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明白的。”端木邵无言地转身,注视着床上的龙天运。
“我当然不明白!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那么累?”端木翎儿走到她的身边。“我更不明白你究竟在怕什么呢?你在他的身边那么多年了,难道他会因为知道你是个女的,所以就──”
“翎儿!”端木那大喝一声,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端木翎儿气得直跳脚:“又不许我说!他现在听得到吗?”她生气地冲到床边,用力推了龙天运一把嚷道:“就算他听到了又怎么样?他真的会杀了你吗?会杀了我们全家吗?就算是那又怎么样?端木家三朝老臣,免死金牌多得可以堆起来玩牌九了!就算他真想杀也杀不了的,反而可以让你死了这条心,那岂不是更好?”
“你给我住口!”端木邵气疯了!一把推开端木翎儿指着门口吼道:“给我滚回澜沧江去!我不想再看到你了!宾!”端木翎儿含着眼泪站在门口,看了她好半晌才哽咽地开口:“好,我滚可是我希望你听我一句话”端木邵忿怒得直发抖,背对着她一句话也不肯说。
端木翎儿忍不住哭了起来,轻轻地说:“邵儿姐姐,你知不知道看你这样让我好难过?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伤心?义父义母他们日夜盼着你能嫁个好郎君、有个好归宿,可是你却执意不肯换下这一身男装,你知不知道义父他有多后悔?他”端木邵忍不住低下了头。
端木翎儿哭着用力擦擦脸。“他老人家每次一提到这件事心里就难过,怎么也想不到他当年开的一个小玩笑,竟然会演变成今天这种局面!你就算不为你自己想,也该为他们两位老人家想啊!”端木邵仍然无言地背对着她。
端木翎儿难受地低下头轻轻地道:“我不说了,我这就回澜沧江去自己好好想想吧!保重了!”端木邵没有回头。当脚步声传来时,她仍强忍着伤痛不肯回头──直到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她才猛然回头叫道:“翎儿!”可是,她已经走了。
端木邵哭得不能自己地趴在地上?咸欤训浪幌肼穑靠墒撬苈穑?br>
就这样一辈子,至少还可以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可是说了之后呢?
说了之后,可能连想再见他一面都难了!
她怕!天啊!她真的好怕!
*****话说这边的小喜,他被皇太后一脚踢出宫之后,就可怜兮兮地带着两个小随从离开了皇城,漫无目的地瞎找起来了。
江湖那么大,他怎么会知道到底皇帝会在什么地方?公主又会在什么地方?
幸好他知道皇帝和两位小鲍主自小习武。武功都是很好的,生命倒是用不着担心。
怕就怕不知道那两位小鲍主离了宫之后,又会搞出什么惊逃诏地的大事来。
老天!人家说江湖险恶,他倒希望这江湖真的够险恶,可以吓坏那两个小宝贝,好让她们自动死心乖乖地回皇城去,但是他又很清楚地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那两个鬼见愁要没把中原武林耍在手上玩个透彻,恐怕是不会甘心的!
他真的沮丧得快死掉了!
走啊走的,也走了两天了,那两个小随从成天瞪大了眼睛像个土包子一样到处东看西看,惹得好多人当他们是乡下进城的乡巴老,真的是丢脸丢到家了!他怎么会带这两个笨蛋出城?
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样很容易引人注意吗?
“喂!你们两个检点一些行不行?在这样下去,你们迟早会被当成肥羊的,知不知道?”小喜忍无可忍地骂道。
“什么叫肥羊?”他们还傻傻地问。
老天!小喜气得快吐血了!早知道找两个侍卫出来保护他还妥当一点,找这两个笨蛋,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呵呵呵!肥羊就是可以宰来吃的羊!”路边的草丛里突然冒出三、四个剽悍的汉子,不怀好意地靠近。
“哇!我怎么这么倒霉?快来人救命啊!”小喜头发竖起来嚷道,手忙脚乱地想找地方躲起来。可那四个大汉已经将他们包围起来了,哪里还有地方可以躲?
那两个随从躲得比他更快呀!他们缩在他的身后,手脚发软地扯着他的衣服颤抖地道:“公公”“公你的头啦!还不快把身上的银两全都交给这几位大侠!”小喜得嘴唇发白地嚷道。
“嘿嘿嘿!还是这位小兄弟上道。”其中领头的汉子笑嘻嘻地伸手靠近他们。“乖乖把银两交出来就没事,要不然就送你们去见祖宗!”
“银两?不成啊!不成啊!没了银两我们怎么生活啊?不可以!不可以!”两个随从紧紧抱着包袱,死也不肯放手!
“老天!现在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死要钱?”小喜气得冲过去想抢包袱,可是那些抢匪哪里肯让他靠近,一巴掌便甩得他老远。
小喜跌在路边的草丛里,只听到随从惨叫几声,鲜血当下溅了一地!他瞪大了眼睛,吓得魂飞魄散地尖叫起来,拨腿没命地就往前狂奔──“杀人啦!杀人啦!”他根本不知道那些抢匪到底有没有追过来,只是说什么他就是不敢回头看,嘴上不停地嚷着:“杀人啦!杀人啦!”脚底下却一点也不敢放松。
跑了大半天,直到跑也跑不动、喘也喘不过来时,他才累得停下来,怔愣地蹲在路上发呆。
想他小喜打小就在宫里长大,虽然称不上养尊处优,但至少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公公。在朝里敢对他大声说话的可还算不出有几个。别说杀人,就连杀鸡他也没见过,谁知道才一出宫,就被人又是打、又是杀的!
