手里没有我需要的东西喽?”
“哼哼,有没有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要是他能给你想要的,你根本没必要约我到这条船上来。因为你知道,没有我你们根本成不了事儿。咱们别兜圈子了,他就是三千万,我就是两千万。只要你现在叫他马上露面,你需要的东西就齐了。反正他迟早会露面的对不对,他肯定就在这条船上,这是早晚的事儿,不可避免的。结果都是一样,你还是节省点时间,赶紧把他叫出来吧。”
“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露面?”
“哼哼,你都知道我姓宋了,肯定是他告诉你的呗。”
“我根本没必要在这和你浪费时间,如果你没有交易的筹码,我”池田成美话没说完就被我打断了。
“是吗?我没有交易的筹码?你要是真这么想你可就大错特错了。看见这个没有,所有的秘密都要通过这个来解开。没有它,你得到的才真正是一文不值的垃圾。”我拿出解码程序的u盘在她眼前晃了晃,但是没有明说这是什么。
“想看真家伙给你看了,如果你不按我说的作,我铁定会把你这笔交易给搅黄了。别以为在这船上你就安全了。船终归是要靠岸的。难道你在公海上坐小船偷渡回日本?”
“你在威胁我?做生意可没有这样做的。这里可不比别的地方。”
“我当然是做生意的。但是我们的局面是相当的,我想我有资格做出相应的要求。现在我要求那个人必须在场,实话告诉你,对我来说钱是次要的。这个才是主要的。”
“但是我们之前说好的”
“那是那时候,现在我要更改条件!”我说着打了个响指,身后响起脚步声,廉越提着箱子出现了。
“现在我的东西都在这儿了。你可以让那个人出来了,让他把他手里的货拿出来和我比较一下,看看谁的才是真货。”我示意廉越站在我的身后,抱着肩膀看着池田。
那个藤田光夫看起来有些紧张,一看眼前的气氛有点僵,不由得头上冒汗。一个劲儿的问池田什么,不过说的是日语,我听不懂,要是凤舞在这儿肯定能听懂。不过大概猜也能猜出来,肯定是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池田冲着藤田吼了一嗓子,把他吆喝的不敢再失态了,但是她自己显的也有些紧张。
“宋先生,你的态度让我失望。看起来你一开始就根本没诚意和我正正经经的做交易。我也不相信你会遵守我们之间的任何承诺。和你打交道简直是浪费时间,咱们之间的交易到此为止。”说着池田看样子要走,我急步就过去了。
“干什么?!想走,没那么容易!你他妈是不想活了?”
“你干什么,松手,不然我就喊你抢劫了!这里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池田脸上毫无惧色,奋力挣扎被我抓住的胳膊,但是我就是不松手,我的力气比她大的多。她旁边那个藤田光夫显然已经懵了,站在那儿体如筛糠不知所措。
“喊人!你喊哪!你喊什么?你一个日本间谍跑来中国偷窃机密,你有本事就喊哪!你要是不喊我帮你喊!”
“你放手!”池田到底是没喊,我们两个人扭成一团。
“住手!你们干什么哪!快住手!”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喊让我们的动作都停下了。回头看,一个船员打扮的人绕过舷梯急匆匆的跑了下来。
“住手,你们是怎么回事儿?你是你?”
