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
清晨,刚从床上坐起的邢双云对着显示六点钟的闹钟发呆了一会儿,才注意到外面有细微的声音传来
极轻、尽量避免被听到的脚步声。
她蹒跚下床,将门打开一条缝,以为是哪个室友回来了,可走廊上却不见人影。
下一秒,却见一名高大的黑衣男子从室友的房间退出来,手上是一把装了灭音器的枪。
她几乎失声叫出来,慌忙掩口。
那男人转向另一个房间,但门锁住了,他一枪打坏锁,推门进去。
是甘火明的手下!邢双云无声退回床边,第一个念头是逃!可要出去得经过走廊,一不小心就会被发现。她抓来手机,还有些发烧的脑袋不是很清楚,一时竟想不起该打几号报警,乱按着手机里所有储存的号码但是,清晨六点,有谁是醒着的?
那男人再度退出房间,脸色阴沉,显然正为了这里隔间太多、找不到她而恼怒着,旋即又走入另一个房间。
她把握时机,马上冲出走廊。房东就住在二楼,只要能逃到那儿就可以求援了无奈头晕目眩,脚步怎么也快不了,就在离楼梯口还有几步的地方,她听到男人的皮鞋声再次响起,显然正要走出来。
她无法在男人看到她之前跑下楼梯!她马上下了判断,目光落在楼梯旁的大纸箱上。纸箱很大,可以躲两个人,半开的缝像怪兽的大嘴,正等着一口吞掉她。
她没有时间犹豫,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闭起眼,抬脚跨入纸箱内躲好。
男人早在上楼时巳察看过纸箱,里面空无一物,此刻也没想到他要找的人会躲进去,继续其他房间搜去。
刑双云就躲在纸箱的最角落,从狭小的缝隙看着男人。纸箱与黑暗一起成为妯的屏障,将她连同恐惧感一起完全冻结住,这次,没有人会救她,只有她自己她用力捂住嘴,因发烧而昏沉的意识没有别的想法,只知道不能出声,不能出声茫然将手机放到耳边,没想到竟传来声音
“双云?你这么早就醒了啊?”汪怀玮的声音没有刚睡醒的迷糊,倒是充满惊讶“昨晚睡得好吗?还是发烧不舒服,所以没有睡?”
她不能回答,怕被男人听见,实际上,她也说不出话来,恐惧扼住喉咙,教她几乎无法呼吸,只能僵直瞪着缝隙外男人的身形,任凭泪水不断地流,沾湿了手机
“双云?你怎么了?”手机那头的声音听来很困惑“双云?你还在吗你在家吧?我现在正要过去你那边”
男人刚退出一扇房门,似乎听到声音,猛地转头看向纸箱。
邢双云心跳几乎要停止,看着对方狐疑地打量纸箱,正要走近察看时,某个房间内忽然闹钤声大作,男人马上转回头,挨到那扇房门边。
“猪头林!必闹钟啦!”另一个房间传出学姐爱困的声音,不过闹钟的主人似乎不在,所以铃声还是响个不停。几秒后,学姐打开房门,怒气冲冲跑到走廊上“猪头林,你睡死了啊!我昨晚做实验做到半夜三点,你的烂闹钟在吵什么吵”见到带枪的男人,顿时瞠大双目。
“邢双云在哪里?”枪口对准学姐左眼。
学姐邢双云心里有个理智的声音在叫喊,只要她出去,学姐就会没事,那人要的只是她!可理智以外的部分却牢牢锁在恐惧之中,她无法反应也无法动弹,眼中看到学姐惊愕的面孔,看到学姐犹豫着没有指出她的房间,她拚命想移动身体,却连耳畔的手机都无法放下,而手机里的声音正和逐渐上楼的话声重叠
“双云?你在吗?”甫上楼的汪怀玮看见人影,以为是邢双云,三步并作两步跳上阶梯,映入眼帘的却是男人横戾的脸庞。
“邢双云在哪里?”男人又问了一次,枪口转而瞄准汪怀玮。
汪怀玮缓缓举起手,瞄了手机一眼。没断讯,双云应该还在房里吧?
学姐犹豫了下,伸出手
汪怀玮险些失声叫出来,却见她指向一个房客目前出国不在的房间。
男人踏步过去,伸手转动门把,发现是上锁的。他咒骂一声,将枪瞄准门把。
学姐趁机后退一步,捧起角落矮柜上的鱼缸用力往他头上砸去。
碎玻璃和金鱼洒落一地,水和着血流下。男人狂吼一声,还没抹开眼前的水草,汪怀玮已上前钳住他手臂交错一扭“喀啦”声响,男人痛嚎一声,手中枪枝落地。
汪怀玮扭住对方后颈,一掌推去,男人踉跄几步,往后撞破窗户玻璃,从三楼跳下。
“双云?”无视于学姐惊愕的目光,汪怀玮冲进邢双云房里。
没有人!