愈想他就愈难过呀!怎么会这样呢?他到底招谁惹谁了呢?为什么什么倒霉的事全都一股脑儿落在他头上?这太不公平了!
现在可好了!他被一脚踢出宫不打紧,连带的随从也一命呜呼哀哉了!身无分文,又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叫他可怎么办才好?难道他小喜就注定了要在这个鸟不生蛋的鬼地方了结大好青春吗?
想着想着,眼泪不由自主地就往下掉,愈掉他就愈伤心。
到后来他怎么忍也忍不住,干脆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哇!皇上皇上你在哪里啊?小喜好想你啊!皇上皇上”那声音愈哭愈大声,真可谓惊天地、泣鬼神呀!他也不管了,把所有的委屈全放声哭出来,一副不哭垮天地鬼神,绝不罢休的模样。
“喂!喂!”小喜抬起头,他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顶小轿子,两个紫衣小童没好气地瞪着他。
“叫了你好几声了,你是聋了吗?”小喜哭得正高兴,这两个小东西不但打搅了他,还咄咄逼人!千般委屈已经够倒霉了,还得让两个小敝物吼!想到这里,小喜更没好气了!他边哭边扯着嗓子嚷:“你管我聋了没有?没听到我正哭得高兴吗?吵什么吵?”
“要哭滚到一边去哭!我家主人要打从这里过去!”紫衣小童神气地指指后面的轿子说道。
小喜可火大了!他生气地又嚷道:“你家主人要过去干我什么屁事?路这么大一条,你们不会自己找路走吗?”
“呸!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这样对我家主人说话?”紫衣小童瞪大了眼睛,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小喜马上跳起来!痛当然很痛,可是更痛的是他的心。
老天!人一倒起楣来,那可真是没完没了!现在居然连十来岁的小孩子也敢动手打他?
小喜气得快疯掉了!
他不停地在原地又叫、又跳地鬼吼:“你敢打我?你这个不长眼睛的小敝物居然敢打我?你是什么东西?你知不知道我的主子是谁?你不想活了?要是我主人知道你打我的话,绝对会诛你九族,把你全家杀得片甲不留!你知不知道啊?你知不知道?”
两名紫衣小童眯起眼睛打量他“这家伙是不是疯了?”
“我想是吧!”
“外面到底在吵什么?”紫衣小童连忙走回轿子前恭敬地低下头回道:“启禀教主,有个疯子挡在路上不让我们过去,小的正在赶他走。”
小喜气得什么都顾不得了了!他冲到轿子前面指着轿子嚷道:“你是谁?给我出来!你知不知道你的手下殴打朝廷命官?你这个主人是怎么当的?难道你不怕掉人头吗?”
“放肆!”紫衣小童大喝一声,用力一脚踢开他。
小喜给踢得眼冒金星,痛得他眼泪汪汪地往下掉。他抱着肚子痛得直不起腰来,在那一瞬间,他还真是恨!算了!算了!吧脆死了算了啦!走到哪里都被人欺负,这种人生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小喜愈想愈悲惨,干脆没命地拉开嗓子哭嚷道“哇──皇上啊!皇上啊!你到底在哪里啊?小喜给人欺负得好惨啊──呜──呜──”
“你还敢哭?”
“住手!”轿子里的人出声,紫衣小童马上退到一边去。
小喜却什么也不管了!活得这么窝囊,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他边哭边大骂道:“你管我哭?我就是爱哭、就是要哭!我不会武功打不过你们,你们要杀、要剐随便你们好了,可是我就是要哭,死也要哭!”
“那好,你慢慢哭,等哭够了再回答我的问题。”轿子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已经站在他的面前温和地说道。
小喜愣了一下抬头,只见站在他面前的人满头都是白头发,穿着一身银白色的长袍,虽然他头发全自了,可是那脸却红润得像个小孩子一样。
皇上曾经说过,有些人武功练到最上乘的境界时能够返老还童,俗话说的“鹤发童颜”、“仙风道骨”就是这个样子。
他连忙擦擦眼泪鼻涕,不停地吸着鼻子咕嚷道:“你叫我哭我就哭啊?哼!我偏不哭了!”
“你这家伙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紫衣小童气不过冲过来骂道。
“哎哟!哭不哭是他的事,你下去!”紫衣小童没好气地瞪了小喜一眼,心有未甘却又不得不听命地答道:“是!”银袍老人笑盈盈地看着小喜问:“你刚刚说你的主人是皇上?”
小喜谨慎地挑起眼睛看他。“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银袍老人笑了笑。“瞧你这落难的模样,可见是与你的主人走散了。现在你的主人正在我那里作客,要不要与我们一同去见见你的主子?”
小喜高兴得跳起来!这可能吗?他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的老头子,他看起来是很有样子啦!可是真的会这么巧?
“怎么?你不相信?”
小喜摇摇头道:“不是不相信,只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你说的话我信,怎么我说的话你就不信?”
“那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话?”银袍老人笑了笑,指指他的裤子道:“你是个太监不是吗?”小喜跳得半天高鬼叫:“你怎么知道?”
“我家主人是天山神教的教主,这世界上哪有什么是能瞒得过他?”紫衣小童们得意地齐声说道。
天山神教?这个名字怎么好像在哪听过?小喜怔怔地瞪着这群奇怪的人。
银袍老人缓缓地走回轿子里。“你要是想见你家主人,就跟我走吧!”眼下这种情况,想不跟他走也不成了!
小喜硬生生地咽口气。算了!豁出去了!大不了就是死路一条嘛!
有什么好犹豫不决的?反正等在这里也是死,左是死、右是死,干脆跟他赌一把,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