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待在家里三天以来,安蕾开口讲的第一句话。
“他说他是尚禹。”虽然身在台湾,但冷艳向来只看洋片不看本上的节目,台湾艺人几乎没一个叫的出名字来。
哪怕是大名鼎鼎的制作人,在她眼中也只是“台湾人。”
略略理了理散乱的发丝,抿抿乾燥的唇瓣,步出房间会客。
一见到她憔悴且带伤的面容,尚禹也吃了一惊。
“你还好吗?”
她点头向他示意。“我去替你倒杯茶”丝毫不怠慢客人。
“不必了。”尚禹连忙拉住她的皓腕,电力四射的眼睛紧锁着她这是他的习惯,他向来不会轻易放过任何放电的机会。
安蕾站在原地,与他保持几步之遥“尚先生找我有事吗?”
她想不出来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劳烦工作繁忙的王牌制作人亲自跑一趟?
他走到她面前,压低嗓音轻声说道:“没事就不能来吗?”
言语间明显带着几分挑逗。
垂下眼,安蕾对他暧昧的话置若罔闻。“我没那个意思。”她淡淡的解释。
他喜欢她这副与世无争的淡然神态,她对他越冷淡就越能激起他的征服欲。
他倒想看看她平淡之外,为爱狂乱失控的模样,一定很有意思
尚禹伸手撩起她遮掩粉颊的一络发丝,一股清香沁入鼻腔,舒缓他的神经。
原本在看到她脸上突兀的伤痕后,而打消邀她当女伴的念头,但现下他再度改变主意。
安蕾缩起颈项,回避他亲密的碰触。
在一旁的冷艳见状,眯起狭长的凤眼。
这男人如入无人之境,自顾自的上演肉麻戏码,完全把她当成隐形人,而他具侵略性的眼神,让她反感。
冷艳没兴趣当电灯泡,干脆回房睡大头觉。“你们慢聊,我不打搅了。”
待她离开,安蕾才意兴阑珊的问道:“尚先生有什么要事吗?”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一点她深信不移,虽然,她不清楚自己有什么地方能帮得上忙。
尚禹不疾不徐的收手,道出他此趟的目的。“今晚有个盛大的公益慈善晚会,我要你当我的女伴。”
安蕾不假思索的拒绝。“我恐怕不适合。”
“我希望你陪我。”他也不退让,语气坚决。
于公于私,他都想要她作陪。
所以临时取消掉预定的知名玉女红星,为此,对方还特地找他兴师问罪,甚至扬言要给他的女伴好看。
他仅是一笑置之,没有将她情绪化的威胁放在心里。
为什么?安蕾没问出口,却在心里打了个超级大问号。
她相信只要他愿意,随随便便都可以找到一卡车巨星级的美女相伴。
看着她疑虑的表情,尚禹以为她是顾虑到脸上的伤,于是诱哄:“放心,我认识一个很棒的化妆师,绝对会让你成为目光焦点。”
“尚先生,对不起,我不想出门。”即使已经不耐烦,但她还是尽量保持礼貌的口吻。
“顺便可以把你介绍给记者,有助于我们的合作。”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不会轻言放弃。
几经表态,她还是拗不过他强硬的坚持,确定抗议无效后,安蕾不再作无谓的反抗。
一个钟头后,尚禹运用他广大的人际关系和权势,请来了顶尖的造型设计师,为安蕾彻头彻尾的打扮一番。
安蕾像尊娃娃般,任凭设计师摆布,一如她的人生,似乎也在别人的摆布和期望中度过
小时候,听从父母的安排,长大后必须努力攒钱负担庞大债务。
唯有身处文字世界,才能恣意挥洒属于她的才华。
她突然厌倦自己的怯懦和平庸,活了二十几年,她终于开始意识到该为自己而活
为公益而发起的慈善晚会,汇集来自各地的富商巨贾、上绅名流、时尚名人、演艺红星共襄盛举,热闹非凡。
当一举一动都受媒体瞩目的尚禹,挽着一名陌生的女性面孔出席时,随即惹来众多的议论。
这等大场面,令安蕾感到局促不安,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
一进到会场,她就后悔得想逃走,却半点都不由她。
熟识尚禹的记者们一窝蜂簇拥而上,将他们团团围住,尚禹老神在在的挽着她有问必答,记者们自然认定她是尚禹的新欢。
安蕾以补妆为由开溜,庆幸会场人多拥挤,加上她毫无知名度没人认识她,而尚禹忙着打人际关系无暇理会她,让她能在会场外的露天花园图个清静。
看着里头熙来攘往的名人,平凡如她也不禁感到有一丝兴奋。
这大概是目前唯一的收获吧!
无奈,天不从人愿、好景不常,即便她不犯人,偏偏有人主动来犯她。
“丑八怪,也不去照照镜子,还敢缠着尚禹。”
猝不及防的,一道轻蔑的女声飘进她耳中,破坏了她自我构筑的宁静世界。
抬头一看,是红透半边天的玉女红星章梓仪双手盘胸,从头到脚打量她,眼中流露出嫌恶。
以她纵横台港日的绝丽姿容,其他女人在她眼里都只是不起眼的杂草。
当尚禹偕同眼前的女人现身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居然为了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丑女而舍弃她,教她的脸要往哪里摆。
不在乎她的批评,安蕾晓得自己相貌平凡,无法和她相提并论。
“请问,有事吗?”她心平气和的问。
她不愠不火的态度,让章梓仪心中的火苗烧得更为炙旺,将她残存的理智焚烧殆尽,忽地扬起手中的高脚杯,洒了她一身红酒。
“唉呀!真抱歉,一时手滑。”
章梓仪言不由衷的道歉,漂亮的脸蛋是不搭轧的嘲笑。
深吸一口气,安蕾强迫自己别计较,反正这身礼服不是她的她阿q式的自我安慰。
“我等着看你被抛弃,哈哈哈”章梓仪发出尖锐的笑声。“贱女人。”
达到羞辱的目的,出了一口怨气后,她才得意的离去。
喟叹一声,安蕾心里不免受伤。
“真是犯小人”她忍不住嘀咕。
“看来,小说界的安琪儿,成了落难天使了。”
安蕾缓缓抬首,对上一张她最不想看到、却又难以忘怀的俊雅脸孔,心猛地揪了一下。
卓岳趋近一身狼狈的她,讥诮道。
今晚的她,彩妆浓而不妖、乌黑的发丝扎成华丽的公主头,再以珍珠缀饰,一袭火红贴身的小礼服,将她的玲珑曲线展露无遗。
耀眼的红强烈突显出她白皙的雪肤,使她全身散发着一股成熟性感的风韵。
打从她入场,他的视线便紧锁着她,未曾离开。
包括章梓仪前来找碴、泼了她满身红酒,他都尽收眼底。
安蕾觉得他幸灾乐祸的笑容碍眼极了,瞥开眼,对他视而不见。
“躲在这里等待猎物上勾?”
她的冷淡令卓岳颇为不悦,不禁出言讽刺,失去了该有的冷静。
在她面前,他的情绪总是容易失控。
在他心目中向来清纯寡言如百合的安蕾,和如今浪荡难驯如野玫瑰的安蕾,此刻在他脑海轮流交替,占去他大半思绪。
她时而淡泊无争、时而牙尖嘴利,彻底混淆他的认知,只有想要她的渴望清晰的脑中打转。
“躲在暗处,怎么会有人注意到你?”他讪笑。
他的话永远都可以轻易刺伤她的心,让她痛得哑口无言。
她转身欲逃离沉闷的气氛,却因他一句爆炸性十足的话震住,骤然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