那个船员认出我的同时我也认出了他,正是那个给我传纸条的人。他看着我再看着旁边的男女,一开始似乎没想明白,但是很快就露出了猥琐的表情。现场正好两男两女,有两个他都认识,再加上他有先入为主的观点,基本可以肯定他是想到其他的方面去了。
“先生,请您放开她。这位女士,你没事吧。”他先问池田,我无奈只好放开了她的胳膊。
池田摇摇头没说话。
“先生,何必呢?如果这位女士觉得不合适的话,您不能强求。在我们的船上,这必须是你情我愿的,绝不能有什么伤害人身安全的举动。”船员看着我的脸,似乎是在嘲笑我。话里的意思清楚的表明了他把我们想成是两个打野食的男女临时起了冲突,我求欢不成,想霸王硬上弓。
“不是,我们是朋友,这是闹着玩的”我极力想辩解,但是船员直接打住了我的话。
“对不起,请您不要再骚扰这位女士,否则我要叫保安了。您不会想这样吧。”
“我ok,ok”我举手示意我没有危害性。“我走行了吧。”
“女士,您看是否需要”船员凑近池田成美,好像是在试探她的意思。
“等等,他拿了我的东西,还给我再走!”池田突然喊道。
“什么!?”我愣了一下,接着就明白了,这女人还真能装,果然是冲着我手里的解码程序来的,接下来一如所料,她居然大叫着说我刚才抢了她的u盘。
“先生,请您把这位女士的u盘还给她。否则我要叫保安了。”船员的脸色顿时变了,变得冷森严肃,看着我充满了戒备,好像随时准备和我开打。
“开玩笑!你别听她胡说!这是我的东西,不信你问她!”我回头一指廉越。
“我跟他可不是一起的,他抢劫可不关我的事。”廉越的表情变得异常惊恐,好像从来没认识过我,说着还往旁边退了一步。我的面部肌肉顿时僵住了,盯着她,怒目圆睁:“你你说什么!?”
“对不起先生,请你不要再有什么过激的举动,请您跟我走一趟。”说着这个家伙居然拿出了对讲机,看样子是要叫人。
“他们胡说!你别瞎jī巴掺乎!这儿没你的事!”我急了,上去就要抢他的对讲。他用胳膊一拦,我真没想到他的力气大的出奇。居然一下把我的胳膊给拨拉开了,我顿时中门大开,接着他的手在我的面前晃了一下,我只觉得我的脖子好像被针扎了一样疼了一下,接着一股麻酥的感觉一下传遍全身,腿一软直接瘫倒在甲板上。
“你”我现在全身酸麻酥软,估计是中毒了。但是意识清醒,也就只剩下能说话的力气了。
“对不起先生,看起来我必须采取些防范措施。”那船员的笑容一下变得非常诡异,从他的眼神中我真地看到了熟悉的神采。
我艰难的扭头去看廉越,却发觉她好像早料到这一切会发生似的一点也不慌张,快步走到那船员的身边,把手里的箱子交给了他。看着我的眼神中带有一丝怜悯,更有完成了艰巨任务之后的那种如释重负的轻松,神色平静如常。这种镇定的表现和我在一起是完全是判若两人,就像她从来都和我不是同伴一样。
“你难道是你?你才是那个人”我相信我此刻的表情在这帮人眼里一定很可观。
“多谢你了,帮了我一个大忙,终于把我要的东西给我送来了。”
“她她”我看着廉越。
“她,她其实一直在为我办事,只不过一直埋在你的身边,现在她的使命完成了。当然不用再演戏了。”
“你”我不时的用眼睛扫量着四周。
“你是不是在指望着那个凤舞小妞,别指望了,你根本没通知她,她怎么会知道你在这儿。我刚才用了点儿小伎俩,已经把她引开绊住了,一时半会儿她是不可能过来的了。”
我又看向池田成美,她耸耸肩说道:“抱歉了,我虽然负责交易,但是也得听上面的。上面的选择不是你,所以我只能说抱歉了。”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掺起来我,把我往甲板下面架,到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舱的地方,外面写着游客止步的牌子,大概是船员才能到达的工作区。我的手脚依然酸软,喘着气儿坐在地上,心里想火烧一样,只想拚命站起来。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我低声对那船员吼道,听起来就像穷途末路的野兽发出的垂死呻吟。
“我是谁?到现在你还没想到吗?你比原来变得迟钝的多了。”那船员说着伸手抓住脸皮,使劲揉了几下之后就出现了明显的褶皱,我看明白了,那是面具,但是刚才我真的没看出来那是面具。接着他用手从脖子下面使劲抠,揭开了边缘,直掀到头顶,熟悉的面容终于显露了出来。
“你?!怎么是你!?你你没死!?”
完全不是装的,我的心真的剧烈的跳动起来,眼睛瞪得溜圆,嘴巴不由自主的张大了。面具下的脸是一张中年人的面孔,是我再熟悉不过的面孔。我呆呆的盯着他,好像看到了从坟墓里又爬出来的尸体,但是站在我面前的确实是活生生的人。
“宋斌,好久不见了。今天正式给你打个招呼。”
“a先生,你你不是死了吗?”
