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死了!一定是!
四肢百骸传来的疼烧滋味如同被人剥皮抽筋,剧痛蔓延全身,侵蚀掉她所有的知觉。早不发病,晚不发病,偏偏在荒山野岭、四下无人之际,作怪的缠人病痛竟强冒出头!
拖着病体,她自认天下第一美人的皇甫赤芍,就要香消玉在这片荒林之中,任凭野兽啃蚀掉她娇滴滴的身躯,按着经过他们肠胃的蠕动,变成一堆消化待拉的废物思及此,皇甫赤芍美目之中燃起丝丝不甘愿。
开什么玩笑,为什么她要死得这么没有尊严!
想大声呼救,可惜此刻的她连舌头也不听指挥,完全失去乎日伶牙俐齿的功能。
天杀的!谁能救她!王八羔子也好、张三李四也罢,谁救了她,她就委屈点以身相许好了,反正委身给野生动物跟委身给臭男人没什么差别
“啊”她试着开口,用足力气的哀号声逸出檀日后,竟只化为软绵绵的呻吟。
水,她要喝水皇甫赤芍开始学习蚯蚓吃力地蠕动身躯。
施行半刻之后,一身华美的绸缎绫罗早已转变成破抹布,她吃力地回过螓首很好,她终于前进了五寸。
“呜”让她死了吧!五寸,她还得爬行多久才能喝到水!皇甫赤勺川额敲地,想藉此转移对全身挫骨疼痛的注意力。
蓦然,她停下无用的哀鸣,侧耳倾听。
马蹄声!
这不就代表着有人朝她奔驰而来!
“救”救命呀!
巨大黑影飞越她的身躯上方,呛人飞沙惹得她轻咳,薄黄灰尘中只见策马人停止前进,低头检视起她,却没有伸出爱心援手。
“你”你死人呀?没看到一个娇嫩无双的大美人在等你救命吗?皇甫赤芍在心头百般咒骂。
没有动静。
“我”我在和你说话!你聋啦!
马背上的人终于移动尊臀,下了马。
“要”要死啦!还不过来扶我?
一张木讷的大脸紧贴着她,眼神充满好奇,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她。
“痴”白痴!看什么看?我知道了,你这辈子还没见过像我这种天仙美人。好啦,本姑娘大发慈悲让你多瞧几眼。
戳、戳、戳
皇甫赤芍的五官开始抽动,她原先只是打算让这只井底之蛙瞧瞧她的美貌,瞧够了就该救她,结果这个鲁男子竟然用手指不断戳刺她的粉颊!他难道没听过,女人是水做的吗?
“好软好嫩喔。”鲁男子傻笑地下评语。不满于单指的戳玩,他干脆双手扭弄着她发红的脸,让大美人瞬间变为面目全非的丑八怪。
“蠢”蠢蛋呀你!我不是包子,别再玩啦,不救人就哪边凉快哪边滚.皇甫赤芍咿咿呀呀抱怨,听在路人耳里,全数成了娇弱的吟声。
“你是不是生病了?你好像在发抖”鲁男子总算发现她浑身冰冷的微
“谢”谢谢你呀!你终于发现本姑娘快被你玩死了!皇甫赤芍翻翻白眼,非常肯定这个男人不是呆子就是傻大个!
“哎呀,你在翻白眼:别、别死,我、我找大夫给、给你治病!”鲁男子急忙抱起佳人虚软的娇躯,由于速度太过迅雷不及掩耳,皇甫赤芍的小脑袋重重撞上他坚硬的胸膛,连哼疼也来不及便悲惨地昏死过去。
唔 “姑、姑娘”好吵眼皮好沉重是谁在她耳边吵?
“姑、姑、姑娘”姑姑?呿!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说话粗声粗调的侄子,她怎么不知道?
“姑、姑、娘”吵死了!她连夫君都还没有,哪来一个野孩子叫她“娘”?
皇甫赤芍猛一翻身,却咚的一声,狠狠摔落床铺。
“好痛!”一只有力臂膀勾在皇甫赤芍的腰间,她揉揉前额,美目含焰地睨了鲁男子一眼。“谁准你碰我的!”
