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池。还好只是扭了脚,要是真伤到筋骨,说不定连走路都成问题呢!”阿金存心说得冷酷,无非是想让她打退堂鼓。
饼去不是没有这种例子,像宝坊、银雪,她们都是好人家出身的女孩,半路出家,想籍着唱戏开拓新的人生。阿金很赞同她们这种冒险的精神,所以愿意助她们一臂之力,可是她们有一样特质是奥屯多玛所没有的。
她们的性情够坚毅,宝坊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就别提了。拿银雪来说,她有着一个人流浪也要坚持走到底的硬里子个性,绝对不会中途作罢,或是畏怯他人的目光。
就这一点来说,奥屯多玛是过不了关的,光是说句话都深恐触怒他人,这种胆小如鼠般的怯懦个性,绝对适应不了走唱戏班子艰辛的生活。
听到他所说的话,脸色转变得苍白的奥屯多玛,咬了咬唇,默默地低下头。
“反正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成功,趁早放弃也是好的。”阿金铁了心,做出最后一击。“现在就告诉珠樱,说你要放弃吧!”
绝非他无情,实在是与其事后感叹自己不该白白浪费时间,不如事前就先告诉她结果,这样省事多了。
可是,奥屯多玛竟做出了令阿金意想不到的举动,她一手撑着地,不藉助他的力量,企图一个人从地上站起来。她额上冒出了斗大的冷汗,可以想见扭伤的脚踝一定很痛,她却无视于这些痛楚,硬是要站起来。
“笨蛋,别”见她站得颤巍巍的,阿金急忙伸手要去扶持。
“没关系,我可以的!”她拒绝了阿金的好意,猛烈地摇头说。“我不要紧,还可以继续练习,请不用管我了。”
不用他管?明明就一副快要跌倒的样子,他岂有不管的道理?
“我真的不要紧!”看阿金还要反驳,她含着泪水说。“我非登台唱戏不可,我绝对不会放弃的。”
胆怯的小老鼠不知何时消失了,站在这儿的是遭受挫折仍不愿退缩的坚毅女子。阿金不认为自己看错她胆小的本性,可是
“你有什么理由非这么做不可呢?你和珠樱不一样,不膛这趟浑水也没有关系。说什么想要寻求冒险的机会,不过是不甘于平淡生活的一种小小反抗而已。与其做这种事,不如回家去和你爹爹好好沟通,别玩这种儿戏了。”
阿金叹了口气,拉过她的手,强迫她做到椅子上,从柜子里取出常备在身边的跌打伤葯。
“这可能会有点凉,忍耐一下。”他将葯油涂抹在她的右脚踝,老练地为她揉搓着扭伤的部位。
如同麻痹一般的剧痛,使多玛皱起了眉,呻吟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可是她绝不喊痛,因为在这儿喊痛,就等于失去了博取阿金认可的机会。她要证明给他看,自己并不当这是场儿戏,她是非常认真的。
“不需要强忍着不叫,这儿没有其他人在,想喊痛就喊吧!”阿金看着她额前滴下的汗珠,说道。
多玛摇摇头。“我很好,没事。”
“给你一个忠告,人生不是靠逞强就能度过的。”
这嘲讽让多玛无言以对,她红了红脸,决定老实地说:“抱歉,我很痛。”
“很好,诚实至上。”阿金露出见面以来头一次的微笑,也放轻一点点揉搓的力道,一边说:“趁早揉开来,扭伤的部位回去好好地休息,应该会比原先的情况改善许多。回头也要老实地告诉珠樱,有些难度太高的身段,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我们不是什么正规的戏班子,不得已时在一些一动作上巧妙带过,也是情有可原的。”
听了这么多的冷言冷语,他突然间所表现的亲切,让多玛有些不知所措,挤了半天也只能挤出最简单的两个字。“谢谢。”
最后简单地以布巾将她的脚踝固定好,大功告成之后,阿金吐了一口气说:“这样就成了。今天先别练习了,回家休息吧。”
“这怎么行?我还有好多”
“假使你坚持要练习的话,那就从唱词的部分先练好了。至少唱戏用不到脚吧?”也许是她坚持受伤也不退出的精神,稍稍软化了阿金的立场,他拿出胡琴说:“先唱一个音给我听听。”
“咦?”“随便唱什么,我要配合你的音来伴奏。”
“是”多玛喜出望外,死命地点头。
“先声明,我可是很严苛的,你禁得起我的特训吗?”随意拨弄了两下琴音,阿金扬眉冷道。
“我会努力的!”
哼,标准的好孩子答案。阿金决定挑个最难的段子起音,姑且看看她所谓的“努力”能到达什么程度吧?如果只是嘴巴上说说而已,接下的数个时辰的练习,应该就可让她知难而退。
“哇,一这是吹起了什么风?阿金居然改变心意了。”在门外窥看着这一幕的珠樱捧着冷毛巾,不想进去打搅,只好偷偷地在外观望。
“这样不就好了吗?”小不点锦锦也凑热闹地挤在门边。“阿金哥哥果然还是个软心肠的人,我就知道。”
珠樱点点头,照这情况看来,这场换妻的戏码成功的希望越来越大喽!