“我死?真好笑。你到现在还这么认为吗?到现在你还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难道你就是那个和张朝平勾结的叛徒!?难道你就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就真的都说得通了。他和张朝平勾结,自然能让张朝平安排他在我面前假死演一出戏。
但是只是看到他胸部致命处中弹,但是并没有确定他死亡。只是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想想当时其他人的死状,有几个都是头部中弹做不了假,而他第一个被击倒却是胸部中弹。作为那两个枪法高超的职业杀手来说,不可能没时间先瞄准他的头开火。
只可惜当初根本没往这方面想。
再加上王珂第一次抓我的时候曾亲口和我证实a的死讯,甚至还出示了照片,无形中更加坚定了我对他死亡的认定。
“没错,到这个故事将要结尾的时候,作者认为我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我就是和张朝平合作的对象。当初亚世广场那场枪战就是专门安排来给你看的。否则以那两个杀手的枪法,你怎么可能完好无损的逃出去。”
“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推我出去做替罪羊?还有我老婆的事儿!?”我咬牙切齿的瞪着他。
“也不能说是我一个人安排的,是我和张朝平一起安排的。因为你和你老婆的身份特殊性,所以你们是最佳人选。安排你老婆出轨是张朝平的事。”
“那么让我背上杀人的黑锅就是你搞出来的喽!?”要不是不能动,我把他活撕碎了的心都有。
“说的不错,你知道是谁杀的吗?”
“是那个小马吧。只有他的尸体是在亚世广场找到的。小马,他是你的人吧。”
“哦,你怎么猜到的?”
“哼,你和张朝平根本就是互相利用,谈不上信任。张朝平在王慧身边安排了一个老刘,以你的小心谨慎不可能不也安排人加以监视,那么只有小马了。当初是他杀了老刘和书记,把现场做成看起来是丈夫撞破奸情怒杀奸夫的情形,然后我正好从亚世广场逃回来,惊魂未定之际偷袭我把我打晕,栽赃嫁祸于我。最后完了之后小马去亚世广场找你,被你设法灭口对不对!否则他的尸体不可能在亚世广场出现。因为我之前也曾在那里出现,正好顺便再嫁祸于我。”
“说的基本上是不错的。你脑子反应的还挺快的嘛。”
“我手上这个解码程序其实是假的吧,真的在你手上。要不你刚才怎么只要箱子。其实你打一开始就是瞄着我的箱子对不对。”
“我原本想把你推出去当替罪羊就算了,没想到你能从警察的手里逃出去。而且更没想到的是那个老刘居然还留了一手,居然还有个解码程序的存在。不过你妻子竟然把解码程序放在小马控制下的那个储物柜里面,对我来说得来简直全不费工夫。”
“对,张朝平一开始不知道有解码器的存在,等他知道了也晚了。因为老刘已经死了,他不可能知道这解码器已经辗转落到了你的手里。所以你只要设法再搞到那个箱子就行了。廉越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被你派到我身边的吧。”
“对,如果一开始就没有解码器存在的话,我也就分一半钱就算了。但是现在我手里有了解码器这个决定性的筹码,我为啥不全都拿过来呢?”
“你不自己出面,只是指望着我能把箱子从张朝平那儿抢过来?你凭什么那么相信我一定能成功?”
