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望着高耸的山壁,褚上扬攒紧双眉,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裴知非拍拍汗血马的颈子,挨在它耳旁低声说道:“你去吧!哪边凉快哪边去,这里用不着你了。”
马儿似乎听得懂人话,潇洒的一扬首,迈开脚步自行离开了。
“真的要上去吗?”
“你怀疑啊?”臭老头!要不是听说他有通天本领,她才懒得大老远的跑来找他咧!
“那个传说中怒尽天下英雄的休欢老人,真的住在上头吗?”褚上扬实在有点怀疑,而且他不认为休欢老人会对他的病做出特别的解释。
“应该是。”根据風騒老板娘吕姑娘的说法是这样,应该不会有错的。但这座山太高太陡,看来只有施展轻功才有办法上去。
“可是我觉得那位吕姑娘”
正在打量地形的裴知非仓皇的扫了他一眼“你昨晚偷看我们?”
“不不是,我只是不知道你要去做什么,所以”悄悄地跟在后头。
他实在很纳闷,一路上她遇见一大堆三教九流的人,包括铁铺的萧大叔、杭州城里的屠大哥、酒楼的苏小小,以及那位看来相当妩媚的吕姑娘,这些人看起来都不是善类,却又和裴知非相当热络,令他十分不解。
“你昨天晚上看到我们在喝酒了?”惨了,这下她在他心目中的评价更差了,因为她喝起酒来,也是嘿!很可怕。
“嗯,我看到了。”他迟疑了一下,但随即提出他的见解“我觉得吕姑娘所言未尽真实,昨晚她醉得比你还厉害,所以我想,我们不必白费工夫上山了。”
她低下头来“就是因为她醉了,才有可能说出真话,否则她清醒的时候,话里连一分真实性也没有。”
这恐怕也是事实“所以,你是故意灌醉她的?”
“是啦!你想骂就骂吧!”她豁出去了,反正像他这种正直的人,一定看不惯她的做法。
他有些失笑。“我为什么要骂你?”
“因为我酗酒。”
“可是你有理由,不是吗?”
一路上她也的确谨守分纪,甚至为他收敛起草莽气息,他很感动她为他所做的一切,却觉得没必要。
“我是有理由,不过我保证下回不会再犯了。”裴知非在心里低叹,她一直告诫自己不能惹他厌恶,但就是忍不住会犯老毛病,唉!
“你不需要为了我,勉强改变自己。”
“不,我一点也不勉强。”她举起双手发誓。
他深深的凝视着她“勉强做一个不是你的你,这又是何苦呢?”
“不,别又要说你要离开我之类的话,我不听的。”
她连忙拉住他的手,怕他逃走。
“我就算想离开也不成哪!”他安抚的朝她一笑“记得我告诉过你,之前我弟弟和作荣一直偷偷跟在我身边,可这些日他们却没再出现,我很担心他们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你弟弟不找别人麻烦就该偷笑了,他哪会出什么问题?”她稍稍放下心来。
“说得也是。”他重提旧话“非非,我对你所做的一切很感动,不过我不希望你太矫枉过正,其实你一直都没有吃饱,对不对?”
说起这么私密的事,他的俊脸开始泛红,裴知非则是嘿嘿笑着。
“我半夜躲在厨房里偷吃,你都看到了?”真丢脸。
“不,我只是猜想而已,因为我们第一次一起用餐的时候,是我见过你吃得最尽兴的时候。”说着,俊脸更红了,他不禁想起鼻尖那软绵绵的触感,呼吸之间全是她诱人的处子香。
“我”向来豪爽的裴知非竟然露出小女儿的娇态“我只是觉得自己吃得比你多,有点丢脸。”
“我不介意,真的。”他挤出微笑。“而且我也不在意你大口喝酒,那样的你反而比较可爱。”
原来女孩子就是这样可爱,原先他不了解,现在终于懂了,而且还挺喜欢的。
“你真的觉得原来的我比较可爱?”她讶异的看着他。
他点点头。
“哇哈!那我不用再节食了?”
“是的。”他莞尔一笑。
“我也不用再禁酒了?”
“随你爱喝多少就喝多少。”他笑了笑。
“那我也可以大声说粗话,把脚跷得高高的,然后笑到连门牙都露出来?”
“啊?”他呆了。
女孩子原来是这样的啊!
*****
“非非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真的。”
褚上扬一路上不停地说道。
总之,让一个大姑娘背在背上,实在太丢脸了!
裴知非没理他,抬头望了眼看似窜入云端的山峰,暗自衡量峰顶到底有多高?
“非非,我其实我也不是真的那么手无缚鸡之力,这这点山路,我我可以走啊”悦耳的男音惊骇的叫道。
裴知非的脚一滑,两人下坠了一些些,她连忙稳住身子,侧过头对他笑一笑“真抱歉,一时失神。”
“非非,这样让你背着,我我实在”
“没事,放心啦!我又不会笑你。”
任谁一看都知道他这个男人弱不禁风,若真让他自己爬山,不知道他们何年何月才上得了山顶,所以还是由她来背他的好。
“可是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个男人,让你背在身上,实在不妥。”他糗极了。
虽然他很想下来,不过她早有先见之明,预先点了他的穴,再把他像小娃娃一样背在背上。
天哪!这模样若是教人看见,他的脸要往哪里摆?
