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就会非常后悔。他又偷瞄了一下静坐在沙发中的关陆,后者仍是一副酷样,没有任何表情。
朱拾夜抬起一双大眼睛望着关颢,盈盈秋波中满是委屈,她将茶轻放在他面前。
“我今天早上又骂了一个人。”她的语气满是后悔。
“哦。”关颢接下了话。
朱拾夜不敢置信似的看着他。
“哦!就这样?阿颢,我是说我“骂”了一个人口也!而你竟然只有“哦!””朱拾夜觉得阿颢今天很不寻常,以往如果她向他招认自己骂了人,他通常会先骂骂她,然后再安慰她这是她“逼”他做的,因为阿颢是她的上司,上司骂她会让她好过些,而他也是她的朋友,朋友的安慰会让她不那么难过,但,今天发生了那么大的一件事,阿颢的反应居然只有“哦!”必颢低下头假装轻咳一声,实际上则是在克制自己不要大笑出来,他抬起头,表情严肃的看着朱拾夜。
“朱拾夜,你就想说是那个人欠骂,不就好了!”关颢一说完就感觉到从沙发方向传来的杀气,他又低下头咳了咳。
朱拾夜一脸诧异的看着关颢。
“阿颢,你怎么可以这样,我骂的是一个好人口也咄!”她的小脸上布满正气。
好人!必颢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而隐身在沙发处的关陆则是冷哼一声,现在说他是好人未免太晚了吧!
必颢勉强稳住自己,开口问:“呃!朱拾夜”
他的话被朱拾夜硬生生的打断。
“阿颢,你为什么叫我朱拾夜,你以前不是都叫我小夜吗?”她困惑的看着关颢“你是不是生病了?”说完,便伸手要探向他的额头,看看有没有发烧。
必颢连忙退后一步躲避她善意的手,他必须转移她的注意力,否则会被她给缠死。
“小夜,小夜,”他连忙改回称呼。真是,想在他堂哥面前表现出上司的尊严都被这小妮子给破坏了。
他步出办公桌,准备介绍关陆,有好戏看了,他坏心的想。
“小夜,这是”关颢还没说完,又被朱拾夜惊喜的叫声给打断了。
“嗄!是你!”她连跑带跳的跑到面无表情的关陆面前,兴奋的叫着。真是踏破铁鞋无苋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小脸兴奋的发红,但一想到自己对他的恶形恶状,却又不自禁的畏缩,大眼垂下瞪着大理石地板,悄悄的躲到站在一旁看好戏的关颢背后。
必陆见状心中懊恼不已,自己真的有那么可怕吗?他干脆将怒气投向关颢,小夜!他居然叫她小夜!
必颢夹在关陆与朱拾夜之间,不禁暗叹倒楣,本来打算看好戏的,现在却硬被卷入他们两人的误会里,真是真是唉!他被打败了。
他苦着脸正想劝躲在他身后的朱拾夜时,没想到她就在这时深呼吸一口气,大眼满是坚决,小脸充满从容就义的表情从他身后闪了出来,僵直的走到关陆的面前,忽地,头一低。
“对不起!”她大声的说。
“我原谅你。”关陆马上回答。
朱拾夜满脸惊讶的抬头,盈盈大眼马上触人一双温柔含笑的黑眸,她有片刻的失神,感觉心脏仿佛被敲了一下,某种莫名的情绪渐渐升起。
“真的吗?”她不确定的问。
必陆点头。
“不后悔?”她再追问。
他又点头,黑眸中的笑意更深了。
“没有任何条件?”朱拾夜又问,怕他像关颢一样,会要她倒一辈子的普洱茶。
“唔”他迟疑了,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果然,朱拾夜的心不禁往下沉,她就知道,事情哪有那么顺利的,也对,本来就是自己的错,他有要求也是合理的,她因此屏住呼吸紧张的等待他的要求。
“我希望你能在我巡视高雄业务的这段时间当我的导游,游览高雄名胜。”关陆说出他的要求,见她明显松了口气,坚毅的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好的。”她失神的说。他的笑蛊惑了她的心。
可是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甩甩头,摇回一些理智。
“可是我还要上班耶”她终于想起,为难的望着关陆。
“我放你假。”
“可是”她看向关颢,显得有些胡涂了。这帅哥不是她的上司,怎么放她假?可是他又说得这么笃定“堂呃,总经理,假使你巡视闲暇之余想观光的话,我可以安排咱们业务部的陈先生担任你的向导。陈先生是土生土长的高雄人,肯定会介绍得比小夜详细。”关颢无视关陆愈来愈难看的脸色,一副中肯模样的建议着。
他看着关陆又看看朱拾夜,总觉得两人之闲好像有些什么,可是又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真是奇怪!