“我没有指望你一定能成功,当然能成功最好。即便无法成功,我还可以继续和张朝平合作。现在只不过是让我得到了最好的结果而已。箱子和解码程序我都有了。最后的胜利是属于我的。”
“难怪现在想想,每次等我的思路到了死胡同的时候,她都能及时的巧妙地给我以提示,让我明白下一步该怎么办。一开始,我没意识到张朝平的假死,就是她提醒的我那个整容时间的破绽,我才意识到张朝平还活着。你当时装得挺像的啊,好像是无意之中想到的,真是把我骗过去了。我还以为你是愚者千虑必有一得,现在看来我才是愚者,一直被你牵着鼻子走。”
面对我的质问,廉越没有说话,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但是随即又恢复正常。
“还有等我们拿到张朝平的箱子之后,你又巧妙地把这个真箱子分析成假的,把我手里的假解码器说成是真的,诱导我不知不觉地相信了。我当时还以为你杀了人,受了刺激性格变了,变得话多了起来。想来我手里这给假解码器就是当初你放进那个箱子里的吧,因为他必须尽量保持在暗处不轻易露面。”
“对了,还有张朝平当时发现解码器是假的的时候,他说得话很奇怪。好像我们当中有些人的身份是特殊的,但是当时我们处在生死瞬间,谁也没时间去想那些。现在想想,张朝平肯定是发觉了我们之中有你的人,因为他知道只有你才能搞出这样的把戏。”我盯着a先生,他笑着点了点头。
“可惜张朝平到死也没说出来,他在说之前就被乱枪打成筛子了,真是完美。”
“还有你当时看着张朝平杀王珂时的那种激动的样子,我只是以为你当时义愤填膺。其实是你通过王珂和张朝平联想到了你和a先生,你们都是基于同样的理由企图背叛自己的组织,但是张朝平背叛了王珂,你不知不觉地将此引申到了你和他的关系,所以有如你自己也被背叛了一样对他表现出那样强烈的怨恨。”
我一口气好像连珠炮似的滔滔不绝,好像此刻先前的某些细节在这一刻都已经豁然开朗,伴随着我的表情变化,好像是在发泄。说到最后,我只是看着廉越,想是在问她:为什么?
“你说得都很对,我只能说抱歉了,毕竟我也要活下去。”廉越终于开口了。
“你难道就没想过廉越的安危。如果她被我识破身份,或者她落到其他人的手里”我盯着廉越,她的眼神避开了我,但是依旧坚定地站在a先生的身旁。
“她爱我,就像我爱她一样。她愿意为我做任何事。而且我相信她的能力,毕竟是我亲手训练的她。”a先生说着抱着脸月,在她的脸上吻了一下。
“哼,你爱她,所以你派她来和我上床是吗?原来你喜欢你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上床是不是。”我恶毒的讽刺着他。但是那饱经沧桑的眼神根本不为所动。
“那又怎么样,干我们这行的,身体本来就是工具。谁也不是干净的,我根本不在乎这个。况且你妻子和别的男人,哦,还是三个一起在床上群交,全身上下所有能被射精的地方都被射过了,你还不是照样舍不得她。要说喜欢看自己的女人通奸的话,你才是真正的高手。”
我死盯着他,但是他的脸上始终只带着那种淡淡的从容微笑。
“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你一直想退出又是为什么?”a先生的眼神变得深邃“你才干了两年就不想干了,我干了多久?我一直在等机会。你以为我真的喜欢这种工作,谁不想光明着大的活着,没有人愿意一辈子活在黑暗中,我的人生已经过了40多年了,也许没几年活头了,是我该为我自己打算的时候了。”
“那你就可以毫无顾忌的牺牲那么多人?”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也不想,但是这或许就是人类自私的本能吧。人类也是自然界的一分子,自然界的规则就是适者生存优胜劣汰。”
这话听着似曾相识,我想起来王珂也曾经说过类似的话,没有人愿意自己的命运一直被别人掌控着,人都是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的。张朝平说过人类是自私的动物,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都是同一类人,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惜牺牲其它无关的人。
这与正义或邪恶无关,这或许是人类竞争生存的本能。这种本能也许从远古开始经过代代进化都已经深深地写进我们的基因里面,如同烙印一样永远存在无法抹去了。
“你现在想怎么样?”
“我已经赢了,你说呢?”a先生的脸上带着志得意满。
“你就这么肯定?在这之前你也不确定你手里的解码器是真的假的吧,你就不怕出什么差错?”
“是真的假的我们马上就知道了。”不愧是老江湖,a先生根本不为我的话所动。
解码器和光盘都被装到了手提电脑里,那个藤田光福开始操作。a先生的脸上洋溢着自信,根本连看都没看,只是盯着我。所以他看不到身后日本人脸色的变化。
“纳妮”日本人的话中带着惊讶,接着藤田光夫说了一大堆日语。语气绝对不像在说好话。
a先生的脸色变了,廉越的脸色也变了,转回身,就见池田成美一脸铁青的说道:“这是假的,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是假的!你怎么解释!?”