“因、因为你、你摔下床。”鲁男子让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瞪得有些心
“要不是你抓住我的腰,我怎么会额头先着地?你以为闪到腰和撞到头哪一个比较严重呀?闪到腰只要十几二十天就痊愈了,撞到头如果撞成白痴的话,你养我呀?”皇甫赤芍咄咄逼人,纤指正对鲁男子的鼻头,气焰嚣张跋扈得很。
“你、你不是白、白痴。”鲁男子认真打量娇艳如花的美人儿,这件事他再蠢也能一眼看出。
“你才脓包呢!”皇甫赤芍没好气地吼回去。
鲁男子没有再回嘴,只是笑了笑,敦厚的脸上没有丝毫怒气,透露出与世无争的善良气息。
那是一张很乎凡很平凡,平凡到在大街上遇见十次也记不得的老实脸孔。没有英挺剑眉,没有漂亮薄唇,没有晶亮大眼,有的只是乡野间清新的大地气息。
皇甫赤芍从没遇过一个让她骂着玩的家伙,想她的亲兄长每每总要与她大战二百回合牙过瘾,但面对眼前的闷葫芦,她只能自讨没趣地摸摸鼻头,抿上嘴。
半晌的静默后,皇甫赤芍忍不住再开口。
“喂!”她推推鲁男子“你干嘛闭上眼?”说话时要正视对方的眼睛,这是礼节,他娘没教过吗?
“我、我没有呀。”鲁男子语气饱含无辜。
皇甫赤芍不满他的差劲谎言,干脆亲自动手“扳”开他的上下眼睑。
“看我!”她努力定住鲁男子的脸,右手忙不迭地撑开他的眼。
“姑、姑娘好痛”受害人发出小声抗议。
皇甫赤芍左看看右瞧瞧,一双细白柔夷在他绿豆眼前挥动“你的眼睛天生就这么小?只有一小条缝?”
鲁男子点点头。眼睛大小有啥关系?看得到就行了嘛。
“来,照我的话做。”皇甫赤芍重新固定他的脸,与他鼻眼相对“张开、闭上、张开、闭上、张开、闭上”她一个指令,他一个动作。
皇甫赤芍收回白玉双手很好,她确定了一件事。
他的张眼闭眼都是同样的大小宽度。
皇甫赤芍终于放弃凌虐鲁男子的眼睛,坐回床铺。
“你叫什么名字?”她懒懒地躺乎身子,并自袖袋里取出白玉瓶,倒出三颗上黄色的藥丸,塞入菱嘴咀嚼。
“牛牛舍秉。”
“牛舌饼!”皇甫赤芍先是一楞,嘴角勾起艳笑,朝鲁男子伸出手“拿来。”
“拿、拿什么?”鲁男子傻愣的问。
“牛舌饼呀。本姑娘正巧饿了,有牛舌饼填填肚子更好。”
“牛牛牛、牛是我的姓、姓氏,舍、舍秉是我、我的名不、不是吃、吃的那种”鲁男子忙乱解释,越是急张越是结结巴巴。
皇甫赤芍捧腹大笑,因为他的名,也因为他的反应。
“姑、姑娘?”
“好好笑的名字哈哈哈,真好玩。”皇甫赤芍毫无形象地捧腹狂笑“你有、有没有兄弟姊妹叫牛鸡汤”或“牛乳”呀?”
她笑得差点岔气,鲁男子急忙拍拍她的背脊,以免她成为历史上头一位“笑死”的姑娘。
“请、请姑娘别、别取笑在下的名字。”
牛舍弃微窘的模样让皇甫赤芍吐吐舌,止住了狂笑。
对哟,她怎可取笑救命恩人?好歹人家在荒郊野外对一名陌生女子伸出援手,她不懂感激也就罢,远大剌剌讽笑他皇甫赤芍难得反省自身的错误。
“对不住。”她赔上一朵艳似牡丹的浅笑,泼妇瞬间转为黄花大闺女。“小女子皇甫赤芍,感谢恩公救命之恩。”
“我、我没没做啥啊,我只、只是顺便把你拎
“顺便?”皇甫赤芍提高音量打断他未完的话。
她以为他是“专程”下马救她的耶!顺便,听起来多委屈!她唇角微微抽搐,听到自己捆如蚕丝的理智线正被人使力拉扯,再加把劲就会断成两截。
“你、你不是说、说饿了吗?”牛舍弃犹不知危险火焰正熊熊燃烧,还不断添柴加薪,笑咧一张憨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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