“我想我们应该尊重一下朱小姐的意愿吧!况且这只是我一个“小小”的条件而已。”关陆暗地里白了关颢一眼,双手插入西装裤中,将问题丢回给朱拾夜,并加重小小两字的语气,令她想拒绝也会不好意思,虽说这手段不太正大光明,但为了多了解她,他也只好当一下小人了。
“你是总经理?”她满脸困惑的问道。
必陆点点头,这动作却让朱拾夜更困惑了,她转头看了关颢一眼后,就将目光集中到关陆身上。
“可是,阿颢明明说”还没说完,嘴巴便教一只巨手给捂住了,她只能瞠大着眼睛唔唔叫。
“哈哈哈!没什么啦!她是想说你好能干,年纪轻轻就当上总经唉哟!”
必颢连忙放开捂着她的手,疼痛不已的手心,立即浮现两排清晰的齿痕,朱拾夜居然咬他!他不敢置信的看着仍旧气呼呼的小妮子。
“阿颢,你有病呀!吧么捂住我的嘴?你明明就告诉我说咱们的总经理已经老得中风,全身瘫痪的躺在台北老家等着驾鹤西归,现在这大个儿说他是总经理,你也叫他总经理,可是我看他一点也不老,也不像中风瘫痪,更不像就快驾鹤西归的人,哎呀!我都被搞乱了啦!”她的思考逻辑一向是只有一条单行道,现在单行道上逆向驶来一部车,结果便发生车祸、塞车了。
必颢认命的闭起眼睛,缩起脖子,等着拳头落下。朱拾夜,我可真会被你给害死,怎么玩笑话跟事实你也会搞不清楚呀!他心中阵阵哀嚎。
许久,脸上居然未出现预期中的疼痛,他不禁好奇的微睁双眼,瞥见两颗头颅紧靠着不知在咕哝些什么,他正想移动脚步偷听,却被关陆投来的一记凌厉的眼神给吓阻了,不敢再跨越雷池一步。
必陆早已在关颢心虚的捂住朱拾夜的嘴巴时,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这小子,准是在他背后说了些什么坏话,又自认自己远在台北,不会发现,但这下可被朱拾夜不经意的抖了出来,正当他要发作给他一拳时,突然心生一计,一把拖过目前的情势有点茫然的朱拾夜。
他假意哀叹一声,马上吸引了她关心的目光。
“唉!朱拾夜,我想关颢这样骗你一定不是他的本意,不!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骗你。”他满脸悲凄的说。
朱拾夜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叫“他不知道自己是在骗我?”
“为什么?”她问,不明白他为何一脸哀伤。
必陆又叹了口气。“其实阿颢有后天性的心理障碍。”
他见朱拾夜满脸狐疑,急忙又说:“我们本来都不知道,直到有一天,偷潜到我在台北的办公室说他是总经理,又目中无人的将我这正牌的总经理给赶出办公室后,我们才发现他有这种毛病。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给他太大的压力,他也不会这样”他的表情是如此的懊恼与自责,朱拾夜开始信以为真了。
他看了她一眼后,又说:“好在他这毛病通常都是隔段时间才会发作一次,所以找只好将他调下来高雄当老大,看会不会对他的病情有所帮助。”关陆说到这时已经语带哽咽,而朱拾夜的脸上满是怜悯。
“我问你,他是不是有事没事就跑出去说要巡视业务?了解公司同事们的工作情况什么的?”他阴险的将关颢跟他聊天时所说的话用在上面。
她连连点头。
“我就知道!”他顿足“这就是我的工作范围,他会学也是很自然的。”他又摇摇头,显得伤心不已。“希望不会有人阻挡他这惟一的“乐趣”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必陆伸手拉住正要跑开的朱拾夜,他问:“你要去哪?”肯定是要去拿回她的那张照片,他想。
“我要将我的照片拿回来。”宾果!
可怜的阿颢,如果早知道他有这种怪病的话,说什么她也不会拿自己的照片“镇压”他的。
“等等,还有一件事,你不能跟关颢说他有病的事,你知道的,他已经不能再受刺激了。”关陆忧伤的叮咛她,她马上保证的猛点头。
朱拾夜内心激荡不已,没想到外表看来正正常常一表人才的阿颢,心理居然会有个这么大的障碍,哦!他真是太可怜了!