“什么?这不可能!”
a先生往电脑上看了一眼,脸色顿时也变了。回头再看我的时候,他肯定看到了我嘴角挂着的那丝冷笑。
“你给我的光盘是假的?!”毕竟是a先生,瞬间已经明白了原委,同时也意识到了自己其实是落到了别人的圈套之内,在危险降临之机他还是做出了反应。
“你不好!快走!”说着他一把拔掉存有解码程序的u盘,拉了一下廉越,推开日本人就想往另一个舱门跑去,那里不知道是通向什么地方,但是这条老狐狸做事严密,肯定是事先就找好了退路以防万一。
不过已经晚了,两扇舱门同时打开,从外面同时进来了俩个身材健硕的彪形大汉,堵住了所有的去路,那种身材一看就知道是练过硬功夫的狠角色,眼神里面透着杀气。a先生收不住脚,被仰面撞翻在地上,他快速爬起来,等看到所有的通路都被堵死之后,脸色再次变了。而池田成美和藤田光夫已经直接哆嗦的都快站不稳了。
我倒没有什么反应,因为我知道来的究竟是谁。
张宁从外面进来了,也不知道她是刚到还是来了有一会儿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找到的这个鬼地方。她从容的向我走过来,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在我的胳膊上扎了一下,好像是注射器,接着我就感觉那种酸麻的感觉正在渐渐消退。
“a先生,或者应该叫你刘洋先生,我们对你可是久闻大名了,一直想找机会和你见个面,没想到今天才得到这个难得的机会。”
话从张宁的嘴里说出来总是那么客气,但是却暗藏着杀机。我还是头一次听明白a先生的真实姓名。但是看他没有否认,知道这名字多半是真的。这两个组织互相明争暗斗,对于对方的情报肯定是尽力收集。
“你和他们合作了?”刘洋问我。
“没错,我是和他们合作了。”我真得很欣赏现在他脸上的表情,那是那种自以为稳操胜券的人突然之间发现一切都是水中捞月的那种震惊。
“你不要命了吗?你和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难道你不要钱了?难道你命也不要了?你以为他们事后会放过你吗?”
“那我不在乎,我现在唯一关心的就是你,只要能把你置于死地,我宁可搭上我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我恶狠狠的盯着他。
“没想到被你给耍了你是什么时候发觉是我的?”现在再说别的也没什么用了,刘洋直截了当地问道。失去了a先生这一神秘身份的掩护,我对他的敬畏也变的荡然无存,此时的他和我一样,不过是个穷途末路的普通人。我不在乎他的真实身份和经历,我只知道他今天不会活着离开这里。
“以前一直有怀疑,但是没有想都过你。后来真正产生怀疑是在张朝平死之后。从那时起,我就怀疑廉越是我身边的钉子了,她表演的是不错,但是有时候表演得过了火就不对了,她说得一些话让人觉得非常的不对劲,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就估摸着是你在捣鬼。”
“什么?什么不对劲?”
“其实没什么大毛病,她露出的破绽并不多,但是有句话怎么说,细节决定成败。当初我告诉她你被人杀了之后,她就哭天抹泪的发誓说要替你报仇,我当时还真以为她对你情深意重。但是奇怪的是,她杀了那个杀手和张朝平之后,都说他们怎么杀的你,她就要怎么杀他们,这让人听起来觉得很是奇怪啊。”
“怎么奇怪了?”廉越在旁边忍不住脱口而出,但是刘洋的身子却是微微一震。
“当然奇怪了,我是告诉你他被张朝平的人杀了,但是我可没有告诉你他是怎么死的。你杀了张朝平之后还说你早就发誓说他在你老公身上打了几颗子弹你就要成倍的还回去,请问你是怎么知道他是被枪杀的呢?为啥不是刀子杀的?为啥不是被棍子打死的?为啥不是被绳子勒死的?你为啥这么肯定他就是被枪杀的呢?”