“想那么多干嘛?你虽然是个男人,不过你没有武功,脚程又慢,而我是个女人没错,不过我的力气比你大,又有武功,所以当然是由我来背你,这有什么不对的?”她抬手拭去额上的汗珠,辨明方向再走。
褚上扬瞪着她的后脑勺,情相当复杂,迟疑了会儿才道:“非非,我实在很不想让你这么做。”身为一个男人,怎能躲在女人背后?
“忍一忍就到了。”裴知非的脚步未停,背上多了一个人,对她只是增加一点负担而已,他的身子不甚重,对她而言刚刚好。
“我保证我可以自己走。”
“哦!很好啊!”她没有理他,因为她终于瞧见那棵老松树?咸欤娴暮吐拦媚锼档囊谎鞲纱值每梢匀昧饺撕媳r恕?br>
“非非。”他压抑的嗓音有些怒气。
“啊?”左边真的是一间小木屋。
“你根本没有在听!”
“有啦、有啦!”裴知非将他放下,然后解开他的穴道,替他活络气血“抱歉啦!我知道你很不爽,可是我只是想让你休息一下嘛!你身上不是有病吗?若是一个不小心出了事,我可怎么办?”
他的目光深沉,心情起伏不定,见她柔嫩的脸蛋满是潮红和汗水,樱唇微启,讨好的看着他,让他难以板起脸孔训斥她。
“我真是拿你没办法。”
“不生我的气了?”她高兴的问。
“哪有那么多气好生?”很自然的,他抬起修长的指拭去她额上的汗珠“记得下回替我留点面子,让女人背在身上总是不像个男人。”
她好开心,这是他头一回主动对她“动手动脚”
“反正你是我的男人就好,管人家怎么想,何况我不介意背你呀!”
“我很介意,这有关男性自尊。”
她吐吐舌,扮了一个调皮又可爱的鬼脸“我明白了,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应该是新郎抱新娘。不过我有些怀疑,到时候你抱得动我吗?嘻嘻!”
褚上扬一愣。现在提这些未免太早了吧?
倏地,一个不识相的人介入小两口的谈话。
“我管你们谁抱谁,总之不许在这儿打搅我的清静,滚下山去!”
他们猛回头,就见到一名年约四十、相貌英俊的中年男子,他面目冷凝,非常不友善的瞪着他俩。
“你就是休欢老人仇天情?”实在太年轻了。
裴知非哈了一声,说着就想靠上去,孰料那人冷哼一声,马上闪到一边。
“别叫得这么亲热,奶娃儿,你认识我,我可不见得认识你。”
仇天情是武林中的异类,他既不属于白道,也不属于黑道,他是随兴游走、遨游天地,据传他的武功卓越,尤其医术出神入化,可以生死人、活白骨。但他的个性超级古怪,生平最痛恨别人在他面前欢笑,所以他发誓要怒尽天下英雄,是个见不得人好的怪家伙。
“嘿嘿!就知道你不认帐。”裴知非举起大刀,在他面前晃了两下“我这么一个小小人物,前辈当然不用记得了,不过这把大刀,前辈应该不陌生吧?”
亮晃晃的大刀,简直就像个刺眼的怪物。相对于她的得意,仇天情的表情更加愤恨了。
“是那老小子叫你来的?”
“不,我爹并不知情。”若她爹早知道他躲在这里逍遥,怕早就追来了。
“哼!我想他也不知道。”仇天情冷哼了声,上下打量她一眼!“真像,你和你老子可真像,小小年纪就不学好。”
“哪有?我可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她把呆站在一旁的褚上扬拉过来“喏!他是褚上扬,是我抢来的男人。”
啊!褚上扬蹙紧双眉,还来不及反应,他的名分就这么定了。
仇天情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奶娃儿的眼光倒不坏,抢来这么一块美玉,比你爹有出息多了。”
“嘿嘿!”裴知非笑道:“多谢前辈夸奖,不过这块美玉也快要变成死玉了,我这回上山,就是要求前辈出手救人。”
“你说救我就救,你当我这里开善堂吗?”仇天情的语气平平,不过就是软中带刺,动不动就给人刺上记。
“所以我才来求你嘛!”
褚上扬呆呆的瞧着你来我往的两人,心中即使再不明白,也隐约了解了。
他们认识,而且是上一辈的交情。
至于仇天情,则是出乎意料的年轻,不过,这不是让他觉得不安的原因,而是从仇天情的态度中,他可以感觉到他极不想救人,但她不死心,一再地套交情。
这让他很不安,他自己的事,为什么要她一再地劳心劳力?为什么?
他瞪着她生气勃勃的脸庞,一副不知困难为何物的模样,一径嘻嘻哈哈的面对仇天情的冷脸,掌心里那柔软的触感又在刺激他的神经,他的心猛的急速跳动起来,心湖又开始激起涟漪。
“不救!我谁都不救,天下人的欢笑,全是我仇天情痛恨之物,我干嘛救一个会让我痛恨的人?”
“拜托,你别说得这么变态行不行?你救了上扬,他也不见得会对你笑!说得一副恨死了的样子,吓谁啊?”
仂天情嘴角噙笑“你去向你爹打听打听,我仇天情到现在还不曾搬砖块砸自己的脚过,要我救人,除非你付出代价。”
“行。”裴知非击掌表示搞定“任何代价都行。”
“不!”褚上扬一震,连忙拉扯豪气万千的她“我不许,这个交易我不答应。”
“为什么?”她一怔“好不容易这个臭老头肯救人,你为什么不答应?”
臭老头?仇天情的眉毛挑得老高。有意思,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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