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那张冷冷的胖脸。他心里没由来的一痛,在那个遥远的小村庄,在那崎岖蜿蜒的小路上,一个被岁月折磨得头发斑白的妈妈正在送自己的儿子去上大学……这种景象像是一根刺,狠狠地向海波的心里扎了下去。
“行,妮子,只要你愿意,咱们今年就一起回农村过年。”海波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在水龙头上洗了洗手就独自回卧室了。
看到海波这种态度,蓝采心里直冒无名火,这算什么事?!本来好心好意地想到他老家过年,他又不高兴了,我招他惹他了!
蓝采是个直筒子脾气,只要发起火来,就很少能想到自己所犯的错误了,也不为瞒着海波和付城见面有所忏悔了,她忍着胃疼,噔噔噔跟在海波后面冲到卧室,故意用力猛一甩门。指着海波的鼻子斥责:“海波,我哪里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了,你干吗给我脸色看?我嫁给你受了多少委屈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以为我就心甘情愿受委屈?你以为你是周杰伦?你以为我离了你就不行了?这世界上谁都可以给我气受,就你不行!”
说着蓝采就哭了,抽泣着数落:“海波……人家都说找对象要找个门当户对的,我不听,我愿意和你一起,为了你我可以伤害我父母,我可以……可以过现在这种日子,再苦再难我也不说什么。可你太伤我了,我好心好意地要陪你回老家过年,和你妈妈有所接触,你却不高兴了,你凭什么不高兴?!”
佟海波一言不发,呆呆地坐在床沿上,每次吵架,佟海波都摆出这种旧社会小丫头般逆来顺受的表情,蓝采往往憋一肚子话想吵出来骂出来,可海波就是不给她机会,就像打拳一样,让蓝采用全身力气打出来的一拳打空,往往海波还没什么事呢,蓝采却把自己闪伤了。这种时候蓝采觉得海波能和她吵个天翻地覆反而会更痛快一些。
“你说话呀?哑巴了?”
海波还是呆呆地坐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摸出一支烟来就抖着手点上了。蓝采像是要决堤的洪水找到了突破口,嗷一声冲上去就要从海波手里夺烟。海波使劲向上伸着胳膊,让蓝采够不着手里的烟,蓝采则趴在海波的身上,靠着海波的肩膀使劲往上蹿,想要把他的烟夺下来。两个人的争吵很快变成了对那支烟的争夺,那支烟也突然就成了两个人吵架的终极目标。
“把烟给我!不许你抽烟,就是不许你抽烟……给我,给我,给我……”
放在往常,海波到这会儿肯定会乖乖把烟灭掉,给蓝采一个台阶下,也就把他们刚才吵架的内容给淡化下去了,吵架时抽烟本来就是海波一种分散蓝采注意力的策略,很奏效的。但今天不同,海波紧绷着脸,向后躲着蓝采,还不时趁蓝采不注意就抽一口。
蓝采火了,她不再徒劳无功地夺烟,而是拼命地捶打着海波,海波仍然不动,蓝采急了,一脚就踹在海波的小腿上,海波猛一哆嗦,咬了咬牙,把手里的烟抽完,示威似的把烟屁股狠狠地按死在烟灰缸里。
“佟海波,你……你……你好可怕……”蓝采抱着肩膀,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蓝采知道,海波虽然不跟她吵不跟她闹,但那支烟就代表了一切,以前海波什么都顺着她,宠着她,但今天不同了,海波用抽烟这种方式宣布了他对蓝采的抵抗,他不再听蓝采的话了。想到这儿,蓝采哭得更是肝肠寸断。
海波闷头闷脑钻进被窝里,看样子是睡着了。蓝采关上灯,蹲在床边抽泣了一会儿,就脱衣躺在床上,没有盖被子。冷,真冷,从心里到身体都冷得要命。
过了一会儿,蓝采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一个热乎乎的东西盖到她身上,海波正支着身子,边俯身看着她边笨拙地往她身上扯着被子。
“妮子,凉。”
蓝采撇了撇嘴,想哭,可她又“扑哧”一下笑了,猛一翻身死死地抱住海波,把头埋在他胸口,跟吃奶的小羊羔一样胡乱摩娑着,并抓住海波胸口的一小撮并不茂盛的胸毛狠狠地拽着。
“叫你欺负我,拔光你的毛……拔你的毛……”
海波不躲,只是使劲把蓝采的头往自己胸口上抱,让她使不上劲儿。这海波,贼精贼精的。
蓝采翻身骑到海波身上,她的脚不小心碰到了海波的小腿,海波嗷地猛一抽腿,龇牙咧嘴一脸痛苦样。
“怎么了海波?”
“没……没事……来,妮子,亲一口。”
虽然这么说,蓝采用手摸了一下,发现海波的胸口已经有了一层密密的细汗。她忙打开床头灯,掀开被子一看,海波的小腿上已经淤青一块,肿得老高。
还觍着脸笑:“这妮子,还真有两下子,把我都打残了,以后要是碰到抢劫的坏人,就用这一招,不过你得朝他裤裆里踢,争取把他踢到宫里当太监。”
“哇”一声,蓝采扑到海波怀里就哭开了。边哭她边摸着海波的脸:“傻瓜,你怎么不跟我说,你打我吧,打我吧,我,我不还手。”
海波轻轻摸着蓝采的头发,长长地叹了口气:“妮子,我怎么舍得?”
那天晚上他们俩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一晚上。最后,海波抱住蓝采很销魂地说:“妮子,快过年了,咱们准备准备,一起回乡下老家过年吧,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