廉越直接呆住了。
“我记得很清楚,我没告诉过你他是死于枪击。凤舞也没告诉过你,你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个细节。你说你也没接触过组织的人,你根本不可能知道他是被抢打死的。中国不是外国枪支那么普遍,在中国一般出了人命很少有人会一开始就联想到枪杀的。”
“我我当时,我是难道就不可能是张朝平告诉我的吗?当时有一段时间是他和我独自在车里。”廉越的脸都白了,头上的汗都出来了。
“张朝平他知道自己杀你老公是做戏,就算他不知道你的身份,他也没必要特别对你说。而且就算是如此,但是在这之前你打死那个杀手的时候,就已经说过这样的话。你前后说了两次,可见不是一时冲动下的胡言乱语。从那时起你就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了,这种事情难道不奇怪吗?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当事人自己告诉你的。”
“你从那时候就”
“不是,那时候我还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只是以为你是出于一时悲愤,更把你当成自己人,没多想。但是后来联系到这些事,我就觉得你很不对劲了。”
“还有吗?”刘洋沉声问道。
“当然还有,上一集里面他突然踊跃的发言,这本身就令我意外。而且在说怎么把你引出来的时候,她很自然的就说了组织的叛徒这个词。请问她怎么知道还未曾露面的你就是组织的叛徒?可以是张三、也可以是李四,并不一定必须是组织的人,但是为啥她那么自然的就说是组织的人?那时我已经在怀疑她了,一听就明白了,她百分之百是奸细。”
“还有吗?”刘洋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
“没了,能想起来的就这么多,实际上她露出的破绽不多,如果不是我在那些视频上看到了某些以前忽略了的东西,说不定我都不会想的起来。”
“什么东西?”刘洋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你知道张朝平曾经派人去找那些录影带吧,你是不是以为他找那些只是纯为了找到放置解码器的地点。你是不是觉得那个地点非常出乎你的意料之外?”
“你什么意思?”
“其实我猜老刘对张朝平不止留了一手,他也知道找张朝平真正的合作对象是你。但是他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对于张朝平那样心狠手辣的黑帮分子,他只凭解码器未必保得住平安。所以,他肯定暗示过张朝平说他知道你们俩的秘密,借此威胁张朝平不要乱来。不过在他死后张朝平可能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才疯狂的寻找那些录影带。”
“这不可能?!他怎么可能知道我的存在?”
“哼哼,你当初和张朝平一起去过那个度假村吧,大概是商量怎么联手。恰巧,老刘和汪慧在那一天也到了那个地方,老刘在山下树丛里用dv乱拍的时候,有一会儿恰巧镜头向上,正好拍到了有两个男人在一起说话的镜头,虽然只有短短的两三秒钟,但是却正好完整地记录下了两个男人的脸部特征,但是那两个男人可能没有察觉到他,所以那段镜头就被保存了下来。你猜猜那两个男人究竟是谁?”
刘洋的脸色彻底黑了,看得出他对此是一无所知。
“可能老刘当时没发觉,但是后来可能发觉了。他让汪慧删掉,但是她没删,后来被我被看到了。你知道我是怎么注意到的吗?就是因为廉越给我端水,结果被我给碰撒了,水溅到键盘上电脑死机了,正好是那俩个男人的样貌定格在了显示器上,否则我根本不可能注意的到。”
“从那时起,我就彻底明白了一切。廉越是你派来我身边的卧底,你没有死,这一切都是你在捣鬼。我假装还没有识破廉越的身份。就是为了把你毫无防备的引出来。至于真的箱子,还在凤舞的手里。这两张光盘里的内容只不过是一部从网上下来的成人小说叫做导火线,故事也是讲一个被人背叛陷害的男人如何挣扎求存,找寻真相,最后把他的对手逼上穷途末路的故事,但是这个故事还没写完,还差一个结局,你觉得这个结局会是什么?你觉得导火线烧到最后会产生什么结果!?”