他的心直沉到谷底,对着手机大叫“双云!你在哪里?双云?说话啊!”逐一看过打开的房间,却依然不见她人影。
手机明明显示她还在线上,为什么不出声?为什么不回应?他陷入绝望,刺耳的闹铃声还在响,响得尖锐而绝望。难道他来得太迟,没来得及救她?
“双”经过大纸箱旁时,突然听到小小的声音压抑、急促,类似抽泣的细微声音,几乎被淹没在闹铃声中。他猛地拉开纸箱,惊喜万分地喊:“双云!”
邢双云一手捂着嘴,一手仍拿着手机,受惊过度的黑眸映出他面孔,却是一片什么也不识的木然,唯有泪水潸潸不止,显示出她的极度惊恐。
“双云?”他想将她拉出来,她却微微后仰,痹篇他的手。“双云,是我啊,我是怀玮。”小心拉住她的手腕,在她极力挣扎下,他仍坚持不放手,柔声道:“没事了,出来吧。我在这里,己经没事了”
邢双云的表情依然如塑像般木然,睫毛却开始颤抖。眼前一块块混乱的颜色逐渐凝聚,凝聚成一张熟悉的脸庞,一张她可以全心信赖的脸庞她不是独自一人,有他在啊,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即使没有人要她,他也会回应她的呼救,不会抛下她啊手一松,手机坠地。邢双云泪流满面,扑进他怀里。
。。
“医生来了?好,我马上过去。”李秀慧结束手机通话,从屏风后走出来。“阿笙,双云的爸爸要我过去和医生谈,就麻烦你陪陪双云了。”
“没问题!”病床旁的汪笙笑着点头,坐在她旁边的男友魏胥列则翻着杂志。
床上的邢双云疲惫地睁开眼“要谈什么?”
“医生说,你发烧只要多休息几天就可以了,但是幽闭恐惧症要早点治疗,你爸要我过去了解一下疗程。”李秀慧执起继女正插着针打点滴的细瘦手臂,心疼地叹息“你还是搬回家里来吧,离学校是远了点,可至少比较安全。”
“嗯。”邢双云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勉强微笑。
“今天就先在医院好好休息一晚吧。”她受惊过度,还是住院一晚比较安心秀慧爱怜地捏捏她的手,忐忑地瞄了始终没有说话的魏胥列一眼,才转身走出单人病房。
一出病房,就见汪怀玮匆匆而来,手中提着一个纸袋“邢阿姨,双云她”
“她没事了,明天早上就可以出院。现在治安真差,竟然会遇到抢劫。”李秀慧叹息,感激一笑“幸好你早上过去看她,不然真不知会出什么事呢。”
为了怕横生事端,也怕邢家人担心,汪怀玮编了个谎,说双云的租处遇上了抢劫。
“她发烧,室友又几乎都不在,我不放心,所以过去看她。”汪怀玮有些不自在,将纸袋藏在身后。
“她上大学以后就不住在家里,说是想体验和朋友一起住的感觉,宁愿住学校宿舍;后来没分到宿舍,还出去租房子。”其实,李秀慧很清楚,邢双云真正要的是独立,离开那个自觉已经不属于自己的家。
这让她一想到就难受,可又不能明说,三番两次委婉地向继女提起,她总是轻松笑笑,旋即带开话题,没有半字回应。就连这次重感冒发烧,若非出了事,大概又会瞒着家里不说。
“经过这件事,我想她应该会愿意搬回家了。”汪怀玮看出她的忧虑,含蓄地劝慰。
“应该吧,她刚才也答应她爸爸会把租来的房子退掉。”丈夫总说这男孩对双云不一样,可都上大三了,也没见两人特别亲密,教她有些怀疑。直到今早目睹他寸步不离地陪在双云身边,不断安抚她的情绪,警察来了也全程陪着她做笔录,尽可能代她回答问题,这才有些相信。
尤其在知道他清晨五点多就起床,骑着脚踏车横越半个城市去看双云时,更让李秀慧对这个大男孩的好感直线上升。
而一向冷静自持的邢双云或许是惊吓过度,什么也没说,但最后汪怀玮送她上了邢家的车子前往医院,自己却没上车时,李秀慧清楚看见,那双疏离的眼中有着一丝依恋。
能让那颗闭锁的心打开,这孩子也吃了不少苦头吧?
“双云告诉过你,关于她父母的事吗?”
汪怀玮摇头“很少,几乎没有。”
“当年双云母亲娘家那方资金周转不灵,濒临破产,亟需援助。”他若真想和双云在一起,多少该知道一些邢家的内情秀慧决定尽量把能说的都告诉他“她母亲那方找上了政德,那时‘拉斐尔’己经起步几年,做得很不错,而政德当时也正在追求双云她母亲,邢家人于是决定把唯一的女儿嫁给他。
“有‘拉斐尔’的帮忙,邢家的公司是保住了。政德虽然知道妻子不是心甘情愿嫁给他的,却依然很爱她,尤其在双云出生以后,更一心期盼孩子会改善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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