必颢满脸警戒与狐疑的看着朝自己走来的朱拾夜,又望望倚在墙边的关陆,后者的脸上竟挂着浅浅的笑意,在自己开了这么恶劣的玩笑后,他居然还会笑!莫非他看着站在他面前默默的瞅着他看的朱拾夜,她脸上满是可怜的表情令他不禁头皮发麻。
“呃,小夜”他小心翼翼的低喊,朱拾夜却猛地扑进他怀里,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非常短暂的拥抱。
“阿颢。我那张照片呢?”她可怜兮兮的抬头问。
他呆呆的指指沙发前的小茶几,那张充满杀气的相片正好端端的立在上面。
朱拾夜慢吞吞的踱过去,拿起自己的照片放在怀里,又慢吞吞的踱到关颢面前。
“阿颢,这几天我陪总经理出去走走,我不在的这几天,你好好的放松自己一下。”她细声的说。见关颢愣愣的点点头后,才又慢吞吞的开门离去。
她一走,关颢立即迫不及待的质问正一派优闲的走向沙发的关陆。
“你到底跟她说了些什么?”他着急的问。
自从朱拾夜来上班后,她一直是蹦蹦跳跳的,像今天这样反常的行为可还是第一遭,他真的很不习惯,而且自从关陆跟她说完话后,她看他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个可怜无行为能力的小孩般,这一定是个阴谋,而现在正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势必就是主谋!
三分钟后。
“堂哥,你怎么这么恶毒,居然编出这种恶劣的谎话骗她!”关颢气急败坏的大吼,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后天性心理障碍!天啊!这什么跟什么?要是传了出去,他关颢的一世英名不就全毁了吗?
“老弟,你可别忘了,是你先编谎话骗她的,我这受害者也只是回你一箭罢了”关陆不疾不徐的说道。
看来这小子是太闲了,才会吃饱没事干的老想一些不成熟的玩笑,现在自己礼尚往来的回他一记,如今他可尝到被当成玩笑中主角的滋味了吧!下次看他还敢不敢“己所不欲,强施于人。”
必颢被他这么一说,也只有闭紧嘴巴,哑口无言,唉!谁教他谁的玩笑不好开,斗胆开起他这堂哥的玩笑来了,而且他的身分还是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总娙理,所以他也只有摸摸鼻子,自认倒楣了。
朱拾夜在她自己的设计间纠着小脸,心里还在为关颢身上的病伤心不已。
“小夜,开一下门。”关颢在门外敲着门。
朱拾夜马上起身跑去开门,她的速度从没这么快过,当然,这也是那句“后天心理障碍”的连锁效应使然,可以说效应已经激起了她内心深处的某些女性特质及浓厚的母爱,她认为可能是阿颢小时候所得到的关注不够多,才会产生像现在这样的心理偏差,她哀伤的推理出这样的一个结论。
当关颢见到开了门的朱拾夜,又是那一脸表情后,立即懊恼的大声呻吟外加诅咒连连。
“小夜,收起你现在的表情,我没有什么心理毛病,我堂总经理告诉你的话都是骗你的。”他以从未有过的正经态度说道。
朱拾夜则怀疑的斜睨着他,难不成他的病又犯了?
“他为什么要骗我?”
“因为我先骗你。”看着她不解的眼光,关颢只好招认。“之前我告诉你说总经理是个老头子,还病得快死的事都是我骗你的,其实那个关陆才是真正的总经理,也就是我的堂哥。”语毕,他担心的看着她的表情。
朱拾夜心里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被他们耍了!什么心理障碍、老总经理中风快驾鹤西归的事全是假的,她气极了,全身发抖,一双大眼睛死命瞪着高他一个头的关颢。
“砰!”她愤怒的甩上门,力道之大,连墙壁都被震得微微晃动。
“你们这两个大骗子、王八蛋、大魔头,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们了!”
必颢拍拍耳朵,无奈的耸耸肩,无所谓,反正这小表生气总是气不到半天,不过,他看了眼壁上的钟,这次可能会多气一两个小时,等下班时再跟她谈和好了,反正他一点也不担心。
临下班前十分钟,关颢再次敲了朱拾夜的门。
这一次朱拾夜是红着眼睛鼻子来开门的。
“哦!小夜,对不起啦!我不知道这几个玩笑会伤了你。”他真的很后悔,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他不愿做的事,那就是看到朱拾夜哭。
“现在知道也还不迟。”她语带哽咽的说完后又一把将门甩上。
必颢又敲敲门。
“小夜,别这样麻!不然这样好了,我跟关陆晚上要去六合夜市为他接风洗尘兼吃晚餐,我们请你一起去好不好?”他说。
其实他早就知道朱拾夜最爱吃了,所以他跟关陆商量的结果,一致决定用她最钟爱的小吃向她表示他们的歉意,否则以关陆及关颢的身分要接风洗尘怎会到六合夜市。
一会儿后,果不其然,朱抬夜将门打开,脸上已有软化的迹象,但口气还是很不友善。
“你请客?”她问。
“我请客。”他右手举起三只手指头保证。
“好,我非吃垮你不可!”她说。当然是不可能真的吃垮他,不过为了要对得起自己,至少也要让这两个大混球目瞪口呆一下,再说,虽然来到高雄已半年多了,但是一直都没有机会去六合夜市逛,现在有人自愿当凯子,她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