“你你果然不简单,当初我相中你的时候就觉的你有潜力,我果然没看错。在我知道你没被警察抓住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会是个威胁。到了最后,我果然是栽在了你的手上,看来,这些都是天意。”
“天意!?我叫你知道什么是天意!”我的手脚依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我咬着牙站了起来,仇人就在眼前,我的血在沸腾。
“等等,他对我们还有用,我得让他活着!”张宁拦住了我。
“你说什么,这和我们说的不一样。你们只要钱,但是他是我的!”我被人抓到了一边,尽力挣扎但是无济于事。张宁没理我,对着刘洋做了个“请”的手势。
“走吧,我们有很多感兴趣的事想要问你。别指望跑了,这里四周都是茫茫大海,你跑不了的。”
刘洋显然也没路可跑,乖乖的跟着那俩壮汉往仓外走,那俩日本人也给控制着。结果一帮人刚走到仓外,黑暗中突然冒出了几条人影,低沉的女音喝道:“不许动,警察!举起手来!”
我猛抬头,却看到了陈言那冷峻的充满杀气的一张俏脸,以及她手中乌黑的枪口。
陈言,她怎么会找到这里来了!?对方的枪上都带着消音器,陈言的也不例外。我明显觉得事情不对劲。警察的枪怎么可能是这样!?我们全都站住了,很多人不知所措,但是也有人镇定自若。
“陈言,你会出现在这儿真的让我很遗憾。”张宁的语气依然平静。
“张宁,我也是今天才明白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两个昔日好友现在兵戎相见,却是异乎寻常的镇定。
“给我退回舱里去!”陈言低喝道,张宁微微一笑,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突然猛地把我往旁边一推,直接整个人把我压在了地上。接着枪声就响了,都是沉闷的带着消音器的枪声,还有乱喊的人声。
四周都冒出了人影,枪口喷出的微弱火光证明了这些人不想闹出大骚乱。子弹的尖利呼啸在头顶上横飞,四周已经乱了。陈言和他的人正和不知道何处冒出来的人展开枪战,但是我却在其中看到了凤舞的身影,还有张安的叫声。
“陈言,放下武器,快点儿投降!”
子弹打在甲板上迸发出火花,周围已经彻底乱了。我猛地抬头,只听见一声惨叫,就看见廉越被刘洋挡在胸前,她的双眼圆睁着,胸口一股鲜血喷涌而出。而刘洋居然趁乱夹着她的重伤的身体遮挡着,成功退入了那个舱室。
“混蛋,别跑!”
我虎吼一声,一股激劲一下跳了起来,一发子弹大概离我的脸有两寸飞了过去。张宁一把没拉住我,我直接冲下了舱室,门没来得及关严实,再看地上全是血。廉越倒在了血泊之中,而另一扇舱门半开着,刘洋是从这儿跑了。
廉越仿佛在硬撑着一口气,看着我进来的时候,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终于没说出来,但是她的眼神有种好像欠债还清了的感觉,最终头一歪,闭上了眼睛。
我追出了舱门。
强劲的海风扑面而来,周围没有人。我好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跑,最终我看到了刘洋不知怎么从哪儿弄到了一身潜水服,正站在甲板的一角,我猛地冲了过去。刘洋正在带潜水脚蹼,看见我来了之后大惊失色,也顾不上再带脚蹼,直接就从甲板上往下跳。
我更像不要命一样跟着他的背后跳了下去,向着黑色的大海坠去。
当冰冷的海水淹没了我之后,我只是感觉到所有的冰冷感觉顺着我的七窍拼命往里面灌,但是仿佛冥冥中有某种力量指引着我,我的手在乱抓乱刨之间抓住了一条穿着潜水衣的腿,在黑暗中我拼命的抓住他,接着一阵比海水还冷的刺痛扎进了我的身体,我的意识逐渐消沉,在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把手中的东西使劲按粘在他的潜水服上之后,我慢慢松开了手,失去所有力气的身躯顺着海浪漂开了。
接着,一股巨大的冲击波将我的身体狠狠荡开,我的身体随着翻腾的水汽浮上了海面,而附近快艇上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刚才爆炸的海面,人体的残肢碎片在水面上漂着,大片大片的细碎水花从空中溅落。
“找着了,找着了”
我似乎听到了人们在这样喊,但是那声音逐渐的离我远去。恍惚中我似乎看到了眼前出现了白色的光,妻子汪慧的面容逐渐在其中浮现。
原来我到了另一个世界了就让我们在这个世界重新开始吧
快艇上,众人七手八脚的把我湿淋淋的身体拽上来,张宁在另一艘快艇上。
“怎么样!?”
