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苏桥染开口跟她说的事情会是这个,因而在听到他的话的时候,景晏殊不由得下意识的愣了愣。
她是知道苏桥染的身份的,自从之前的时候,为了帮助自己,苏桥染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世,在那以后,加上苏桥染也没有刻意的隐瞒,所以她对于他的事情也基本上了解的七七八八的。或许可能不全面,但是资助苏桥染的那个人对于苏桥染的重要程度,但凡是跟苏桥染的关系亲密一点的人都会了解。
因为在他的心里,那个人就等同是他的亲人,是他为数不多在乎的人,尽管他甚至很少会提到那个人。
这样一个让苏桥染在乎的人离世,景晏殊很能够理解他此刻难过的心情。但是,他不能够了解的是,现在的苏桥染跟他之前出现在景晏殊面前的时候完全不一样,说是在笑,但是看着却莫名的让人觉得他似乎在落泪,可是那笑容却又不是纯粹的悲伤,看起来反而倒像是自嘲更多一点:“你说的对,原本按照我的行程,我现在应该还在欧美进行一场大型的音乐颁奖活动。”
说到这里,苏桥染默了默,似乎有意的想要沉默避开这个话题。
作为一个曾经经历过最重要的人忽然离开的人,景晏殊敏感的感受到苏桥染此刻情绪的不对劲,而之前还让她在来这里之前觉得万分难过的事情,因为有了情绪更加负面的苏桥染的对比,反而倒似乎显得没有力气去顾忌了。
很明显,比起情绪负面的自己,苏桥染或许更需要疏导,因为她经历过了,她太清楚了。
或许是景晏殊聆听的态度打动了他,亦或是已经被太多的情绪压倒了极致,忽然想要找一个人倾述还是什么,尽管艰难,可是苏桥染却还是选择了向她倾述:“其实,就在前天晚上,我接到了一个曾经待过的孤儿院的院长打给我的电话。她问我还记不记得得之前资助我去国外深造的那位女士。她在一个星期之前离世了,离开的时候,立下了自己的遗嘱宣布除了拿出她财产里的十分之一用来建造孤儿院以外,将她所有的财产全部都留给了我。”
“但是,你可能不知道为什么,事实上,所有的人包括我自己都觉得奇怪,为什么她会把自己所有的财产留给了我。要知道,虽然她资助了我去国外学习,改变了我的生活,但是你可能没有想到,我一共只见过她一次,她替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通过她身旁的秘书来安排的,甚至就连她离开人世的时候,我也没有见到过她,甚至都不知道她叫做什么名字。
我曾经无数次的勾勒过她的模样,在记忆里无数次的幻想着自己站在她面前的模样,但是从来都没有。因为,她的秘书告诉我,她不想看到我。
她是除了院长以外第一个对我好的人,虽然她的好是由别人传递出来的,但是这依旧不妨碍我对她心怀感激。”
一开始的时候,苏桥染说的还有些艰涩,大约是不习惯,所以说的很慢,但是到了后面,似乎已经慢慢的习惯,甚至有力气嘲笑自己:“你大概不知道,孤儿院里的孩子有多么的缺爱,每天都在祈祷,祈祷能够有人过来领养我们,祈祷我们也能够像其他人一样,拥有爸爸妈妈,而不是被其他人嘲笑是野种,没有人要的孩子。
在她出现以前,我也是这么的祈祷的,虽然院长对我很好,但是我还是期待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爸爸妈妈。所以,每一个月的领养日,我都会把自己打理的干干净净,乖巧可爱,站在那里,像是准备被拆分的礼物一样等待着,只因为我希望能够有人领养我,像所有的爸爸妈妈一样对我好。
但是,没有,从来都没有人愿意领养我。因为长得太像女生了,所以被人摇头拒绝,因为打扮的太干净了,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孤儿,都不像缺爱的孩子,因为年纪太大了,所以他们都不愿意领养我。所以久而久之的,我也就不再抱有希望了。慢慢的,所有的人都被领养走了,只有我还留了下来,我帮助院长做事情,带着那些新来的小孩子。我以为我这一辈子可能都在孤儿院了,她出现了。
她告诉院长,她愿意帮助我,资助我。我的人生也因此改变了。
从那以后,我的祈祷就从早日找到爸妈,变成了希望她能够长命百岁,和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亲口告诉她,我对她的感谢。
可是,她不想见我,我无法亲口告诉她,我对她的感谢。
所以只能够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出现在所有的人能够看得到的地方,告诉她,我活的很好,比很多人都好,我没有辜负她的帮助。之所以出道,也只因为或许她能够看得到。”
“很多的时候,我甚至曾经幻想过,或许她是我父母的朋友,或者远房亲戚,不然为什么,她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让她的秘书来帮助我呢?
但是,随着我的长大,我再也没有见过她,甚至她的秘书。我开始慢慢的清醒,其实或许我只不过是她恰好伸出援手里帮助的其中之一而已。对于她来说,我可能微不足道,甚至她连名字都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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