“浓霭香中,水于商影里,迥然人世难同。似白王金苑,实录仙宫。万花开处神仙满,尽笑语俱乐春风。蟠桃佳会,特离终阙,来此相逢。”多玛一口气唱完最初的几句,已经气喘连连。
她担忧地看着阿金,不知道他会有何评语。自从阿金也加入训练的行列,由珠樱教她身段,阿金示范如何唱戏以来,多玛越来越有戏子的架势,到达了“像不像,三分样”的境界,当然,仗着亦巴国对于中原戏曲本就没有什么研究的关系,要在戏台上骗过多数人不成问题,重点是
日前已经来到亦巴,正等着观赏珠樱表演的段家兄弟。
他们可就不像亦已入那么好骗,随便唱两句,马上就会被揭穿自己和珠樱对调的事实。
“主要的神韵都捉到了,只是那一句尽笑语的转音还不够成熟,你若是无法应付的话,就像我之前教的,偷偷地换口气。”阿金终于开口说。
“是。”太好了。这是几天下来最接近“好”的评语,其馀的多半都是“不行”、“重唱”之类的。
“可是多玛才学了这二十天的戏就能唱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很了不起了吧?我说阿金,你就别吝啬,赞美一下多玛会怎样!”珠樱俏皮地眨眨眼。
“再来。”
阿金彻底忽视珠樱的话,跟着弹奏起下一段的乐曲。
“小器阿金!”
“珠樱”这些日子下来,她和珠樱要好得有如姐妹般,直呼彼此的名字,多玛微笑地看着她说。“我已经很满意了,不敢再奢求什么赞美。回想起当初唱得荒腔走板、频频挨骂的情况,现在比起当时好得太多了,我怎敢再要求什么呢?”
“多玛,你真是太好说话了,像你这样,要是遇上坏人的话,可是会被吃得死死的!”珠樱打抱不平地说。“你应该再多为自己着想。”
多玛笑了笑。
珠樱真是个好姑娘,当初看到台上的她,就不难理解何以王上会如此专情于她,她和自己截然不同,勇于表达自我,浑身都散发着耀眼夺目的光辉。而这是自己就算再怎么学,也学不来的吧!
“珠樱,你要是不想继续妨碍我们,就到外头去,时间所剩不多了,没空听你闲扯。”阿金冷淡地中断她们的对谈。
“吱,神气什么。一开始还反对的,现在练得这么勤快?”还不谅解阿金当初的无情,珠樱逮到机会就会在口头上施行小小的报复。
“门在那边,不需我指明吧?”
“好啦!好啦我不打搅你们就是。我也有正事要办,你们继续努力吧”
所剩不多的时间里,多玛在阿金的帮助下,作着最后的冲刺。虽然到现在还没有听阿金说他是否回心转意,愿意收留她在天下第一红,因此她的未来还是一片未知的黑暗,多玛却尽量不去思考,一心一意想着三天后就要登场的婚宴上。
婚礼终于到了。
臂看着珠樱穿上自己的婚裳,多玛百感交集,就从这一天开始,她们的命运将彻底地对调了。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也不曾觉得后悔过,然而心中的小小角落,仍有个无法磨灭的疑问
我这么做是正确的吗?
未来我真的能够坚持自己的信念,勇敢走下去吗?
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了,命运之轮已经启动。
“祝福你,珠樱,我希望你与大王能由首偕老,相亲相爱地度过这一生。”
“我也一样祝福你,多玛,认识你的日子不长,可是我很高兴又多了个好姐妹,我也希望你能在未来的旅途上寻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可别回来跟我抢迪米契喔!”笑嘻嘻的,珠樱最后添上一句玩笑。
“呵呵,就算我想抢,也抢不过你才是。”多玛柔柔地微笑。
“嘿嘿嘿。”吐吐舌头,珠樱点点头说:“那当然,想和我抢的话,可要有搏命的准备。迪米契是我的,我绝对不会轻易拱手让人的。”
真令人羡慕。何时自己才能拥有一名“搏命”也要得到的爱人?不,应该说她能有这勇气去博取自己意中人的芳心吗?
“好了。该要出发了!”
门外敲锣打鼓的声音渐渐接近,她们已经没有时间蹉跎下去了。
“我由前面出去,你从窗外抄小径到后门,阿金和锦锦都在那儿等着接你。”珠樱在自己头顶覆上红巾,遮住了脸,防止他人发觉红巾底下的新娘被掉包。而多玛则穿着珠樱的衣裳,头戴罩纱。
“加油,多玛!”
“你也是,珠樱!”
两人互相打气后,展开了彼此的崭新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