“他受伤了,伤得很重!大量失血!”
“赶快急救!”
两个星期后,我在a市武警总医院被抢救了过来。
三个月后,我出院了。是张宁来接的我,她给我安排了住处。但是我没有行动的自由,有人陪着我。
我此时也已经知道张宁的身份绝对不是什么黑帮的了,后来她告诉了我一些事,说是我有权知道。
她的身份其实是a市国家安全局的特工人员,属于卧底的性质。
陈言其实就是那个组织在警队里的内线,但是她是和王珂单线联系的。王珂死了之后,她认为只要再把可能了解她身份的刘洋也给杀掉,就没有人再知道她的这个秘密,这样她就可以摆脱这个不黑不白的身份。但是具体她有什么把柄落在王珂的手里,张宁没说,也许是不知道,也许是纪律原因,我想大概是后者。
可笑我还一直和她保持联系,这简直是往虎口里面送肉。
张宁说上面一直怀疑a市有个秘密的犯罪网络,可能和境外的情报组织有关联。上面安排她打入内部,就是想瓦解掉这个网络。
凤舞其实是国安部第二总局的特工人员,和她一样是卧底。但是直接受她的上司高山领导,所以一开始她并不知道凤舞的真实身份。
我问她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了这些人究竟想干什么,她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我又问她既然你们早知道了,为什么不早点采取行动。非要等到死那么多人才高兴。面对我的质问陈言先是沉默,最后说这是上面的决定,她只能服从。如果过早的行动,就不会知道交易的下家是谁,就不会暴露出更多的潜伏敌人。干他们这行的,本来就是肮脏的工作,有时候为了国家的利益,无奈之下只有作出牺牲。上面甚至有继续让这个网络运行下去,派人慢慢渗透,将来替我们向外传递假情报的计划。但是现在什么都没了。
“你们牺牲的是我妻子的生命。”我最后只跟她说了这样一句话。
“还有我的前程。”张宁也跟我说了这样一句话。
她说这次行动虽然甄别出了一些人,但是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相关的人都死了,线索也断了,打草惊蛇之下那些人恐怕都要偃旗息鼓的躲起来了,以后再找就难了。而她因为处置不当,已经无法在卧底下去,她将被调离现在的工作岗位,甚至可能会被调离安全局。
“当时我们本来是要活捉刘洋的,我们也有能力这样。但是我知道如果我拦着你,你会恨我一辈子,所以”
“我不想你恨我”最后,她也对我说了这样一句话。
“你以前对我说的是真的吗?”我问她。这个时候她真的没必要再骗我了。
“是真的,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
“你是为了我”
“也是为了我,我不想再干了。我想脱离这个肮脏的圈子,这次把我调走正好是一个机会。也许我不够坚强,也许我不适合做特工。我现在只想做回我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张宁看着我,眼里有泪。
“我知道也许你永远不会原谅我,但是我会一直等着你”又过了两个月,伤基本上好了之后我被释放了,没有审判,没有刑罚,就这么把我给放了。或许是对我家破人亡的一点补偿,我以前做的那些事被不予追究了。
我又成了个自由人,但是谁知道呢,也许暗中还是有双眼睛在盯着我。
我计划离开a市,到外地去。
但是在火车站,我还是忍不住拿出了那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片。
也许她真的在电话那头等着我,也许她是说说而已。但是我觉得,她其实和我一样,是个需要救赎的人。汪慧的死怪不得她,也许从汪慧一开始参与盗窃国家机密的那刻起,她的命运就已注定。
在这个事件里的人,几乎所有人都想尽力的摆脱挣扎套在自己身上的种种枷锁,每个人都想要得到救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
也许她和我一样,都在等待着救赎。
我最终还是打通了电话,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那声音中带着期盼、渴望。我告诉她我将要到外地去重新开始生活。她没有说话,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我也沉默了,或许我不该打这个电话。
天很蓝,阳光普照,人来人往。
有种冲动从心底隐然而生,候车站钟楼的上的钟声在空中回荡。
“你愿意带我一起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