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郡璐只能呆愣地望着他,胸口不住地上下起伏;他的胸腹鼓动如雷,他的双眸鲜红似血。
他是恁地用心待他,而他却愚蠢得要报仇血恨,却没有更进一步地发掘事实的真相;不过如今已多说无益。
郡璐陡然举起右手,眼见着即将要往他的天灵盖落下;缃缥眼明手快地抓住他杀气腾腾的手臂,硬是不让他自裁!
“让我以死谢罪吧!”郡璐紧咬着牙关,泪水已然决堤。
多年来,他是怎么对待乾隆的,他自个儿心底明白,现下要他如何以皇子之身与他相认?
当年他总爱说乾隆的风流韵事多半是不堪入耳的丑闻,却从没想过自个儿也有成了主角的一天。
教他情何以堪?
他不只是弑君,更是弑父,这岂只是逢赦不赦的十恶罪?
“朕不准,你是朕最为疼爱的皇子,朕怎能让你死在这里?”乾隆走近他,大手轻抚着他脸上的泪水,心中感到欣慰,他总算是明白了。“朕大费周章地设下这一切,便是要你活下;你怎能不活、怎能违背朕的旨意?”
郡璐望着他,只是无语,然而不能遏止的清泪,却显示了他的忏悔。
“皇阿玛,原谅郡璐的愚蠢。”郡璐抽了抽发酸的鼻头,粗声地道。
“是朕的皇子、朕的六贝勒”乾隆望着他,露出一抹笑,笑得极为满足,这三十年来背在肩上的罪总算可以落下。
“今后,你不再是贝勒,更不是亲王,只是一名再平凡不过的良民。”乾隆将他和缃缥送出养心殿后头的御花园,依依不舍地望着他俩。
“缃缥,是朕的私心没让你享受到荣华富贵,反倒是让你颠沛流离,朕实在是”
“皇阿玛,千万别这么说,缃缥非常满意这样的结果。”缃缥甜甜地笑着。
“此生只消有郡璐,便已足够。”
乾隆欣慰地望着两人,离情依依地望着远方的马车。“走吧,别误了时机,让朕想的法子出了纰漏。”
郡璐不发一语地牵着缃缥的小手,欲上马车之际,别扭地回头道:“皇阿玛,郡璐可还是特准不必通报,不解配剑就可进宫?”
“这整座紫禁城随你自由来去,朕亲口允你。”言下之意,只要郡璐愿意,他可以随时回来探望他。
“保重。”他沉痛地喃道,虽然轻语,但乾隆听到了。
旋即,马车扬长而去,只留下不舍的离情。
乾隆望着离去的一双儿女,眼眸泛上泪光,却硬咬着牙不让它落下。
“朕拥有了百姓可望而不可及的财富与权势,却也拥有寻常百姓无法了解的悲哀。”
—本书完—